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者的智慧 第8章 一段走遠的故事,卻承載著昨天的憂傷 (5)
    其實,早在1984年,鄯善縣境內就發現了鐵礦。一些開採商開始拼湊資金入山開採,結果開採出來的鐵礦石經有關部門認證和推銷,銷路很好。後來這些游離於戈壁與礦山之間的「游擊隊」被鄯善縣鄉鎮企業局收編。隨著鐵礦的開採,這支隊伍又掛靠在鄯善縣經濟貿易委員會麾下,發展成為了國有企業。由於當時上級部門的不明確,這支採礦大軍始終存在著管理粗放的不足。在這支人數不多的隊伍裡,上至老職工,下到20多歲初出茅廬的毛頭小伙子,大都做過礦長。談開採礦的經驗,人人都可以稱得上是師傅,可談起規模經營管理,大家似乎又都欠缺了什麼。

    為此,圍繞搶資源、搶礦點,荒原上開始發生爭執和械鬥,童陽所在的步兵第七師鄯善鐵礦自然被囊括其中。他的十七支礦山開採隊所發現的礦點,幾乎一夜之間被當地的「游擊隊」佔領,他的職工被全數驅逐。童陽知道後心急如焚,他前往這些礦點討教說法,結果被上百人驅趕、追打。他不甘心,經過幾次上門商榷未果之後,他只好用最簡單、也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帶領職工衝進礦點,使失去的礦點失而復得。

    如今談起這些事,童陽表現得很淡定:「沒辦法。對於當時,可能最簡單的辦法也是最能解決辦法的。這可能就是軍人所說的『亮劍』精神。因為是對方先拔的劍,迎上去,即使倒下,也並不屈辱。這關乎到軍隊的榮譽,也關乎到企業的利益。」

    童陽的話,正如德國使人雪萊在《給雲雀》一文中寫到:「就如同一個詩人站在思想的明光中,人們有感於他唱的讚歌、憂慮和希望。」

    孔子曰:「聖人無心,以百姓利益為重」;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童陽以自己的親身歷練,贏得了老百姓務實親民的口碑。

    大量礦點的發現,無疑成為步兵第七師鄯善鐵礦多年來礦業勘探的重大突破,為部隊礦業發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遇。

    大家都知道,鐵礦屬於不可再生資源,開一點就少一點。如果不及時進行規模開採,勢必造成資源的重大浪費。於是,童陽所在的部隊在原有的鐵礦開採隊伍的基礎上,經過慎重考慮,運籌帷幄,為步兵第七師鄯善鐵礦的長遠發展規劃出了宏偉的藍圖。

    灼熱的季風一陣又一陣地刮過空曠的戈壁灘,遍地的黑石頭像被烤焦了的饅頭,散發著一波又一波無色透明的流動氣體。它們牢牢地吸附在大地上,如同貪婪的螞蟥,要把大地的血液抽乾搾淨。除了飄忽的季風,黑戈壁灘上幾乎生命絕跡。時間在這裡似乎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關於大海、樹木、土地,以及一切司空見慣的生命意象,在這裡都是難以想像的,彷彿那些都來自另外一個世界,與這裡毫無關涉。

    但這裡的空曠和博大,卻被人類偉大的創業精神震撼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炮聲、機械的轟鳴聲以及風槍的鑿進聲闖進了荒原的耳鼓。童陽組織了一支陣容強大的開採隊伍,在這片荒山禿嶺中安營紮寨了。

    水,這生命之源,在千年空寂的戈壁荒原上成了希望的象徵。掘進,掘進!隨著天井的逐步下移,在昏黃慘白的天地間,終於看見一滴滴漸漸彙集起來的水珠出現在天井的一側。它欲滴未滴,如新生兒般鮮亮燦爛,如彩虹般散發著純潔高貴的理想光澤。

    焦渴的黑石頭如被春風洗過一樣,濕潤而亮澤,透著神秘而高貴的氣息;乾燥的沙子不再蒼白,它把自己多彩的分子——白的石英、綠的松母、澄黃色的金礦石,以及眾多叫不上名來的絢爛之色放大,構成了一幅大自然神奇的微觀圖畫;而流動在戈壁灘上的氣流,更是奇妙無比,它們折射著陽光五彩斑斕的光譜,像一條條流動著多彩音符的五線譜,瑰麗誘人。

