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調南湖嗎?」安雪立即來了精神。她對怡景這座大城市倒沒有過多的留戀。如果雷從光願意,她當然想去南湖,與雷從光在一起。
「調南湖,我得先看看南湖的計生委有沒有空編。如果沒有,那就要看看有沒有別的好一點的單位。但是我要提醒你,不管是調到南湖的計生委還是別的什麼單位,工資、待遇、福利肯定是沒有你現在的好的。」安雪願意去南湖,雷從光是高興的。她好不容易從南湖考到怡景,又願意跟他回到那個工資、待遇都要差許多的窮地方。這是為了什麼呢?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為了他、為了愛。
「沒關係,你什麼時候給我辦調動都行。不過……千萬再別打別人的招牌了,我膽子小。」一想到上次為她安排工作的過程,安雪又提心吊膽起來,她是真沒想到雷從光這樣的人還會搞這樣的投機。
說話間,雷從光掏出手機打給雷從芬,叫她一塊兒出來吃飯。雷從芬是個多麼精明的人!雷從光一周才回來一次,怎麼能在場、有礙他倆說話呢?她借口有事,也就沒去。
「就我們兩個人,艱苦點吧,不用吃太高級的東西。」被雷從光已帶入了鮑燕翅酒樓,安雪卻還在磨嘰。
「來都來了,還能退回去!」雷從光低頭看了看安雪,把她帶入包間點餐。
其實,雷從光並沒什麼胃口。他之所以帶安雪來到這裡,是想讓安雪嘗嘗鮮。
點了滿桌的美味,就只是坐在對面為安雪夾菜、看著她吃,自己卻一筷子也不動。
她真像個孩子,疼的時候就哭,好的時候就笑。那麼容易受傷,又那麼容易恢復。真是太有意思了。
「這是什麼?」安雪把雷從光放在她盤子裡的肉夾起來,好奇地問道。
「鮑魚子,嘗嘗看。」雷從光淡淡地笑了一下,為她面前的木瓜燉血燕裡加椰汁。
她太瘦了,又剛剛掉了孩子,真是該好好地補補身子。
「很好吃,你怎麼不吃?」安雪像饞貓一樣地吃了幾口,抬頭看向一直在給自己剝這個、夾那個的雷從光。
「我怕長胖,所以不能吃。你太瘦了,可以多吃一點。」說著,取了小銀匙盛了一小口血燕遞到安雪面前。
「你還不算胖!你吃一口了,我再吃。」雷從光在安雪的眼裡是百分百完美的男人,不管是他的外表還是他的工作、生活能力,都足以讓她折服。
「你吃,我去洗手間。」拍了拍她那單薄的後背,雷從光拉開包間門走了出去。
他不是要去洗手間,而是去買單。他知道安雪總是這捨不得、那也捨不得,怕等會兒買單的數字嚇到她,雖然那個數字並不會是太大。
但走到半路,他又折回到洗手間,伸手在自動出水口處接了一把涼水,然後拍打到自己的臉上。
酒樓裡有冷氣,並不熱,只是……他意識到自己的眼眶泛紅了。
明明沒讓自己往那個地方想,可是思維卻不聽話,還是想到了那裡。如果他一直是這樣地跟她在一起,一直是這樣地守著她,那孩子一定會很乖地在她的肚子裡吧……
工作真的比孩子重要嗎?他真的就沒有辦法照顧好她嗎?
一把一把的冷水拍到面上,好一會兒才將紅眼眶壓了下去。
他是從來都不沉迷於過去的。可是這一次,卻總是自覺不自覺地陷入到對過去的回憶中。雷從光狠狠地甩了甩頭,向收銀台走去。
「你怎麼出去這麼久?」見雷從光回來了,安雪奇怪地看向他。但從他的臉上,卻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怎麼,怕我跑了,把你抵在這裡刷盤子啊?」雷從光重新坐下,看到桌上的東西吃得差不多了,表示還比較滿意。
「呃……這倒沒想過。」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雷從光會對她用這種辦法。她覺得頂多也就是對她發發脾氣而已。
「對誰都要有點戒心,別傻愣愣地被人賣了都不知道。」憐惜地伸手敲了敲她的腦門,然後,取了紙巾遞給她。
這才意識到自己一定是滿嘴的油漬。安雪接過紙巾把自己的嘴角收拾乾淨。
在雷從光不在時,她的心情總是不好、吃得很少。現在有他陪著,她一不留心就吃多了。看來,就連吃飯也得講心情。可是,他為什麼從頭到尾就不吃呢,他心情不好嗎?
對此,安雪不敢問。這次孩子掉了她總覺得是自己的責任,而雷從光沒有發她的脾氣就真的是太奇怪了。她不想點燃這根導火索。但他不吃,她還真的是覺得好心疼。
「下周我有空,打算帶你去武當山玩玩。所以,這周你得在家給我好好地把身體養好。」見她吃飽了,雷從光這才簡單地吃了一些東西。
「你帶我出去玩,是真的嗎?」安雪一下子就興奮起來。結婚那會兒,鄭余都沒有帶她出去玩過。而現在雷從光卻說要帶她出去玩。她又怎能不激動呢?
