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領導的小妻子 第8章
    怎麼辦?現在還有好多手續要辦,還不是計生站的正式職工,還得有求於他,不得不聽他的。

    低著頭出了車,安雪尾隨著雷從光走進溫度陡升的髮廊內。

    「幫她設計一下。」面對迎上來的髮型師,雷從光簡單地說道。

    「沒問題,交給我。」看到安雪那健康的髮質及可塑性強的頭髮,髮型師就知道安雪是那種從沒進過時尚髮廊的人。

    帶著安雪先洗過頭髮,然後讓她在一張軟椅上坐下,上下打量了一小會兒,髮型師取了剪刀就動手了。

    雷從光取了一本雜誌,然後坐到離安雪不遠的椅子上悠閒地看了起來。

    他自己都對自己驚訝,想當年樊麗娟要上髮廊的時候,他總是笑稱自己要加班,從而哄她一個人去。而現在呢,他竟然有如此的耐心,坐在安雪的旁邊等著她弄頭髮哩!

    他和樊麗娟從小就認識,是從小學一直到大學的同學,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他們兩家也是世交,父輩們在一起共過事。所以,他倆走到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情。

    可惜,結婚才兩個月,樊麗娟就在一次外出時出了車禍,導致她只能坐輪椅,再也不能走路了。

    她以前很漂亮,很有氣質,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工作單位都是走在時尚前列的人。可是,現在每天坐在輪椅上任歲月流逝,漂亮、時尚已與她相離甚遠,越來越遠。

    她以前很溫柔、很活潑,總是那樣的無憂無慮……可是,一想到現在的樣子,一想到結婚五六年都沒能為雷從光生個孩子,她就恨老天無眼、亂發脾氣。

    她從小就是公主,可是現在卻讓她比平民還要痛苦……

    看到她難受的樣子,雷從光一直以來對她都是關愛至極!

    「啊……」安雪的一聲尖叫,讓他不得不把注意力從雜誌上移到那個他並不喜歡卻正在關心的安雪身上。

    「怎麼了?」她的頭髮還沒有修剪完,只是大致理出了一半的輪廓。雷從光放下手裡的雜誌,起身看了看安雪,不知道她驚叫個什麼。

    「怎麼剪這麼短?從來沒有剪這麼短過,從來沒有過。這樣剪了,我怎麼見人!」安雪竟然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絕對不是裝的,那大滴的眼淚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

    髮型師被安雪這麼一叫、一哭給弄蒙了,兩手懸在離頭不遠的空中不知道該怎麼好。

    「還沒剪完呢,你怎麼知道就不適合你?」給她剪的是當前比較流行的短沙宣。雖然只剪出來一半,但雷從光已看到了時尚的曙光。

    可是他想不明白安雪為什麼就這麼激動,如果她不喜歡剪短頭髮,事先為什麼不與髮型師溝通呢?

    看來,她是一個毫無設想、對自己的人生毫無規劃的人,是一個走到哪兒算哪兒的人。同時,她又是一個怕強的人。明明不喜歡弄頭髮,迫於他的壓力卻還是來弄了。

    這時,雷從光忽然對她有了一些好感。他喜歡「怕強」的女人。他喜歡壓迫她的感覺。他喜歡看她那弱勢、沒有反抗的委屈樣。

    「對啊,還沒剪完哩!剪完以後,我會給你的頭髮染一下色,會很有時尚味道的。」髮型師輕聲地安慰這個情緒已完全失控的女人。

    「聽髮型師的,你的審美觀有問題!」雷從光很肯定地說了一句。

    安雪不鬧了,由髮型師在頭上擺弄著。不想短也只能是這麼短了,不能剪一半就走吧!只是,當她那長髮一絲一絲地墜地的時候,她的心也跟著碎了。

    雷從光很滿意安雪那明明委屈卻不敢說出來的樣子,用雜誌擋著臉悄悄地笑了起來。

    不料手機響起,雷從光迅速地拿起來接聽:「什麼?我馬上來!」

    雷從光接聽完電話,臉色突變,扔下雜誌就要出門。

    「你去哪兒,去幹什麼?」安雪從對面碩大的鏡子裡看到雷從光要走,急切地問道。

    「我有急事。你弄完了頭髮自己坐車回去。」在安雪的叫喚下,雷從光這才感到了她的存在。這個女人窮得要命,帶錢了沒有?即使帶了,恐怕也不會夠弄頭髮的錢。他急忙從錢包裡取出五百元來,走到安雪的身邊塞到安雪的手裡,然後急火火地出門而去。

    連把錢退給他的時間都沒有,怎麼辦?

    安雪取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說不要他的五百元錢。可他早上對自己說過不准給他打電話的,又豈能貿然打呢?

