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雲撥霧同款嘉賓冷月寒星獨殲惡道
司徒平嚇了一大跳。寒萼便搶在司徒平的前面,正要上前動手時,司徒平已看出來的女子是個熟人,忙用手拉著寒萼,一面說道:「周師姊,你只顧惡作劇,卻把小弟嚇了一跳。」那女子聞言哈哈大笑,便問道:「久聞紫玲谷秦家二位姊姊大名,但不知道這位大姊是伯是仲?能過荒山洞一談麼?」寒萼這時已看出來的這個女子年紀比自己也大不了兩歲,卻生得英儀俊朗,體態輕盈。又見司徒平那般對答,早猜出一些來歷。不等司徒平介紹,搶先說道:「妹子正是紫玲谷秦寒萼。家姊紫玲,現在谷中入定。姊姊想是餐霞大師門下周輕雲姊姊了。」輕雲見寒萼談吐爽朗,越發高興,答道:「妹子正是周輕雲。
前面不遠,就是文筆峰,請至小洞一談如何?」寒萼道:「日前聽平哥說起諸位姊姊大名,久欲登門拜訪,難得在此幸會。不但現在就要前去領教,只要諸位姊姊不嫌棄,日後我們還要常來常往呢。」話言未了,山頭上又飛下一條白影。司徒平定睛一看,見是女空空吳文琪,忙向寒萼介紹。大家見禮之後,文琪笑對輕雲道:「你只顧談天,和秦姊姊親熱,卻把我丟在峰上不管。這幾日月兒不亮,嘉客到了,莫非就在這黑暗中待客麼?」輕雲道:「你自己不肯同我先來,我正延請嘉客入洞作長談,你卻跑來打岔,反埋怨我,真是當姊姊的都會欺負妹子。」文琪笑道:「誰還敢欺負你?算我不對,我們回去吧。」說罷,周、吳二人便陪了司徒平、寒萼,回入文筆峰洞內落座。
寒萼見洞中石室也是一片光明,佈置雖沒有紫玲谷那般富麗,卻是一塵不染,清幽絕俗,真像個修道人參修之所。最奇怪的是洞中戶室井然,不似天然生就,心中暗暗驚異。文琪道:「秦姊姊覺得小洞有些異樣麼?當初文筆峰原是一座矗立的孤石,本沒這洞。自從家師收了周師妹,特意開闢出這麼一個小洞,幾間石室,做我姊妹三人習靜的所在,所以與別的洞府不同。家師早年曾餵養一條大蜈蚣,後來被白雲大師借去除一條妖蛇,妖蛇雖除,蜈蚣也力竭而死。家師將它超度火化,從蜈蚣背脊上取下三十六顆天蜈珠。被我姊妹三人要了十二粒來,分裝在石室壁縫之中,才能有這般光明。
家師曾教我們自擬一個洞名,我們本想叫它做天蜈洞,紀念那條為道而死的蜈蚣,又嫌不大雅馴,像左道旁門所居的洞府一樣,直到現在還沒想好洞名呢。」寒萼道:「現在只有二位姊姊,如何剛才姊姊說是三位?那一位姊姊尊姓大名?可否請來一見?」輕雲搶著答道:「那一位麼,可比我們二位強得多了。她原姓朱名梅,因為犯了嵩山二老之一矮叟朱師伯的諱,改名朱文。年紀倒並不大,可是她的遇合太奇了。」說罷,掐指算了一算日期,說道:「她現在還在四川峨眉山凝碧崖,與乾坤正氣妙一真人的子女齊靈雲姊弟,還有兩個奇女子名叫李英瓊、申若蘭,在一處參修。一二日內,便要到川邊青螺山,幫著一個姓趙的與那八魔比劍鬥法了。」寒萼聞言,驚喜道:「那申若蘭我曾聽姊姊說過,她不是桂花山福仙潭紅花姥姥最得意的門徒麼?怎會同峨眉門下在一起?她師父呢?」輕雲道:「提起來,話長著呢。前半截我正在場,後半截都是從家師同玉清大師那裡聽來的。」
說罷,便將眾劍仙在成都辟邪村外魏家場與慈雲寺一干異派妖邪比劍,頑石大師與朱文中了妖法;破了慈雲寺後,接著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飛劍傳書,命眾弟子分頭到各處積修外功;頑石大師不堪妖法痛苦,打算自行兵解,朱文也是非常危殆;矮叟朱梅看出朱文與金蟬俱是多世童身,金蟬雙眼受過芝仙舐洗,能明察秋毫,透視九幽,又想起紅花姥姥當初的誓言,一面勸頑石大師隨追雲叟到衡山養病,一面命齊靈雲、金蟬護送朱文去桂花山福仙潭取烏風草;到了桂花山,便遇著墨鳳凰申若蘭,先結為異姓姊妹,取了烏風草後,紅花姥姥火化飛昇,遺命申若蘭隨靈雲等三人投歸峨眉門下;他們正往回路走,忽然碰見乾坤正氣妙一夫人新收的得意女弟子、異日要光大峨眉門戶的李英瓊,才一同回轉峨眉,開闢洞天福地凝碧崖,做異日峨眉門下聚會參修之所等語,說了一遍。末了,又單獨將李英瓊根基如何好,遇合仙緣如何巧,還有白眉和尚贈了她一隻金眼神雕,又得了長眉真人留下的紫郢劍,共總學道不滿一年,連遇仙緣,已練得本領高強,勝過儕輩,自己不日便要同吳文琪入山尋她等語,也說了一遍。
