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世貿：很西湖也很商務
離開他的時候，我想，誰讓你的名字叫啟元。啟，就是開啟。元，就是開始，譬如元旦，元月，元初。吳啟元正在杭州解放路上，建杭州第一家商務酒店：一張好床，一頓很好的早餐，一個很好的商務環境一個非常好的咖啡廳。
酒店其他的設施全丟掉。他說。
其他的設施，就是指這種球，那種浴或是夜總會等等等等。
他說這樣，在鬧市的6000多平米空間，可以做184間客房。每間客房有3個上網點。在床上可以上網，在窗台可以上網。這商務酒店不想去評星級，只是取一個階層一白領階層，使他們獲得一個很好的商務活動的環境，又覺得住這裡也有一定的面子。
他說國內不少地方建房子，往往就看建築，看外觀。其實，首先要看功能和平面的合理性，看節能。
杭州第一家商務酒店，將於10月1日開業。我說，是不是要開第二家？他說明天簽合同。
說得那麼淡然，倒叫我不由得一驚：明天？
是的。
在哪裡？
天水橋。
哪裡？
也是鬧市。就是在杭州國際大酒店那邊。明天？就是8月22日。
他聲音低低地、緩緩地說：我準備，我估計，我可能……
這3個我要做什麼？
把酒店業務的中心轉向創建商務酒店的品牌。不過，要到兩三年後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說。他做人也低調，聲音也低調。我說：商務酒店設施好。他笑：局部的設施好。我說：服務好。他笑：有的服務好。
因為他把五星級的某些條件和理念引入商務酒店，但是把多餘的服務和繁瑣的管理流程都砍掉了。五星級一般一個房間要配置1.5個人，他這商務酒店，一個房間只要配置0.3個人。簡約的管理方式。
我是提前到的。他來的時候，很簡約地來了。一件一派純白的短恤，一頭看一眼就夠了的短髮一最平常的中學生頭。就連那雙眼皮也只淺淺的一道，簡約到似有若無。
他給我第一印象的是鼻子。那敦厚，是能一下子叫人無條件投降的。這樣一個人，信任他！
他姓吳名啟元。《青春寶》老總馮根生與他玩笑，說他名字不好，所以老是在開創新的領域。上個世紀80年代我來杭州採訪過馮根生。至今20年了，馮根生扎根青春寶，馮根生就是青春寶。
而吳啟元，他那酒店管理公司在杭州和全國管理著16家五星、四星的酒店，他自己又是民營的五星級世貿中心大飯店的總經理。五星級做得好好的，又做起不要星的商務酒店了。這家世貿中心大飯店，10個億的資產交給民營管理，國內是第一家。
這個叫啟元的人，可能注定要與第一這兩個字相伴一路。
1984年，杭州籌建旅遊局。旅遊這個詞，現在早就是日常生活用語。可是20多年前，坐擁西湖的杭州都沒有旅遊這一說。當時建旅遊局，要建3家三星級酒店。一家叫黃龍，一家叫友好，一家叫新僑。杭州第一次要有三星了。黃龍、友好、新僑，就像最搶眼的明星。可是，叫誰來做？
友好是國內第一家中日合資酒店，中方經理找誰來做？我問啟元：當時為什麼讓你來做友好？然後我又自問自答地：當時誰又做過酒店？吳啟元，杭州人，1968年浙大高分子專業畢業。1979年又讀化工自動化控制。一直在杭州華東製藥廠做抗生素，設計抗生素自動控制。
他說他1985年12月31日還在華東，1986年1月1日就去旅遊局報到了。我的旅遊生涯開始了。他幾分調侃，幾分自嘲。
我說，你放下你的高分子和自動化控制，一定很遺憾吧？這時，他的眼睛比鼻子更引人入勝一他那眼神，執著地、深邃地，好像一下打開了時間隧道，叫人不由得跟著他的感覺，在那隧道越走越深。
而他的聲音，只像旁白一樣，在時間的雨霧中，淅淅瀝瀝地打落在我的身上。
他說他這輩子，有兩件事割捨不下。一件是80年代在華東製藥廠做的抗生素發酵過程能源研究。華東製藥廠用他的計算成果成功節能。他的有關論文也獲得了浙江省優秀自然科學論文獎。如果現在允許我組建幾個人去做，很爽的。很可惜，我離開了。
然後，1993年底。杭州籌建第一家五星級五洲大酒店。杭州又選擇了吳啟元。（誰讓他叫啟元的？）然而吳啟元與高分子的情緣未了。辭去了第一家五星級的總經理職務，籌建了杭州市九源基因工程公司。研製一種真正高科技的評，提高白血球的。15升的一個自動發酵罐，可以供應全國的需求。又比進口的同類產品價格低5倍。還有降低血黏度的低分子肝素，還有生物農藥昇華拜克。這家杭州九源基因公司，現已上市。執行董事長：吳啟元。
