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候寂無音初探紫雲穿秘甬深攻同陷陣頻摧玉柱斬靈鮫
主柱一破,其余六根被天遁鏡和二人的劍光亂照亂繞,也都失了功效,紛紛散落。此時金蟬、石生業已飛越過去,一見奏功,忙即收了法寶飛劍。停身一看,光華盡滅,身上寒癢立止,七根玉柱已變成了七堆五色金沙,怪物已鑽入地底逃走,地下卻斷著一截龍爪。一問石生,除先前和自己一樣,感覺周身疼癢外,別無異狀,才放了心。一看前途,盡是陰森森的,迥非來路光明景象,知道越往前進,其勢越險。但是已經破了人家陣法,傷了守陣異獸,勢成騎虎,欲罷不能,除了前進,更無後退之理。當下便和石生照蓉波所說,用法寶護身,照著中央的路往前深入。二人不知陣勢業已發動,蓉波此時不奉命怎會出來?仍恐彼此途中錯過,不到萬分危急,不施展彌塵幡。雖然這一來有些失計,暗中卻因禍得福。這且不提。
二人過了第二層陣中,前行雖然漆黑,因為二人一個是生就慧眼,一個是自幼生長在石壁以內,能夠暗中觀物,近處仍是看得清楚。行了一陣,方覺這第三層陣中,四外空蕩蕩的,並無一物,忽聽前面風聲大作,甚是尖銳。二人原知敵人陣中如此黑暗,必定潛有埋伏,用天遁鏡反而驚敵,俱都隱著光華飛行。聽風聲來得奇怪,便按著遁法,准備抵御。等了一會兒,前面的風只管在近處呼嘯,卻未吹上身來,也無別的動靜。老等不進也不是事,依舊留神向前。過去約有百丈左右,風聲依然不止,二人也不知是何用意。正待前進,忽聽四外轟的一聲,眼前陡地一黑。二人忙各將飛劍施展開來,護住身體,以防不測。誰知四外俱是極沉重的力量擠壓上來。劍光運轉處,雖是空虛虛的,並未見甚東西,可是那一種無質無形的力量,卻是越來越重如山岳。不消片刻,把二人竟累了個力乏神疲,而且微一松懈,那力量便要加增許多。二人枉自著急,只管竭盡全力抵御,連想另出別的法寶,俱難分神使用。知道這種無形無質的潛力,定是那魔沙作用,一個支持不住,被它壓倒,立時便要身死。幸虧二人俱能身劍合一,不然危機早迫。
又過了一會兒,金蟬急中生智,猛地大喝道:“石弟,我們在這裡死挨,不會沖到前面去麼?”一句話把石生提醒,雙雙運足玄功,拼命朝前沖去。這一下沖出去有十裡遠近,雖然阻滯非常,比起頭二層交界處的神沙彩障還難透過,且喜沖出險地。二人俱都累得氣喘吁吁,打算稍微休息,身外又覺有些沉重。這一次不敢疏忽,金蟬急不暇擇,左手天遁鏡首先照將出去。千百丈金光照處,才得看清那慧眼所看不到的東西,乃一團五色彩霧,正如雲湧一般,從身後卷將過來。被金光一照,先似沸水沖雪般沖成一個大洞。再被金光四外一陣亂照,立刻紛紛自行飛散。身上便不再感到絲毫沉重。無形神沙一破,全甬道又現光明。
二人萬想不到天遁鏡竟有如此妙用,心中大喜,膽氣更壯。略一定神,再往前面一看,四壁俱如白玉。離身百余丈遠處,正當中放著一個寶座,寶座前有一個大圓圈,圈中有許多尺許來長的大小玉柱。走近前去一看,那些玉柱高矮粗細俱不一般,合陰陽兩儀,五行八卦九宮之象。除當中有一小圓圈是個虛柱外,一數恰是四十九根。金蟬生具三世宿根慧業,自幼長在玄門,耳濡目染,見聞也不在少。雖不明圈中奧妙,可是一見外形,便想起蓉波所說,甬道中陣圖共分四十九層。這圈中大小玉柱,也是四十九個,加上當中虛柱,分明大衍之數。不禁靈機一動,忙囑石生不要亂動。又仔細一看,那些玉柱根根光華閃閃,變幻莫測,只外層有一大一小兩根,毫無光彩。那根大的,柱頂還有七個細白點,宛然七星部位。
不由恍然大悟,這圈果是全陣鎖鑰,每根玉柱應著一個陣圖。如能將它毀去,說不定全甬道許多陣法不攻自破。又想:“這般重要所在,卻沒個能人在此把守,任它顯露,莫非又是誘敵之計?”盤算了一會兒,因為適才急於脫險,不但破了對方的陣法,還將怪獸斷去一爪,善取終是不成,不如試探著毀他一下,如能成功更好,否則也不是沒有脫險之策。便命石生取出兩界牌,又將彌塵幡給他拿著備用,自己試著下手,如有不妙,急速逃遁。安排妥當,然後一手持著天遁鏡,先不施為,以備萬一。另一手指定劍光,去破那些玉柱。默察陣法,知道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虛實相生,那個虛柱定是其余四十九陣之母。只是空空一個圈子,如何破法?試拿劍光點了一下,不見動靜。心想:“管他三七二十一,我把圈子這一塊給他削去,看看如何?”
