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大學中文系1980級、首都醫科大學醫療系1980級畢業20週年慶祝會上的致辭
親愛的同學們，感謝你們邀請我參加你們今天的聚會。我是為著祝賀你們畢業20週年而來到這裡的。今天走進會場的時候，我的耳邊總迴響著歌曲中的兩句唱詞，一句是，「80年代的新一輩」，另一句是，「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我平常不唱歌，我不記得這些唱詞是來自一首歌，還是來自兩首歌，也不知道它的作者是谷建芬，還是王酩。我只記得這斷續的句子，我以為這80年代的「祝酒歌」是為你們而寫的。平常聽到「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的時候，我總在歡樂中聽出了悲涼。今天我們的環境不同，是一種喜悅和欣慰。
你們是幸運的一代人，因為你們是80年代的兒子。80年代給了你們青春，給了你們與你們的父母和老師完全不同的令人羨慕的人生。你們是在黑暗與光明際會的時刻走進這所校園的，那是一個令人憧憬的、產生理想和激情的年代，同時又是前途未卜、充滿著不安和動盪的、有時甚至是讓人驚心動魄的年代。而80年代的你們，也正是面對著未知的生活、懷著青春期的夢想和熱烈、然而朦朧的希望的如花的歲月。瞬息萬變的時代，人們都驚歎這二十年過得太快了。二十年來不及咀嚼一轉眼就過去了！
80年代給了你們機會，80年代又讓你們在它的懷抱裡成長。二十年的時光，你們告別了青春期的騷動和不寧而變得成熟起來。成熟是真正的青春。現在的你們正是風華正茂的青春年月。現在你們所擁有的，是積累了豐富經驗的、最富創造力的人生階段。這是你們讓人羨慕、甚至讓人嫉妒的、至少是我們這一代人想要也要不到的財富。
我這裡要說的是，80年代不僅屬於你們，而且也屬於我們。80年代的第一年，當你們走進北大和首都醫大的時候，和你們現在所進行的慶典一樣，也正是我們畢業二十週年的日子。對於我來說，80年代也是我真正人生的開始，那時我比你們現在的年齡要大一些，48歲已進入中年。那時我說過，「人生從中年開始」。我和你們的父輩一樣，童年戰亂，少年憂患，青年動盪，我們沒有青春，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人生。和我們比，你們是幸福的一代人。
從60年代到80年代，也是完整的二十年，但是比起你們過得太快的二十年，我們的這個二十年，是太漫長了！那看不到頭的、無邊的苦難和羞辱，幾乎使所有的意志堅強者也會失去繼續走下去的勇氣和信心。但是，我們是勝利者，我們和你們一起迎接了偉大的80年代。今天是歡聚的日子，我不願用沉重的話題來沖淡歡樂的氣氛，總而言之，我們是走到了80年代，我們一起分享著這時代給予我們的不安、動盪、憧憬、夢幻般的朦朧的幸福感，而且一起開始充滿希望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