正是這九源，是他割捨不下的第二件事。這是中國第一家把基因工程產業化的公司，譚家禎任顧問。所以公司設有譚家禎獎學金。但是，吳啟元1994年做了半年，就只能掛名，抽身而去了。
回到了五洲大酒店。因為，法方人員誠心誠意地希望他回去，流著淚。
於是我的視線從吳啟元的眼睛又移到了他的鼻子。這麼敦厚！
他清楚，這次回五洲，不好再辭職了。他任董事長的管理公司前後5年，前年被評為全國第三，是前年還是去年？他疑惑地望著我。
我說你評上酒店十大人物，是去年還是今年？他也弄不清楚。
我說，你講基因工程又詳細又清楚。講酒店嘛，不那麼激情，也不那麼清晰。
他說他的激情一直在高分子。
他說中國的管理公司，還是頭重腳輕，要走出國界與國外大酒店抗衡，還很難。
他說他做酒店嘛，相信變是不變的永恆。他讓杭州大學旅遊系學生開了個辯論會：顧客第一，還是員工第一。結果呢？我問。
沒有結果。他說，這是一個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那麼，開這個辯論會，也只是為了在動態中，在變動中發展。
讓他經營五星級，他似乎懶得講，只有講他正在開創的商務酒店，他的生命基因又都活動起來。他說他就是運氣好。浙江省、杭州市的經濟發展快。還有這些年市裡、省裡民營經濟發展快。還有，他盡職了。
於是我又看到他給我第一印象的鼻子，和排位僅次於鼻子的眼睛。第一鼻子，第二眼睛。
這個姓吳名啟元的人，從杭州第一家三星級到中國第一家中日合資酒店到杭州第一家五星級到中國第一家基因工程產業化到杭州第一家商務酒店，是被城市推著走，也是他對未知領域孜孜不倦地探求。我想起趙本山和宋丹丹演的小品《昨天、今天、明天》。我從正在建造中的商務酒店寫起，叫做：明天、昨天、今天。
後來，我聽說9月27日下午網上發佈了杭州市第一家商務酒店十一開業，2日開始人住的信息，2日、3日的客房當天預訂一空。9月28日我不由得走到青年路、解放路口的商務酒店。可是這裡沒有商務，不見酒店，只有腳手架。從腳手架下鑽進去，是滿地的水泥、電鑽、電線、鐵絲、板子、工具袋、冰棍紙，總而言之，統而言之，這裡只是工地。我一層層往上探秘，也有房間大體就緒。這麼一個該有都有該略都略的小小空間，可以關起門來可以連接世界。多好！然後是書刊林立的網吧，是小小會議室，自助服務中心。走上露天花園，就可以和雷峰塔、保俶塔對話。怪不得，酒店一上網，就沒有空置房一酒店離西湖500米。
這就是杭州！現代與古典共處，昨天與明天同舞，很西湖也很商務。
關於聯合國秘書長發言人移居杭州及其它那麼多那麼多金紅的大魚在水中翻飛作秀，難怪這個景點叫：花港觀魚。
一位爸爸問他的幼兒：你看到多少魚呵？
一條魚。幼兒答。
爸爸說：這麼多魚你不會數數呵？
然而哪一個當笆爸的又能數得過來這裡有多少魚？
魚過來！爸爸喊，看來不再打算父子數魚了。
過來了！幼兒的奶聲雄壯起來。
魚過來！笆爸的聲音叫我想起四川的一種名酒，叫做：雄起酒。
過來了！幼兒的奶聲歡欣燦爛，叫我想起貝多芬的《歡樂頌》。
在魚過來、過來了的男聲、奶聲二重唱中，我看到一條大魚過來了，到杭州來了。他叫弗雷德埃克哈德。每天中午12：00，聯合國總部226房間都有一場費雷德主持的新聞發佈會，迄今已8年矣。這位聯合國秘書長的發言人2002年隨安南訪問杭州，住在西湖邊上。就想買兩輛自行車。和夫人凱瑟琳一起騎著車，做杭州人。弗雷德應該到2006年底退休，凱瑟琳是《聯合國年鑒》。
但是，他們想在杭州蹬自行車了。
2005年6月13日，弗雷德成為浙大教授。開課聯合國發言人制度及其運作和安南與冷戰後的聯合國。凱瑟琳教英浯口語，分文不取。（《環球時報》6.22.）
真是多情無過鳥，到處似留人。
一個外國人在西湖邊上住幾晚，就恨不變成杭州魚。我想起一位杭州導遊小姐，尖下巴，高束髮，像一隻靈秀的小鳥。只是小鳥不依人，自稱：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她一上遊覽車就毋庸置疑地說：天下花園三十六，最好是杭州。