    他是有婦之夫。她給他打電話讓人知曉了是有可能把她當成第三者的。她討厭第三者,就是因為該死的第三者才把她的家給拆散了的。她肯定不願意做第三者。

    她與雷從光之間只不過是做了一個荒唐的夢,做過以後就該忘記。

    想到這裡,安雪把手機收了起來,繼續盯著鏡子裡那個「陌生」的自己發起呆來……

    做頭髮的時間可真長,足足做了兩小時。

    安雪看著鏡子裡短短的頭髮,還有那怪怪的顏色,心裡有一股難以言說的難過。

    她從小到大都是留的長頭髮。以前鄭余還撫摸著她的頭髮說是最喜歡她的一頭長髮呢……

    「你看,像換了一個人,很精神的!」髮型師怕安雪又哭,連忙對她進行稱讚。

    不知是髮型師的故意還是店員的無意,髮廊裡放的歌一直是梁詠琪的那首《短髮》。

    「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掛,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叉。長長短短、短短長長,一寸一寸在掙扎……」

    剛才還想哭的,但可能是受到了音樂的陶冶也就不想哭了。是啊,剪短了頭髮,亦是剪斷了牽掛,剪了一地不被愛的分叉……

    也許雷從光是對的,不剪斷這長長短短、短短長長的頭髮,她如何幹淨地與過去說再見呢?

    不過,再也不能去髮廊了。就這麼弄了一下就花了兩百多,估計如果自己不哭,那髮型師還會要得更多!

    她捨不得花錢坐車回去。從髮廊走回去足足花了半小時。來到自家樓下時,卻看到了停在這裡的好多好多的車……

    搞什麼啊!這些車怎麼不進地下停車場?

    影響到自己了嗎?好像沒有。

    聳了聳肩膀,安雪這才走向樓梯口。剛想按開電梯門,不料,從一邊的樓梯間滾落出一隻還沒有喝完的啤酒罐,罐裡的酒汁濺到了安雪的褲腿上。

    安雪剛想望天責備一句,卻傳來了一聲接一聲的淒慘的、壓抑的哽咽聲。

    受好奇心的驅使,安雪情不自禁地往樓梯口走去。

    竟然是一個將頭低在兩腿間的男人,穿著一身昂貴的衣服卻坐在樓梯間的髒髒的地板上。因為抽泣得厲害,身體還一抖一抖的,看上去萬分的悲傷。

    為什麼坐在這裡如此傷心呢?難道比她結婚不久就淨身出戶,連個投訴哭泣的地方都沒有還要慘?

    雖然不認識,但安雪動了惻隱之心。

    她走上前去,從小包裡取出紙巾遞給他:「別難過了,早點回去睡覺,一覺醒來就好了。」

    男人抬起頭來,見是安雪,很吃了一驚。安雪也是如此。

    原來是他!那個在超市裡讓自己難堪的男人!

    原來是她!那個在超市裡公然向自己挑釁的女人!

    真惱火,竟然讓她看到他現在這樣的窘態!

    很意外,他竟然也有脆弱的時候。

    他接過她手裡的紙巾,胡亂地在臉上擦了擦,然後站了起來。

    他很高,一定超過一米八了。安雪小小的個子需要仰視才能看到他的臉。

    「對不起,我那天不該對你那樣無禮。」他向安雪道歉了。

    「沒事,過去了嘛!」安雪真的沒有記他的仇。

    「有什麼事值得你這樣傷心?」安雪同情地問。

    「嗨,不說了,不說了吧!」可是,他嘴裡雖是這樣說,大概是憋狠了需要發洩,卻還是開言吐語了,「我把我姐姐害死了……」

    「你姐姐是誰?」聽說死了人,安雪也緊張起來。

    「我姐姐叫樊麗娟。我是樊達。」樊達作了介紹。

    「什麼,樊姐、樊姐死了?」怎麼可能!前幾天還看到她好好的。她還熱心地為自己聯繫工作呢!但這是她親弟弟說的,還能有假?

    「今天上午我去賭博,賭輸了後,再賭下去就沒有心情了。下午,我就把姐姐弄出去逛商場。我們乘電梯到了樓上,當我去衣架上取一件漂亮的衣服給她看時,可能是我沒把輪椅放穩,輪椅就後退著從電梯上摔下去了。坐在輪椅上的姐姐當時就摔得昏迷不醒,送到醫院就停止了呼吸。現已送殯儀館了。我是來拿她平時最愛穿的一件衣服去給她換的。可是腿軟得無法,也就坐下來了……」

    怪不得雷從光在髮廊裡接到電話後,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樣地往外跑;怪不得這幢樓下全是車。出了這樣大的事情,親友、同事、相好的熟人等等當然要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

    內疚啊,安雪實在是太內疚了。

    安雪雖然與樊麗娟相處的時間不多,但能感覺到她是個好人。她儘管與安雪只是一面之交,卻對安雪的不幸是那樣地同情並著急地為她找工作。這樣的人,現在是少而又少,幾乎找不到了。

    而她,卻背著她與她的老公還有那件見不得光的事情:雖然不是自己主動,也是無意識的;現在儘管沒有做那種事了,可還在交往。這也是不能原諒的。如今她不在了,自己連贖罪的機會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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