    然而,這水卻是不能飲用的,它苦而澀,帶著一種長久積澱的硝石的味道。但在這幾乎沒有生命存在的戈壁荒漠上,它卻與黃金同價。每天,礦工們飲用的生活水要到160公里以外的鄯善七克台鎮去拉運,蔬菜、糧食更是全靠外界運進。生活在這裡的幹部和礦工們在工作緊張的時候,有時一連幾個月都要堅守在工作崗位上,不能回去與家人團聚。在來往鐵礦與選冶廠之間的運輸線上跑運輸的司機,在沒有道路的戈壁灘上跑起路來,那才叫辛苦。因路況差且沒有養護,160餘公里的路途,有時得跑十五六個小時,路上荒無人煙,最怕的就是車輛拋錨。

    據童陽介紹:由於風大路險,有一次他們在從礦山返回縣城的途中,不慎將汽車發動機顛掉,他們只好用鋼絲繩將發動機捆綁在汽車底盤上,才勉強將汽車從工地開回縣城。還有一次,汽車壞在了路上,他們連續修理了幾個小時,由於缺少必要的修理工具,一直不能修復,眼看著太陽已經偏西,如不盡快將車修復,到了晚上就很可能要出事。就在他們近乎絕望時,碰到一輛拉運礦石的車輛,才得以脫險。孤獨和寂寞使這些長期戰鬥在礦山的人們,常常只因在荒原上看到了生命的痕跡便欣喜若狂。

    可是,步兵第七師鄯善鐵礦遠在礦山深處工作的人們,心中依然充滿了對荒原戈壁的無限留戀和感情。他們相信自己是戈壁荒山永遠的朋友。

    常常往返於礦山與鄯善之間的童陽深有同感:在他的眼裡,荒原戈壁是人類生存的一塊未開墾的處女地,它是有著一個瑰麗前景的生存空間。

    面對著自己親自帶出來的這群被樸素的精神家園陶冶而生成的礦工們,童陽彷彿看到了多年以後,他在歷盡艱辛曲折之後,終於使一片荒涼的不毛之地變成了天堂樂土。

    在康古爾礦山,筆者有幸和生活在這裡的職工幹部一道下到了深達160米的礦井之中。在這地蘊的深處,我抬頭仰望天井,覺得那井口只有指甲蓋般大小。礦井四周的巖壁為防止滑坡都經過悉心的噴漿處理,每一道礦帶採集層都恰到好處的設立了取樣點和站立平台。井壁垂直而下,到了160米的地底,便平行著打出了兩條巷道,一條用來出渣,另一條是根據礦山的東西走向打出的南北走向的採礦巷道。巷道內漆黑異常,全靠懸掛在崖壁見的燈泡取光。過道中同時還安裝有一條大氣囊,用於抽排巷道內因放炮而滯留下來的煙塵。昏暗的巷道底部積滿了污水。為了節省風槍打鑿用水,礦工們又恰到好處的將積水引入了一個事先打好的水池內,這就為工程的順利開展節約了資金。

    在礦井下,礦工們是那樣珍愛著自己的事業,一種平常而又平凡卻能給無數人帶來福祉和幸福的工作。而出得礦井之後,他們又是那樣地熱愛生活,以至於非要在黎明時分拉我去拍戈壁日出。

    黎明時分,我佇立在井架下那片被廢棄的礦石堆砌而成的山坡上,翹首遠望。空氣被淨化得格外透明,無邊的黑色石礫和碎石在晨曦中逐漸變得明晰起來。朝霞捧著一輪紅日冉冉上升,衝破了黎明的暗霧。那光輪比平常的更亮更大,一寸寸,一分分,緩緩的向上滾動。少頃,太陽那猩紅猩紅的強光從天際噴射出來,將東方燒的殷紅,將青山和戈壁染成血色,將鐵水般的赤焰傾瀉到了無垠廣闊的瀚海之中。面對此情此景,我似乎又看到了一對對礦工手握著風炮和鋼釬,擎著征戰的戰旗,撲向大漠,撲向遠山,去為企業的發展嘔心瀝血,赴湯蹈火。

    正是憑著這種堅忍不拔的毅力和敢於克服困難的決心和信心,步兵第七師鄯善鐵礦在童陽的帶領下,在儘管孤寂、儘管落寞的日子裡,與自然抗爭,最終在沒有路的地方實實在在地走出了一條路來,使蒼白的時光變成了豐收的希望:公司鐵礦產量一路攀升,一躍發展成為步兵第七師新的經濟增長點。

