藏魂 第82章 生死之間 (2)
    鍛煉身體這類事兒大家都知道該怎麼去做,可是因為年輕的你認為那是老年人的事兒、或者是因為自己的工作忙、或者是因為自己的惰性而不去做。可是相對於一個具體的人來說,歲月也是成長的。一旦哪天發現自己的年齡大了、身體臃腫步履艱難、心臟也不對頭了、血脂高了、血糖高了、血壓也高了,才唉聲歎氣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想到去鍛煉身體呢?看看我們周圍吧,人人都以事倍功半的方式安排自己的生活,按現代生活標準來衡量自己的生活水準,花最短的時間、用最快的節奏完成最漫長的旅程。於是人們出門開汽車、出差乘飛機,從這個城市飛到那個城市,早點在東部某城點綴、中飯在西部某城品嚐、晚餐在海島某城享用,山珍海味加上美酒美眉,多麼爽啊!但是,你看到了什麼?你領略到了什麼?你見過可可西裡卓乃湖畔成群結隊呼朋喚友的藏羚羊、藏野驢、野犛牛可愛撒歡的姿態了嗎?你見過柴達木盆地盛開的黃得耀眼的蘆荻了嗎?你見過南迦巴瓦峰銀鬚銀首的站姿了嗎?你見過與原始森林共生同長的米堆冰川、見過它那落差在千米以上的冰瀑了嗎?

    這些為了生存四處奔跑的生靈與這片廣漠的無人區互為依存的自然界是多麼令人心慟啊!

    這些為了生存而相互和諧的自然界是多麼感動人心啊!

    這些你看到了嗎?你曾為這些而感動過嗎?

    貝多芬說過,要是我們把自己的生命力在這忙忙碌碌的人生中消耗了,還有什麼可以奉獻給最高尚最完美的東西?

    在田野裡,在草和花的葉尖上,露珠已無聲墜落,而葉片上的露珠,有的不知是怎麼消失的,但有一粒,你非常清楚地捕捉了它浸潤匯聚到葉脈裡的那一瞬間,確實,非常短暫,然而又非常輝煌——那晦暗中令你覺得萎蔫的葉片,因露珠兄弟姐妹的短暫生命,變得挺秀碧鮮!

    怎樣看待自己的生命?譬如朝露?是的,即使能活到一百歲以上,放到無盡的宇宙坐標裡去衡量,實在也短暫得可笑可憐。但是,倘若我們短暫的生命過程裡,哪怕僅有一次,我們真像朝露一樣,奉獻自己而浸潤了世界,令世上有價值的東西得以興旺,那麼,短暫還能構成焦慮嗎?

    請聽一聽有些人的自我寫照吧:鏡子裡的我,皮膚是白的,肌肉已深埋在厚厚的肥肉之下,安逸的生活條件動輒香車寶馬的日子令我變得臃腫笨拙,這可以從走路或者上下台階的動作中看出來。每每,我突然感到了恐懼。那些住在重症病房裡上氣不接下氣的人最初是否和我現在的狀況一樣呢?大概是一樣的。脂肪、贅肉、貪慾、懶惰委託舒適的生活為人們鋪設了一條通往死亡的花徑,走到頭了你才醒悟——上了惰性的套啦!被丫忽悠啦!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不妨抽空去體育場或者其他運動場所看一看,在那裡,只見「老年人在拚搏、中年人在覺醒、年輕人在沉睡」。

    那些沉睡的年輕人是否該醒醒呢?答案很簡單:運動健身從年輕開始。那些正在「拚搏」的老年人,當他們年輕的時候,社會背景不是很好,他們都在為生計奔波,根本顧不上鍛煉。現在退休了,當然應當去追求那些逝去的年華,練好身體,一來可以避開高昂的醫藥費用,二來可以讓自己的晚年更健康、更快樂。那些中年人,正值為家庭、為社會、為事業、為積累財富奮鬥的關鍵時刻,工作忙,顧不上鍛煉身體。但是他們正在覺醒,覺醒後的他們一定會把自己的身板兒練得健健康康。

    遺憾的是那些年輕人,他們以為今天吃穿無憂的日子可以永遠繼續下去,火鍋可以永遠吃下去、頭髮可以永遠染下去、老爹老媽的錢永遠花不完……鍛煉身體?為什麼要去自找辛苦呢?時間有的是嘛!讓我再睡一會兒嘛!然而不幸的是,懶惰的習性一旦養成,改起來談何容易。

    還有相當一部分年輕人,不敢面對學習和就業的壓力,不能正面社會的黑暗面,怨天尤人、自艾自怨,久而久之,變得封閉起來,終日尋求那些所謂美好的輕鬆的解脫方式。或沉溺於網游或悶頭睡大覺或自言自語溜著牆角走誰也不搭理,有的乾脆就自暴自棄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起來,進歌廳下酒吧蹦迪狂飲勾引女孩子騙外地商人的貨服搖頭丸……有的大步走向死路。這些年輕人並未瞭解關於生存和死亡真相的意義。他們固執地堅持著對生活的偏見,或把生存與堅持當成恐懼、或把死亡當成解脫的方式。在許多年輕人自殺的悲劇例子中,大都相信覺得生活太累、而死亡是件美好的事。其實那不過是對於生活壓迫的一種解脫方式。而在許多絕症而死的例子中,他們大都認為死亡是恐懼的事。其實這是留戀美好生活的表現。不管是把生存當成恐懼的事、還是把死亡當成美好的事,把它們浪漫化,都是逃避。

