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前夫知道趙怡雨和我的關係,肯定是會跟她離婚的。哪個男人願意養別的男人的孩子?」見安雪情緒低落,樊達又試探性地說。他是真沒想到,這兩個女人竟然會有這層關係,剛才只是一味地想擺脫趙怡雨罷了。
「就算他知道了,真的跟她離婚了,對我來說又怎麼樣呢?我跟他……不可能了。他能為趙怡雨拋棄我一次,就能為第二個趙怡雨再拋棄我一次。所以……他對我來說是沒有什麼意思的了。」終於,安雪說出了不想給他打電話的理由。
是啊,與鄭余離婚的時候就好像是一場夢做醒了,現在怎麼還在犯困呢?
只是,她也知道跟雷從光是一場夢,為什麼雷從光醒了,她還不願意醒過來呢?
「那你懷的孩子……不是你前夫的?」迷糊了,一向精明的樊達這一下真是摸不著北了。
「別問我了……」被人甩是件很丟人的事情嘛!
「好,我不問你了。但我可以告訴你,趙怡雨的私人生活是很濫的。她懷的孩子也可能不是我的。只不過……她爸爸以前給我爸爸做過下屬,我要給她爸爸面子,也就沒有使她難堪而已……」樊達覺得,這一點還是要說明的。不然,她以為他也是那種人。只是……他自己都感到好笑,他不是那種人,又是哪種人呢?
「啊,呃……這個對我來說,也不重要啊!」這事真的是跟她沒關係,聽了就當風一樣地飄過去吧。
「那倒是。你早點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天色不早了,樊達這才起身。
他並不是暴露狂。可是,為什麼遇上安雪便把自己的事情告訴她呢?這大概是覺得她是一個很好的聽眾,而且是不惹是非的聽眾吧。
不過他也知道,她對他的一些事情並不怎麼感興趣。
「好走……」安雪客氣地道別。只是……今天是她的生日呢!生日是應該開開心心地過的。可是,由於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而且,沒一件是好的,也就感到非常的窩囊。
此刻,她想得最多的是,她與雷從光之間真的就結束了嗎?
他再也不會為她回怡景了。他回怡景也再不會來找她了。
想到這裡,安雪閉上眼睛,淚水慢慢地溢了下來……
「對了,明天早上九點醫生是要來查房的。我八點半左右再來。」樊達又退了回來,推開病房門敲了敲門。
「如果你忙就不用來了。」他身為凡達實業總裁,平時的工作一定很忙,怎麼好意思總把他拖到醫院呢?
「坐辦公室的是打工仔,在外頭逛的才是老闆。走啦!」微笑著揮了揮手。雖然撞她的責任不在他,但他總覺得是有歉意的。
他不僅是把她撞進了醫院,而且,還因為要支開趙怡雨而說了不應該說的話使她難過……
如果只是撞了她心裡還好受一點,可現在卻是既傷了她的身又傷了她的心哪!這可真是把事情惹大了。
確定樊達真的走了,安雪這才感到輕鬆了一些。
沒法控制別人,但要學會控制自己。
雷從光不是她這樣的人可以喜歡的,所以必須學會放手,哪怕是肚子裡有他的孩子,也要放手!
只是,孩子怎麼辦呢?是要,還是不要?
真的是好難決定啊……
她結婚三年都沒孩子,其實心裡……好期待孩子呢!只是這個孩子生下來後就沒有爸爸……
可是,要拿掉孩子,她真的、真的是不忍心!
記得小的時候家裡很窮,而媽媽又懷了晨風。好多親戚朋友都勸媽媽別要算了。說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多一個負擔。只把姑娘養大以後嫁給別人就一身輕了。
可是媽媽不聽,說那是一條生命,絕不能不要……
所以媽媽還是堅持生下了晨風。雖然家裡的經濟條件比以前更差了,但媽媽卻從來沒有後悔過。
現在她畢竟還有工資。媽媽在那樣窮、那樣苦的情況下能堅持下來,她為什麼就不能呢?
可是那個時候媽媽苦的是沒有錢、沒有吃的,而她現在苦的是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處境。
一個沒有男人的女人懷孕了,還生了孩子,讓孩子以後怎麼抬頭做人?
她後悔她與他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做防護措施。但,她怎麼知道她是能生孩子的呢?如果能生孩子,那為什麼結婚三年了都沒有懷過孩子呢?
等等!
剛才樊達說過趙怡雨的為人,那個孩子也可能不是鄭余的。其實,真正沒有生育能力的是鄭余,而不是她安雪!
天哪!