這一席話,聽得寒萼又歆羨,又痛快,恨不能早同這些姊妹們相見。因輕雲說不久便要入川,驚問道:「妹子好容易見兩位姊姊,怎麼日內就要分別?無論如何,總要請二位姊姊到寒谷盤桓幾天的。」輕雲道:「家師原說二位姊姊同司徒平師兄將來都是一家人,命我二人見了面再動身。今天還沒有見令姊,明日自當專誠前去拜訪的。不過聽家師說,谷上本有令慈用雲霧法寶封鎖,如今又加上齊霞兒姊姊的鎮山之寶蓋在上面,沒有二位姊姊接引,恐怕我二人下不去吧?」說到這裡,吳文琪猛聽見餐霞大師千里傳音喚她前去,便和寒萼、司徒平告便走出。
寒萼聽完輕雲的話,猛想起當初齊霞兒傳紫雲障用法時,只傳了紫玲一人,後來忙著救司徒平,沒有請紫玲再傳給自己。一時大意,冒冒失失同司徒平飛昇谷頂,出來了便無法回去,紫玲又入定未完,自己還無家可歸,如何能夠延客?聽輕雲說話,大有想寒萼開口,今晚就要到谷中去與紫玲相見的意思。自己是主人,沒有拒絕之理,如果同去,自己都被封鎖在外,叫客人如何進去?豈非笑話?想到這裡,不由急得粉面通紅,自己又素來好高愛面子,不好意思說出實話。正在著急,拿眼一看司徒平,想是已明白她的意思,正對她笑呢。寒萼越發氣惱,當著人不好意思發作,瞪了司徒平一眼,只顧低頭想辦法。
輕雲頗愛寒萼天真,非常合自己的脾胃。正說得高興,忽見她沉吟不語,好生奇怪。正要發言相問,文琪飛身入洞,笑說道:「適才師父喚我說,是接了峨眉掌教飛劍傳書,李英瓊、申若蘭未奉法旨,私自趕往青螺山。英瓊雖有長眉真人留賜的紫郢劍與神雕佛奴,怎奈道行尚淺,青螺山能人甚多,恐怕要遭魔難,請家師設法前去援救。家師知道秦家姊姊在此,命我二人到紫玲谷向二位姊姊借彌塵幡,急速趕往青螺山救英瓊、若蘭二位姊姊脫難。並說許飛娘在西藏會見毒龍尊者,已談及司徒平道兄被人救去之事。毒龍尊者從水晶球上本可察出一些跡兆。又有一個厲害番僧在座,他知道秦姊姊令慈寶相夫人來歷,及紫玲谷住居之所。許飛娘因從卦象上算出二位姊姊是她將來的剋星,青螺山事完之後,預料她定約請了毒龍尊者,還有幾個厲害妖人,尋到紫玲谷,想除去她異日的隱患。
這些人的本領妖法非比尋常,紫雲障雖然厲害,不知根底的人自然難以察覺,如果來人知根知底,只要推算出實在方向,再用上極厲害的妖法,二位姊姊便難在谷內存身。要憑二位姊姊本領,並非無力應付,不過在寶相夫人未脫劫成道以前,總覺難以必勝。當初優曇大師同玄真子也是恐許飛娘知道詳情有了準備,才囑咐二位姊姊暫時隱秘。如今機密既已洩露,紫玲谷本非真正修道人參修之所,叫我對二位姊姊說,不妨移居峨眉凝碧崖。一則教祖乾坤正氣妙一真人不久便回峨眉,聚會本派劍仙門人指示玄機,正可趁這時候歸入峨眉門下,將來也好尋求正果。二則凝碧崖是洞天福地,不但景物幽奇靈秀,與世隔絕,還有長眉真人遺留下的金符異寶,一經封鎖,無論多大道行的異派,也不能擅越雷池一步,決不慮人尋上門來。三則那裡是後輩劍仙發祥光大之所,同門師兄弟姊妹甚多,不但朝夕盤桓盡多樂趣,而且彼此互相切磋,於修道上也多助益。不知秦姊姊以為然否?」
寒萼聞言大喜道:「我同姊姊生長在紫玲谷內,除了幾位老前輩,從沒有遇見外人,真是天不知多高,地不知多厚。如今連聽平哥同二位姊姊說起峨眉門下這麼許多有厚根有本領的姊姊,心中羨慕得了不得。難得大師指示明路,感恩不盡。從此不但能歸正果,還可交結下多少位好姊姊,正是求之不得,豈有不願之理?我回去便對姊姊說,現在就隨二位姊姊動身如何?」文琪道:「妹子來時曾請示家師,原說二位姊姊如願同去青螺山一行,也無不可。因為這次青螺山之戰,我們這面有一個本領絕大的異人相助,許飛娘和毒龍尊者縱然厲害,俱敵那異人不過。英瓊、若蘭兩位姊姊因為輕敵,又不同靈雲姊姊做一路,所以陷入危機。我們去時,只要小心謹慎行事,便不妨事了。」寒萼聞言,愈發興高采烈,笑逐顏開。輕雲便問文琪:「你來時,師父對我可還有什麼話說?要不要前去叩別請訓?」文琪道:「師父自接了齊師伯飛劍傳書,把起先命我二人步行入川之意完全打消。路上要辦的事,已另托人去辦,或者師父自己去也說不定。說一會兒還有一個老朋友來訪她,命你無須叩別,即時隨我動身。破完青螺山之後,先送秦家姊姊到了峨眉,小輩同門相聚之後,再出外積修外功。事不宜遲,我們準備動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