    在自然界,死亡是生命發展延續過程中的一個必然。

    在我們的身邊,有的人死得貧氣,有的人死得福泰。看命。

    早在很多年前,有些事已令我扼腕不已,那就是一些從小就十分要好的朋友因心血管病、癌症先後去世。為此,自己腦中不禁浮現一縷縷莫名的牢騷——我們都將被這個世界無情拋棄或拒之門外。雖然不願意這樣想,然而現實就是如此,精彩而無奈。在我們需要獲得正確的生命指導時,有些時候我們並不知道自己能夠承受的載重量。往往,一個小小的危機就會像刺破心臟那樣痛苦不堪;一個痛苦的時刻,就預示著身外的世界沒有安全感。每個人都在窺視著自己,因而惶惶不可終日——焦慮症的表現特徵。患上焦慮症會讓一切變得毫無希望一塌糊塗。比如有一天你回到家裡,發現門鎖被撬、房門大開、屋裡一片狼藉、珍藏了多年的好東西都不在了。於是,你被驚呆了、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失望之餘,你感到身體嚴重透支、呼吸急促、覺得生活從此破滅,眼一黑、手腳冰涼,一頭栽倒在地——你中風了。但是,如果你非常冷靜,在撥打了110報警電話後,讓自己沉靜下來,認真想一想,遇上這種倒霉的事兒,你再著急再心焦意亂後悔莫及也是於事無補的。那麼,怎麼辦呢?讓警方去偵破吧。自己只好放棄——因為別無選擇。

    我們大多數人只有在臨終的那一刻才會珍惜生命,這是多麼令人悲傷的事呀!藏傳佛教蓮花生大士說:「那些相信他們有充足時間的人,臨終的那一刻才準備死亡。然後,他們懊惱不已,這不是太晚了嗎?」今天大多數人活著的時候沒有準備,死的時候也毫無準備,還有什麼事情比這種現象更令人心寒呢?為什麼不在生命力旺盛的時候未雨綢繆,充分利用自己的生命力跟生命賽賽跑呢?

    人的一生裡或多或少都有美的時候,也許還是燦爛的美,如曇花。

    也許自己都不曾知道過,在人生的某個時候、某個空間,他(她)年輕美麗的容貌,在另一個人的眼裡,曾經幻化出怎樣的美麗,並以單純的視覺之美震撼了很多人的心靈。所以,請摘下美麗的假睫毛、抹去唇上濃艷的口紅、脫掉名牌時尚的服裝,放下手中的美元、日元、歐元和英鎊,讓自己的心回歸到生命的最源頭;轉一轉自己能看到藍天白雲的眼睛,揪一揪能讓自己聽到溪水流淌、鳥兒唱鳴的耳朵,張一張讓自己能吃下五穀雜糧、菜蛋肉乳的嘴巴,摸一摸能讓自己心臟跳動的脈搏,你就會驚奇地發現自己的生命本身就有著不少不可思議的奇妙、不可肢解的尊貴以及不可摧毀的讚美。

    這是生命源頭真實的流淌,世界上再沒有比生命更可貴的東西了。生命才是活生生的,它讓我們看、讓我們聽、讓我們摸、讓我們嘗;它讓我們享受高山流水、享受柳暗花明;享受簡單與複雜、享受真善與假惡、享受歡樂與痛苦、享受躁動與寧靜……生命就是神,生命流淌在我們身上,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奇跡、最大的幸福。

    人啊,活著就有多麼的美好,多麼的有意思啊!

    那麼,人生正確的答案是什麼呢?其實,死亡既不會令人沮喪,也不會讓人興奮,它只是生命的事實。由此,我們感受到了人生的短促,彌足珍貴的人生。只有摒除榮辱得失,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快樂人生。

    以前年輕的自己總覺得生離死別是別人的事,離自己很遙遠。當這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親人的離去、摯愛的人的分別,生活的另一面突然嶄露頭角,從一開始無法承受迫不及待地想找人傾訴、與自己分擔痛苦,到默默地承受,心裡慢慢去品味生活的甘苦,自己成熟了,同時也漸漸老去。

    我們不必等到親密的人死得很痛苦的時候、或者受到絕症衝擊的時候,才去認真審視他們的人生。我們也不必到死亡時還赤手空拳地面對未知。抓緊、抓緊一切生命賦予我們的時間和機會,去尋找生命的真諦。我們可以全心全意、準確無比、心平氣和地把每秒鐘當成改變和準備死亡與永恆的契機。把生命的頑強重新拾起,把真愛詮釋在一切生命的敬畏與關愛裡,這是上天給今天的生命留下的唯一途徑。

    過去,每當看到喪葬之儀,感情上都會疙疙瘩瘩,總覺得那人是不該走的。但生活即是這樣,或突來的疾恙、或飛來的橫禍、或抑鬱而終、或過勞而死……每個人都會變老並最終離開這個世界,不管你曾經多麼風光地活過、熱烈地愛過、抑或只是平常地過過。每次看到這樣令人哀婉的儀式,便會發出感歎:生命無常,世事無常。

    可是,當我在拉薩小昭寺看到火供儀式——為生者和亡者超度時,我的心為之異常震動。由此我們可以看出「為生者和亡者超度」是需要寬大的胸懷才可以接受並認同的命題。

    記得一位哲學家把人生分為由低到高的五種境界,即自然境界、道德境界、功利境界、文學境界和天地境界。獻身自然境界和文學境界,無異於進入人生的至高境界,何樂而不為呢?面對生死,也不過是一本書、一份自然、一重磨難、一個過程就可以一帶而過,那又該是何等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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