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醫院,是我的『那個』要來了!」本來是不好意思跟雷從光說的。可是沒有辦法……
「啊,你每次來『那個』都要吃安眠藥?安眠藥的副作用是很大的,容易成癮、健忘的。你知不知道?」難怪她平時稀里糊塗的。真是一點知識也沒有。
「哎呀,有沒有嘛!沒有就幫我去買一顆,好疼啊!」這個雷老虎,這會兒怎麼這麼呆板。安雪疼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我不會給你買,以後也不准你亂吃藥。要麼我送你去醫院打舒緩神經的點滴,要麼我就陪你說說話,讓你忘了疼痛就好了。」摸了摸她那零亂的頭髮,雷從光只覺得胸口疼疼的。
她以前也這樣嗎?每個月那幾天就靠安眠藥來度過?她的前夫就不管她、關心她?
她不去醫院。去了、聞著藥水味就頭暈;也不想說話,說話就疼得更厲害。她閉著眼睛皺著眉頭在被子裡縮著。反正她知道他現在是不會管她了。
「能告訴我嗎?你為什麼離婚?」把空調開高了一些,讓她稍稍感覺到有些熱。然後,把手伸入她的被子,找到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將自己掌心的溫度傳到她那冰涼的手上。
「不能生孩子。」本來不想跟他說話,可是他的手……真的好溫柔啊!
「那你做過檢查沒有?有些問題是可以治療的。」似乎今天他非常有耐心,如一個兄長般地輕聲慢語地與安雪交談著。
「剛結婚的時候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避孕,一眨眼就過了一兩年。第三年年初他媽媽提過這事。但他說不急,還年輕。後來他工作很忙,經常不在家。他媽媽每次見我都提出這個問題,也說過等他閒下來了陪我去醫院檢查。可是他閒下來的時候……就是他回家跟我說離婚的時候。」閉著眼睛,一字一字地緩緩地說了出來。
「你沒懷疑是別的原因?」聽她這麼一說,並不像是未生孩子的原因。如果是因為不能生孩子,他一定是會急著帶她去醫院做檢查的。而不會是「忙」得不回家。一個國土廳的小公務員,哪會有多忙呢?這裡面……
其實,她也知道真正的原因,可是……她怎麼願意承認呢?
「肚子還疼不疼?」雷從光微微地一笑,用手去輕輕地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好些了。」摸過以後,安雪倒也覺得沒剛才那麼疼了。
「想吃什麼?紅棗粥?哎呀,沒買紅棗。就用冰糖煮大米吧?」雷從光撫了撫她漸漸有了一些溫度的額頭,知道她比剛才好了一些。
「你能做?」安雪吃了一驚。她根本就沒想到雷從光會做飯。
「做粥要用小火熬,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呵呵地一笑。雷從光起身往廚房走去。
他要為她煮稀飯?
不可能吧!
安雪還是有些雲裡霧裡地不清醒,難道是聽錯了,或者是錯覺?
可是……廚房裡卻真切地傳來了刷洗鍋碗瓢盆的聲音。
咬著被角,忽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與鄭余結婚三年,她沒見到鄭余在家裡做過半點家務,就是安雪拖地拖到了他的面前,他也覺得抬腿麻煩,更別說進廚房為她煮稀飯了。
每次例假來了、疼得要命的時候,鄭余總是叫她一個人去醫院看看,或者讓她吃片安眠藥,說是睡一覺就好了,從來沒有說過安眠藥也有副作用。
有一次,安雪在半夜三更疼得直哼哼,鄭余煩吵了他的瞌睡,就抱著被子到書房去睡覺。從未有過像雷從光這樣溫柔地輕聲慢語地陪她聊天。
雷從光並不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動不動就愛發她的火。可是……他溫柔起來,真的讓人好依賴他。
但這種美好的感覺會長久嗎?
安雪自認為她不是個幸運的人。不然,前夫也就不會因有了外遇而和她離婚。她本是只準備跟雷從光玩玩的,卻忽然發現自己已玩不起了。如果她真的愛上了雷從光,那該怎麼辦?她明明知道,雷從光是不可能娶她的。到時候出現「熱面挨冷面」的現象,她恐怕要比跟鄭余離婚還要傷心吧!
當初跟鄭余結婚,多少有些年少時的懵懂,覺得跟曾經在學校裡這麼優秀的他走到一起,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為此,她曾感到無比的幸福。
那麼,對雷從光的感覺呢?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那樣一個特殊的夜晚。而後,每一次見到他,都是或多或少地帶有著目的與無奈。可是,他還是接待了,並出現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也曾為他說了一些傷害自己的話而有過痛徹心扉的疼痛,為他的某一種凶狠的眼神、看不慣的動作而有過難以忍受的委屈和難過……但,卻又從來沒有捨得離開他。
與他相處,心裡總是覺得疼疼的、溫暖的、酸酸的、苦澀的。這是什麼感覺呢?她也說不清楚!