    荒原之美充滿著誘惑,又蘊含著蒼涼。疏離了原始洪荒的現代人,總是能夠以一往無前的青春之力沿著信念的小徑一步步攀緣而上。

    童陽正是懷揣著這麼一種信念在事業的台階上去尋找輝煌的高地的。

    他知道要搞好企業,僅僅憑著自己一個人的能力是遠遠不夠的,而是需要靠群眾的智慧和群策群力的力量來完成這個艱巨而又偉大的守業工程,黨組織的凝聚力和先鋒作用則是堅強的立業後盾。

    礦山黨總支每週都組織黨員學習,黨總支每逢「七一」都要舉辦黨建知識競賽,同時不斷吸收新鮮血液到黨組織裡來。與此同時,他還有目的地組織下崗職工進行學習,讓他們瞭解社會發展形勢,改變思想,改變觀念,人下崗思想不能下崗,要積極想辦法走出一條適合自己發展的再就業之路。

    在用人方面,童陽打破計劃經濟條件下形成的用工制度,實行職工和民工同工同酬,能上能下,競爭上崗;對民工中表現突出的人大膽啟用,並選入基層領導崗位。

    在財務工作方面,礦山財務人員克服資金周轉困難、不可預計情況增加等不利因素,加強了成本核算。

    同時,他還充分利用現有人員、設備及礦山進行改造挖潛,做到了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最大限度地調動了各方面的積極因素。與此同時,他又對礦山進行了全面整頓,加大了對礦山的管理和基礎建設工作的投入;針對一些亂挖亂采、非法開採和無證開採的現象,對採礦隊進行了嚴格規範管理,使礦山管理逐步走向了正規化、系統化……這些舉措,通過實踐又一次證明了他自己的一套管理理論:只有落後的管理方式,沒有落後的生產者。

    艱苦奮鬥的精神換來的是企業日益增強的實力:步兵第七師鄯善鐵礦再一次成為了鄯善縣的重點企業和納稅大戶。

    火焰山下火洲情。步兵第七師鄯善鐵礦全體員工為尋覓生存的坐標,生發出了無限的激情。蒼茫人獨立。遠古的礦山逶邐連綿,高低突兀的丘陵和荒原,用靜寂、寬厚承載著礦區人們的思想、追求、勞動和奉獻以及他們深遠的理想。

    和廣大幹部職工在一起,童陽聆聽著他們在火焰山下創造出來的生活激情,意識的境界中便有了一種安靜和遼遠,從心底裡升騰起一種與那一座座荒山和廣袤的戈壁緊密相連的難以名狀的莊嚴……

    一切工作正待邁向企業高速發展的快車道,童陽又被調去了阿爾泰。

    在他的印象裡,阿爾泰太遠了,是一個典型的邊陲之地。伸向遠方的路,在冷冷的風中醒著。那裡的冬季特別漫長,風雪在蒼茫的落照裡,掩映著季節的輪迴。

    然而,當他一腳走進阿爾泰山,卻被這座深藏於內陸腹地、美麗而神秘的山水深深感染了。阿爾泰山脈綿延1200多公里,跨越中國、蒙古、俄羅斯和哈薩克斯坦,可謂「一山連四國」。其礦藏資源豐富,尤其是有色資源含量可觀,當地俗稱「阿爾泰七十二條溝,溝溝有黃金」,因而也被稱為「金山」。這裡的寧靜、高遠、秀麗,能夠讓所有來過阿爾泰的人都能體會到生命已經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一種從容和恬淡之中。這裡的山和這裡的水,以及雖小但很精緻的村落,或者隨意點綴在村中木屋欄柵旁的白樺樹,或金黃或翠綠,在晨光和夕陽下,閃爍著的金光與木屋、炊煙、挑水的村婦和牧羊的孩童一起,營造著家園的溫馨,釋放著一種生命獨有的暖意。

    阿爾泰山的秋色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秋色,粗獷的原野、哈薩克人和圖瓦人的小木屋,灰藍色的河水,層林盡染的秋葉,無不提示著一個清楚的信息:這裡是北疆最真實的美麗。

    山林中落葉松橙黃,白樺林金黃,雲杉蒼綠,青楊黃裡透紅。「哈納斯」湖面倒映著斑斕的山色,有如五彩的水晶,靚麗奪目。據說,哈納斯湖水的顏色會根據季節的光線會變,由淺綠、淺藍、綠色到藍色,變化多端,神秘莫測。在秋日陽光的照耀下,哈納斯湖呈現出灰藍色,一層淡淡的霧靄在湖面蒸騰。而在哈薩克人、圖瓦人的小木屋中,炊煙裊裊升起,環繞在樹梢,瀰漫在山野,一切都顯得悠遠而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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