安雪被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給怔住了……
不對。她雖然被鄭余拋棄了,可是,她怎麼把鄭余想成那樣呢?她真的是太惡毒了。
他們的事與她無關,不管怎樣也與她無關。現在,她與鄭余不過只是認識而已,別無其他關係,又來琢磨他幹什麼。
越想頭越疼,不知不覺,終於進入了夢鄉……
「你喜歡什麼顏色的絲線?」
「來,過來跟我一起編吧?」
……
又夢到跟雷從光一起編彩絲線的情景。其實在一起編彩絲線的人不是普通的男女,是戀人。
雷從光從不承認與她是戀人關係。可是,他還是跟她一起編了彩絲線啊!雖然,他並不知在一起編絲線的人……
你還記得那天嗎?那天你跟我一人握紫色的絲線,一人握白色的絲線,纏纏繞繞、繞繞纏纏……
你記得嗎?
夢境中,淚水盈盈地溢出眼角……
樊達每天都是帶著筆記本電腦按醫院規定的時間來病房邊工作、邊陪護安雪。在他的眼裡,安雪早已傷得千瘡百孔、體無完膚,再也經不起半點折騰與傷害了。雖然他並不是很有同情心的人,但他從小到大都很重江湖義氣。他覺得現在就是應對安雪講「義氣」的時候。
安雪只怕是要住兩周的院才能回家。被車撞的時候,她的小包被撞飛到哪裡也不記得了,只好借樊達的電話給單位打電話請假。
辦公室的劉主任很會辦事,跟領導匯報以後專門帶著單位同事來看望安雪,不僅給她買了不少水果,臨走時還給了她三百塊錢的營養費,讓安雪感覺單位與組織的溫暖。
只是……再也沒有了雷從光的半點消息。
「快兩周了,怎麼還不能出院呢?」安雪很不願意繼續在醫院裡呆了。由於每天都要打點滴,她的兩隻手臂都紮成密密麻麻的針孔了。
「醫生說還有兩天。」樊達已經習慣了每天來醫院「上班」。當然,更是習慣了跟安雪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早點出院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每天不是躺病床上就是坐在輪椅上出去透透氣。她真的是快悶壞了。
「就算你回到家裡,也不能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依然是躺家裡床上或者是坐輪椅上。而且還要為你請保姆,不然你吃飯、行動都有困難。」她一個人在怡景無依無靠的,誰讓自己撞了她呢?現在把她丟下、不管她,也太不講「義氣」了。這種事可不是樊達能做的。
「可是家裡的空氣比這裡好哇!」安雪只覺得呼吸都困難,繼續在醫院呆下去一定會瘋掉的。
現在她的手機掉了,與外界的聯繫也就斷了。但她總覺得,也許某天,雷從光就會不打招呼地去她的小租房裡去找她的。當然,她很清楚,這種可能性簡直是小到不能再小。
「忍兩天,讓醫生檢查了再說。對了,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樊達將注意力從電腦移到了安雪身上。
與安雪相處的這十幾天來,其感受與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原本以為她這麼受過傷的女人一定是一天到晚地哭天抹淚、鬱鬱寡歡,卻不料她還像個孩子一樣的天真無邪、有哭有笑。
似乎那些曾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事情一樣。
很少有人能做到這般。樊達自認為他也難以做到。可眼前這個不起眼的丫頭卻做到了。
也是,她一個人留在怡景這個陌生的城市,肯定是有她比較頑強的生存能力的。
「電話號碼?!」他怎麼忽然問這個呢?安雪雖然不解,卻還是告訴了他。
「我已用短信和我的助手聯繫了。他十分鐘後就會把你的新手機和號碼送上來。」樊達用手在手機上飛快地按著,一會兒才掛上電話。
「那怎麼好意思?」安雪的手機是幾年前存話費送的,當時就不太值錢,更別說現在了。沒想到他給她買手機。這還真是讓安雪不安起來。
「又來了!都是因為我你才住的院。你的手機丟了,打個電話也不方便,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人找你怎麼辦?像我,手機是一分鐘都不能離的。」樊達笑了笑,關掉電腦、揚著手機走到安雪床邊,「點滴快打完了,一會兒我讓特護推你到下面去逛逛,呼吸一點新鮮空氣。」
「我更想呼吸自家的空氣。」安雪也無奈地一笑。她當然知道要看好病才能出院。可是,實在是悶不過啊!出去以後與朋友聊一聊才好哩!
是的,她已經當樊達是朋友了,不管樊達當不當自己是他的朋友。
她總是喜歡把別人想得很好,雖然不知道別人是不是真的好。這當然也不錯,把別人想得好,自己也會開心許多!
「樊總,你要的電話。」正聊著,病房門開了,樊達的助理走了進來,將一款女式手機交到樊達手裡。
「看看,喜不喜歡?」樊達接過手機就遞給了安雪。
「太貴重了。真的是……不能要。」安雪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貨,連忙擺手。
「收著吧,等你出院了請我吃飯好了。」他哪裡會少飯局?只不過是……一句推辭話罷了。
「這……」樊達已將手機放到她的床頭。然後,回到陽台上繼續看他的電腦。
一段優美的音樂響起,安雪左右環顧。
「是你的手機在響。」樊達好笑地提醒她。
「哦!」真是巧了,手機剛剛開通,電話就來了。
連忙取了一看,竟然是弟弟安晨風。
他打電話幹什麼,難道跟雷從光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