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是我同學向我借錢。這種事情他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我才避開你……才怠慢了你……請你原諒好嗎?」
「只向你借錢?沒跟你說別的嗎?」安雪不相信。
「沒有啊!」童遠肯定地回答。
「他跟我前夫是同事,難道沒告訴你,我是一個離婚女人嗎?」安雪雖然話少,但跟童遠相處了兩天後變得也不少了。
「他沒有說。就算他說了,也不重要。這件事我早就考慮清楚了,而且心已定了啊!」童遠的態度仍然很誠懇、很耐心。
「明天說好嗎?我要休息了。」儘管童遠說他想清楚了、心也定了,可感情上受過傷的她,卻並沒有考慮清楚啊!
「好,不讓我來算了。」童遠聽出了她心裡的恐慌與矛盾,覺得應給她時間考慮,也就沒再逼她了。
「你想明天早上吃什麼,水果夾心餅好不好?」童遠問。
「我自己解決吧。」搶在他的前面掛斷了電話,安雪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知道怎麼的,淚水卻湧了出來。
她站了一會兒,她忽然覺得她昨天跟雷從光打的賭實在是太荒唐。怎麼拿婚姻來打賭呢?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取了鑰匙開門,然後開燈,竟然又看到雷從光坐在沙發上。
她雖然嚇得一驚,但沒有昨天嚇得厲害,似乎被雷從光嚇得膽大了。
「怎麼來不事先給我打個電話?」昨天就告訴過他,今天晚上有活動,幸好自己早退。不然,真不知道他一個人等到什麼時候。
雷從光也不出聲。他用鷹一般的眼睛看著安雪,似乎要從她的臉上看到今晚參加聚會的結果。
「吃飯了沒有?」被他盯得很怪異,安雪換了拖鞋,問道。
「沒有。」雷從光看到她不到八點就回來了,猜想她在聚會上可能遇到了不高興的事。
「我給你做飯去。」很驚訝他現在還沒有吃飯。她挽起袖子,繫了圍裙就進了廚房。
他起身跟了進去,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安雪從冰箱裡取菜、理菜、做飯……他很喜歡看她做事的樣子。
「我要調走了。」飯做熟、菜炒好後,雷從光很大老爺兒們地在小桌旁坐下,準備吃飯。
「調到哪兒?」盛了飯遞到他的手裡,安雪也在對面坐下。
「南湖縣。」他邊吃邊說。
「調到那裡做什麼?」安雪聽到自己家鄉的名字,不由一驚,更是好奇心大起。
「南湖縣委書記、五湖市委常委。」他的聲音好像有點低沉。
「你要做南湖縣委書記了。那不是我的父母官嗎?」聽到他說去自己的家鄉工作,安雪的心裡多多少少有些雀躍。
「你是南湖人?你父母是做什麼的?」似乎上天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進一步地瞭解她與她的家人。
「我爸媽都是棉紡廠的職工。爸爸前幾年買斷了,一直在家閒著。媽媽除上班外,還在外面做些零工。」安雪老實地回答。
「你爸媽就你一個?」他無心地問著。
「還有個不成器的弟弟。」她又取了一個碗為雷從光盛湯,然後放到他的手邊。
「家裡如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他一邊喝著湯,一邊隨意地說。
「好哇!」她應付著。
縣委書記,多神聖啊!只能在電視上才可以看到。可是,如今卻在她的租房裡,吃著她做的飯菜……
安雪忍不住低頭一笑。其實,也不過如此嘛!
