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魯建還睡著的時候,被電話吵醒。是顏小玲打來的。顏小玲的聲音非常焦急,魯建預感到酒吧一定出什麼事了。他叫她別急,慢慢說。原來就在剛才,一群警察來他的酒吧搜查,結果搜出一袋搖頭丸。警察拍了照,讓李單平簽了字後,就走了。
聽到這個消息,魯建知道事態嚴重。他著急了。怎麼會有搖頭丸的?不會啊,是不是警察搞錯了?一想,他覺得也是有可能的。大炮這傢伙腦子裡都是歪門邪道,很難控制的,他這幾天又不怎麼去酒吧,也許大炮見縫插針,在酒吧裡亂搞。
他急忙趕去酒吧。還在下雪,西北風很大,他沒來得及穿雨衣,就冒著風雪狂奔。他不讓自己多想,他的腦子裡惟一的念頭就是馬上趕到酒吧。他跑得氣喘吁吁,他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脆弱,心好像要從心臟裡跳出來了。後來,他意識到這就是恐懼。
自他和姚力衝撞後,這恐懼一直跟著他。只是這段日子,他見姚力沒有行動,恐懼就慢慢消退了。現在他才知道,姚力其實一直在暗中盯著他。
他一直這樣跑著,他沒感到熱,相反,背脊上都是冷汗,整個身子在發顫。他想,那是恐懼的緣故。恐懼猶如冰冷的西北風,把他包裹了。
他進入酒吧時,警察已經走了。李單平和顏小玲垂頭喪氣地站著發呆。剛才他倆正在相互埋怨、指責。他們看到魯建,眼裡都露出驚恐之色。魯建的樣子太讓他們害怕了。他滿頭是汗,眼睛通紅,衣服上的雪已經融化成水,在往下滴,好像他剛剛從水中被打撈上來。
「怎麼會有那種東西的?」魯建目光如炬,掃視這兩個人。
「是大炮哥的。」李單平膽怯地說。
真的是大炮在鬧!魯建罵了一句娘。他娘的,大炮竟敢這樣,把他的警告當耳邊風。
「是大炮藏在這裡的?」
「是。」
「你參與了嗎?」
李單平的臉馬上紅了,眼睛露出慌亂來。他支吾幾句,不知在說什麼。
「快說。」魯建揪住了他的衣襟。
「有些客人喜歡把藥丸兌到酒裡面。」
魯建聽了,心裡直冒冷氣。他罵道:
「這會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李單平低下了頭。
魯建狠狠踢了李單平一腳。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搞。他們這不是害他嗎?他想,這下警察是不會放過他了。再次被抓的想像讓魯建渾身發抖。他怒火中燒,打算馬上去找大炮。
他邁著大步向城北走去。大炮早已在他的幻想裡被揍得滿鼻子滿嘴巴都是血。這讓他走路時顯得既緊張又充滿力量。魯建是在錄像廳找到大炮的。好像是在驗證他一路的想像,魯建對準大炮的臉就是一拳,大炮瞬間栽倒在地,鼻子和嘴巴果然流出鮮血。魯建還不肯饒了他,對準大炮的腰猛踢,臉上的表情猙獰。大炮爬在地上求饒。
「魯哥,你這是幹什麼?你這是幹什麼?」
魯建沒吭聲,繼續打他。觀看錄像的大都是民工,他們圍在一邊觀看,他們的臉上都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魯建的拳腳是打在他們身上。
一會兒,魯建便氣喘吁吁了。他站著喘了一口氣,高喊道:
「你別再害我了,你知道嗎?別再害我了。」
說完他就轉身離去了。他流出了眼淚。想起自己被害了八年,那種人生的不公與蒼涼湧上了他的心頭。
雪還在下著,雪裡面夾著很多的雨水。他的衣服這會兒已完全濕透了。他已不覺得寒冷。恐懼讓他身體的感知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