說得清楚的是,以前與鄭余在一起,從來就沒有這種感覺。
但是,這種感覺可千萬千萬不能是「愛」!在這個問題上,她已經輸了一次,再也輸不起了。
「怎麼了?又疼了?」看到安雪眼裡的淚光,雷從光的大手又一次地蓋上了她的額頭。但沒有像剛才那樣流冷汗了。
「不大疼了,就是腰有點酸。」安雪強撐著坐了起來。她不習慣雷從光照顧她。
「躺下,粥馬上就要煮好了。等一下,我給你拿條浴巾鋪到被單上,你就可以坐在床上吃粥了。」雷從光微微地一笑,然後,走進浴室取了一條純白的浴巾鋪在被單面上。
「我又不是病號!」安雪感到不好意思。
「不是病號,也得老實點。不然,我收拾你。」極寵愛地點了點她的腦門,然後又返回廚房去了。
在雷從光的心裡,女人每個月都是有那麼幾天特權、需要人照顧的。
沒多大一會兒,雷從光就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稀飯走了過來,用勺子取了半勺後送到安雪嘴邊:「我加了冰糖,很甜哦。」
安雪沒張嘴,淚水卻「撲簌簌」地流了出來。
「怎麼,又疼起來了?躺下來休息一會兒,過一會兒再吃。」說著,把手裡的小碗放在桌頭小几上。然後,抱起半躺著的安雪往下放。
「不疼了,不疼了。」安雪連忙揮了揮手,去擦自己臉上的淚水。
「那就吃啊!」不肯吃……這是什麼意思呢?
「我、我……捨不得吃。」咬了咬嘴唇,還是沒張開嘴去接粥。
她沒有想到,雷從光是有著那麼火爆脾氣的一個人,卻也有著這般溫柔體貼的心。她當然不喜歡他成天衝著自己吼來吼去。可是,這樣的溫柔真的是來自他嗎?
「什麼話?我家沒有你吃的,揭不開鍋?」雷從光都忍不住要發脾氣了。他把一小勺粥又往安雪的嘴裡送。安雪這才乖巧地接過,吃了起來。
很香,很甜。就算是沒有菜,吃到嘴裡也甜到了心裡。正如雷從光所說,這稀飯裡是加了冰糖的。
「以後還能吃上這粥嗎?」這粥做得真好。原來,做飯手藝最好的人是雷從光,而不是她自己。
「什麼?」雷從光沒有聽清安雪在說什麼。
「我是問……以後,還能吃上你做的粥嗎?」這個雷從光,怎麼是個木魚腦袋。
「呃……你這幾天特殊,我給你煮。不過,其他時候,還是你煮給我吃。」雷從光覺得,這樣才不會虧本。
「好哇!」這個回答令安雪甚是滿意。兩隻眼睛立即笑得瞇成了縫兒。
「好了,看起來精神不錯,自己吃吧。吃完了就把碗放在小桌上,我來洗。我現在要出去一下。」雷從光收起了溫柔之色,把碗遞到安雪手裡。
「你去哪兒啊!」他去哪兒自然是不由她管的。可是現在,她似乎對他的私生活很感興趣。
「管我呢!」雷從光回過頭看了看安雪,忽然一笑,拉門走了出去。
還真是熱臉貼到了冷屁股。安雪吐了吐舌頭。何必管他的事呢!
吃完粥,肚子也不怎麼疼了,就是腰酸得厲害。也懶得去哪兒,用遙控把房裡的電視打開,然後,無聊地看起了電視。
本以為雷從光是去辦事,是會去很久的。可是,沒多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裡還提著兩大包東西。看來他並沒有走遠,只是去樓下小區的超市了。
「晚上有口福了。給你煮我最拿手的香菇雞丁粥吧。」把東西放好,雷從光回到房間,把床頭小几上的碗勺收走。
「你是去超市啊!我還以為你去辦事了呢!」安雪還臥在被子裡。反正是他說的,女人每月都有幾天特權嘛。
「本來打算這週末來怡景放鬆一下的,結果遇上了你這個麻煩,還得來伺候你。」說著,雷從光提著剛買的一袋子東西交給安雪。
看到裡面還有衛生巾,安雪的臉刷地紅了,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東西……以前鄭余從未給她買過。記得有一次,她的「那個」忽然來了,但家裡沒有「存貨」。因為肚子太疼,就叫鄭余去買。結果他一句「自己的事兒自己解決」就給頂回來了。當時,安雪委屈地流了不少淚。
「傻丫頭,哭什麼,又疼厲害了?我給你弄個『熱水瓶』來捂捂。」安雪今天像是水做的一樣,動不動眼眶裡就波光粼粼。雷從光為她擦了擦淚水,就去給弄「熱水瓶」去了。
「啊呀!」安雪一把拉住他的大手,趁他回過身來摟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