「你笑什麼?」雷從光並不討厭她笑。因為她笑時,她臉上的那對淺淺的小酒窩甚是迷人。
「其實……縣委書記也不那麼可怕。」安雪吐了吐舌頭,更是覺得好笑起來。
「你們縣以前的書記很嚇人嗎?」雷從光挑著濃眉看著安雪。
「也不是。以前只是覺得當官的只能在電視上才可以看到,很神秘、很神聖的。可是,現在你不是就在我這裡吃飯嗎?縣委書記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嘛!」安雪擺著手,生怕雷從光誤會她要說前任書記的壞話。她與前任書記根本就不認識,更談不上知道他的事了。
「你下一次回南湖,記得去給我做飯。」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哩!他覺得吃她做的飯很有味道——是家的味道,很有點難捨。
「你應該去請鐘點工做飯啊!」她提醒他。
雷從光抬起頭來,狠狠地瞪了安雪一眼。這女人是豬嗎?他是在告訴她有事就可以到南湖去找他。難道這也聽不出來?
「呃,會啦!只要我去,一定給你做飯。」其實,做飯這種事對安雪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只要他看得上,她當然樂意去做。可是,也不用這麼凶狠狠地瞪人吧!
「老規矩。去南湖也不能跟任何人說認識我,包括你的家人!」飯已吃完,雷從光放下碗筷。
「知道了。」就是去了,也不會去找他。去找他不是討氣慪嗎?
「這是下午剛印出來的名片,上面有我在南湖的電話號碼。去了,就按這個號碼給我打電話。」說著,雷從光從懷裡取出名片交給安雪。
「哦!」安雪將手在圍裙上擦擦。然後,恭敬地用雙手接過名片放入自己的口袋裡。
「你就放這裡?如果洗衣服洗壞了怎麼辦?」似乎她對自己的名片太不在意了,雷從光又有了些怒意。
「呃,我把它好好地保存起來。」受到了他的批評。安雪連桌子沒有擦完就從口袋裡取出名片,當著雷從光的面放入了錢包。雷從光這才不說什麼了。
「肚子還疼嗎?」坐在沙發上,雷從光問依然忙碌著的安雪。
「不疼了。」安雪微微地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這個房子的條件太差,要不你搬到我那裡去住?反正那裡空著也是空著。」停頓了一下,雷從光又說道。
「啊,不用了。這裡還可以。離單位近,步行也只需十幾分鐘。住你那裡去上班估計需要走四五十分鐘哩!怪累人的。」就算那裡離計生站不遠,安雪也是不會去那裡住的。在她的心裡,雷從光就是一隻老虎。她怎麼會去住虎穴呢?
本想告訴她,他在離這裡不遠處還有棟公寓,但他沒有開口。其實她的臉上寫著呢,她並不會領他的情,又何必呢!
「你去南湖以後,應酬的時候少喝點酒,喝多了傷身體啊。」冷了好一會兒,安雪又好像想到了什麼,抬起頭對雷從光說道。
「嗯,哦。」對於安雪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雷從光不免有些莫名的感動。這似乎是妻子對出門的丈夫的囑咐,似乎是她對自己的不放心。這讓他有一種為之一暖的感覺。
「我有點累,想睡覺了。」不知不覺,她與雷從光已聊了好一會兒。抬頭一看,牆上的鍾顯示,已是十點多了。安雪覺得腰有些酸疼,真的是想睡覺了。
「我看會兒電視,你睡吧。」好像自己就是這家的主人,雷從光打開了電視。
其實安雪是在逐客,沒想到他不肯走。她也就顧不了許多,去取了睡衣、沖了澡,然後睡了。
雷從光自然知道安雪是在趕他走。但,他覺得他很是捨不得離開這裡。雖然這個房子只是個六十平方米的兩居室,裡面的條件也很簡陋,但這裡此刻不是睡著一個一笑便有兩個淺淺小酒窩的女人嗎?
他看了一會兒電視,還是說了聲他不大願意說又不能不說的話:
「我走啦!」說著,把電視關了。
走到門口,而安雪依然躺在床上,不覺心裡空空的。
「我送送你吧!」這個雷從光,遲不走早不走,自己剛上床沒多一會兒就要走。不送不禮貌,送他,起床又怕冷。
「不用了。你保重。」轉過身來,看了看已坐起來的安雪,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她似乎真的是想送他的。只要有這個心就行了,何必一定要付諸行動呢!
這種感覺真的不錯。似乎與愛情、親情無關,但又好像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