「我騙你做什麼?」雷從光剛想責備她怎麼懷疑他。但剛才不是教過她對任何事情都要抱懷疑態度嗎?也就只是平淡地說了一句,就又繼續吃東西。
「是坐火車去嗎?我可是從未出過遠門啊!」安雪的心這會兒已飛到了下周。
「是坐飛機。到了後讓我同學開車來接我們。這個同學是我大學期間玩得最好的一個。他已在電話裡邀請我好多次了。可我答應過多次卻一次也沒有成行。」
「可我連火車都沒坐過。坐飛機豈不是把火車給跳過了?」
「是誰規定得先坐火車再坐飛機?」聽著這幼稚的話,雷從光也笑了。
「那是週五去還是週六去?」實在太期待了,安雪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
「你現在先回去睡午覺,到底是哪天去到時候再說吧。」就幾分鐘,雷從光就填飽了肚子。然後,取了紙巾擦了嘴後拉安雪離開。
這女人,沒吃過鮑魚,也沒有沒坐過火車和飛機……
不知道怎麼的,雷從光總覺得安雪很是可憐。
「你晚上走嗎?」坐在雷從光的車裡,雖然有些累,可是,安雪不想回去。
「嗯。」雷從光用心地開著車。
「那我今天就不睡午覺了,我怕一覺醒來你就已經走了。」安雪想了想,又認真地說道。
是的,她很認真,認真得讓雷從光不得不側目看了她一眼。她不是撒嬌,也不是討好他,而是真的捨不得他走。
「如果不聽我的話,下周的活動取消。」雷從光口裡這樣說,心裡卻感到已被她柔柔的情思所包圍。
他很喜歡她這小女人樣,很滿足她滿心都是他的感覺。但他顯現的卻是威嚴的面孔:他已經習慣這樣了。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也如此。
安雪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跟他討價還價。但她的心卻早已飛到了下個週末。她的眼前似乎出現了被雷從光拉著手,一起在山林裡飛跑、嬉戲的情景。
「對了!」安雪大叫一聲,像想起了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一樣。
「怎麼啦?」雷從光被她的驚呼嚇住了,側目看向她。
「剛才沒有買單,吃了那麼多的高級東西沒有買單!」安雪捂起嘴,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表達才好。
「那就逃一次單吧!」雷從光一聽,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迷糊的女人,難道她覺得,她不買單人家會讓她離開?
「逃單?可是……如果以後走在路上被人家認出來了怎麼辦?」安雪從小到大也沒有逃過單。怎麼能逃單呢?
「不承認就行啦!就說人家認錯人了嘛!反正你也長得不是那麼惹人眼。」雷從光總是不忘損損她。在他的眼裡,只有損損她才好玩。
「可是你惹眼啊!你這麼俊逸,又這麼有氣質,人家一見你就不會忘記你的。」安雪被雷從光調笑了還不自知,想了想又認真地說道。
雷從光再也忍不住,「撲哧」一聲大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本來稱讚他就挺難為情的。現在被他這麼一笑,安雪就更加不知道怎麼辦了。
「看男人要看內在,看女人要多看外表。」聽到她的讚揚,雷從光止住了笑聲。沒想到她還是個小色女,被自己的「姿色」所迷倒了吧!
「啊……你是很內在。可是,我沒有外表啊!」安雪不爽地低下頭去。
「可是你有酒窩啊!」停了車,雷從光把安雪接了出來。
「你能不能表揚我一句啊,我現在好沒信心喲!」他的心情大好,可安雪卻是低落的。
「你現在是我的女人,你還想聽到什麼?」她確實是沒有太多的優點的,長相普通,又有點笨。可是……他卻覺得這輩子就跟她拴在一塊兒了,不願意分開了。
用兩隻手拉住他的大手,安雪埋頭又傻笑了起來,淚水又在眼眶裡轉圈圈。
雷從光的話不是甜言蜜語,卻能把安雪感動個半死。就算某一天他跟鄭余一樣地移情別戀,有了眼前這片刻的快樂,她也就知足了。
回到家裡,安雪並不想睡,躺在床上就纏著雷從光跟她講話,生怕浪費了跟他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雷從光也由著她,捂著她的眼睛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直到她終於睡著。
雷從光這才小心地起身,為她蓋好薄被後退出房間。
以家屬的名義,給她向單位打電話請了病假。然後,跟雷從芬交代,讓她監督安雪在家休息一周不要去上班。這才離她而去。
把她心情調整過來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好說。
由於有雷從光陪著,安雪這一覺睡得可真好。只是醒來時不見了雷從光,心裡……還是覺得失落。
當雷從芬告訴她,雷從光已為她請了一周的假時,安雪忍不住又是滿心歡喜。她知道,他的心裡是惦記著她的。有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