不管是杭州大魚，還是杭州小鳥，都在告訴我：杭州這個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
西湖春則花柳爭妍，夏則荷榴競放，秋則桂子飄香，冬則梅花破玉，瑞雪飛瑤。四時之景不同，而賞心樂事者亦與之無窮矣。（《夢粱錄》）。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白市長白居易詩）。
我插空就想去西湖邊，看杭人消費西湖。老人舞劍、舞刀、舞扇、舞蹈。小孩學武術。老太的扇子上，寫著：功夫扇。老伯的背心上，寫著：青春寶。小孩的背心上寫著少林寺。一個小小孩手持褐色的玩具短劍，再細看，是巧克力冰棍。總是清晨的西湖邊上，功夫大作，我錯把冰棍看成了短劍。西湖的早晨，屬於退休後和學齡前。那是我的照相機很喜歡看的美麗，也是老外們的照相機很喜歡看的驚喜。8月19日杭報第5版的頭條是：《成批的遊客來家門口別驚訝》。那是指的背街小巷。市井百姓的家門口就要流動起國際風情。我不能不想到一個詞，用得太多了，怕俗，和皆社會。
5月30日在2005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北京論壇上，7位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和5位世界知名經濟學家共同探討人類的和諧與發展。
但是現代社會太重競爭，過於緊繃，有一種幸福丟失綜合症。在今日世界，和諧是一件易碎品。倫敦2005的七，七事變，在爆炸聲中炸碎了申奧的快樂。和諧杭州，實在是這個緊繃世界的一個優雅的轉身。杭州，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望湖亭對聯）。山也和諧，水也和諧。山在城裡，水在山裡，樹在水裡，城在樹裡。
美國景觀設計專家帕西亞強森感歎：很多人是從中國畫知道中國的。到了杭州，我才體會到，中國畫是怎麼來的了。更妙的是，它竟然是爾們生活的一部分。
不過，和諧的背後有不和諧一建設杭州的夜以繼日。杭州人的講話裡常常有這樣的詞：一鼓作氣、一炮打響、一氣呵成。
西湖功夫。
我去花港觀魚，其實是去尋訪一所故居。那裡曾經住著一代儒宗，千年國粹的馬一浮，曾經留下馬一浮與李叔同的一段情緣，百年佳話。
杭州一回頭一美景，一抬頭一故居。王勃《騰王閣序》：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我想說：詩書與園林薈萃，人文共山水一色。
8月200，《杭州日報》報道，繼北京、上海、深圳之後，《杭州成為最吸引人才的第四城》，2004年全市引進各類人才30042人。
魚過來！雄起酒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過來了！又是奶聲的歡樂頌。又想起《福布斯》評中國最佳商業城市，繼2004年之後，2005杭州又是排行第一。《福布斯》評語的第一句：這個城市從來不缺少新聞。
杭州市民的安全感全國第一（2001年公佈），幸福指數全國最高（2004年和2005年），人稱幸福冠軍。當然還有2001年獲聯合國人居獎，2002年獲國際花園城市獎，2003年中國23個城市投資環境調查報告杭州第一。2005年6月1日，世界銀行內地城市投資環境排行榜，杭州又是第一。世界銀行負責人說：這個天堂正在變成投資者的天堂。2005年9月2日報載，2004民企500強裡，杭州有53家上榜，佔全國的10。6。1929年孫中山稱道的丹心俠骨、民國奇人張靜江，創辦第一屆西湖博覽會。緣起中寫道：西湖為天下名勝，凡遊覽西湖者，莫不起愛慕之心。2005年9月22日《杭州日報》報道，杭州入選歐洲人最喜愛的中國旅遊城市。魚過來！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