其實這一圈玉柱,果是全甬道的外層樞機所在。除宮中還有一幅全圖外,以往均有主要人物在此輪流把守。無論哪一層陣中有甚異常,俱可由此看出,發動行使,困陷敵人。每破一陣,便有一根光華消滅。偏巧今日是三鳳接金須奴的班,因三女生日在即,忙於煉法娛賓,又因甬道陣法神奇,自來沒事,縱有人來,有那第一層的七煞魔柱和靈獸龍鮫把守,這三層陣中,更有無形神沙阻路,外人到此,非死不可,休想過去,所以擅離重地,沒有在意。便連金須奴素常持重,也沒料到這等巧法,今日偏有人來侵犯。也是金蟬忽然過於聰明謹慎,如果一到便不問青紅皂白,用霹靂雙劍將那四十九根長短玉柱排頭砍去,雖然其中還藏有妙用不能斷完,到底斷一根便少一層阻力。這一小心,反倒誤事,雖將內中要陣毀去一半,仍然留著許多大阻力,幾乎送了性命。這且不提。
金蟬見那虛柱劍點上去沒有動靜,前後一遲疑,便耽誤了一些時候。及至第二次想將有虛柱那一塊鏟起時,誰知這虛柱雖是全圈樞紐,卻與宮中那幅全圖相應,只供主持此圈的人發動陣勢之用,外人破它不得。劍光連轉,依然如故。金蟬見劍光不能奏效,又見沒別的跡兆,一時興起,這才指定劍光,往那四十九根玉柱上繞去。頭兩根,劍光轉了幾下便斷,並無異兆。說時遲,那時快,及至斷到第三根上,才出了變化。劍光才繞上去,便有一蓬烈火從柱上湧起,其熱異常。如非二人早有戒備,幾乎受了大傷。幸而金蟬手快,一面飛身避開,左手天遁鏡早照了上去。那火雖然猛烈,勢卻不大,只有丈許來高,數尺粗細的火頭,鏡光照上去,一會兒便行消散。火滅以後,那柱才被斬斷。第四根似乎易些,只冒了一股子彩煙,香氣撲鼻,聞了身軟欲眠,神思恍惚,也被鏡光照散、飛劍斬斷。
余下幾根,俱是有難有易,每根俱有異狀發現,至少也須劍光繞轉一陣,才行斷落下來,並非一遇劍光便折。金蟬因這些玉柱各有妙用,雖然發作起來具體而微,終是不可大意。斬斷三四根後,便學會破法,總是先用天遁鏡照住,再行下手。約有頓飯光景,居然被他斬了十幾根。末後一根,金蟬劍光斬上去,也不知觸動了圈中什麼奧妙。那根玉柱低才三寸,眼看劍光繞到上面,五彩霞光亂閃。適才斷的幾根中,臨將斷時,也有這等現象,沒有怎麼在意,以為也是將要斷落。算計自從動手,業已過了好些時候,圈中王柱還未破完,倘被宮中諸首腦發覺,豈非功虧一簣?愈發連用玄功,催動霹靂雙劍,加緊下手。轉眼之間,忽見眼前一亮,千萬點金星像正月裡的花炮一般爆散開來。金蟬一上來就很順手,不由疏忽了些,眼見發生異狀,並未害怕後退,仍是一手持著天遁鏡,照定圈中,一手指揮兩道劍光,照舊行事。
誰知神獸龍鮫在第二層陣內受傷之後,已借神符之力,從地底逃回宮去,不特宮中諸首要得了信,連在黃晶殿行法的初鳳也得了警兆,相繼用縮河行地之法追來。那千萬點黃星,乃是金須奴等到時,路上發現有幾層陣法俱都失了作用,知道敵人得了陣中秘奧,正毀那九宮圖內的大衍神柱,喊聲不好,連忙大家合力,運用天魔妙法,一面顛倒五行轉換陣勢,匆匆從地底九宮圖內追出,一到便想將金蟬霹靂雙劍收去。金蟬正在得意施為,猛覺手上一沉,所運真氣幾乎被一種大力吸住,大吃一驚,連忙收劍。定睛看時,光霞斂處,面前那一個大玉圈,忽然自動疾轉,捷如風吹電逝,一連只幾旋,便沒入地底之內,頃刻合縫,地面齊平,不顯一絲痕跡。幸是雙劍出自仙傳,收得又快,差一點失去。忙用天遁鏡四面去照時,上下四壁,都是光彩閃閃,空無一物。再照前面,又復一片漆黑。二人知勢不妙,方才驚愕駭顧,猛聽連聲嬌叱,面前人影一晃,現出四女一男,個個俱是容顏俊美、羽衣霓裳,手中各持寶劍法寶,將金蟬、石生二人團團圍住,怒目相視。
金蟬、石生俱知不易善罷甘休,仍打著先禮後兵的主意,躬身說道:“諸位道友中可有紫雲宮三位公主麼?”內中一個女子怒答道:“大膽妖童!既知你家公主大名,為何還敢來此侵犯?”說罷,便要動手。那男的一個卻攔道:“三公主且慢下手,反正如今全陣都已發動,釜中之魚,料他也走不脫,何必忙在一時?我們先問明了他們的來歷再說。”金蟬見那男的口出不遜,大是不悅,便怒答道:“我二人乃是峨眉掌教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門下,今奉師命,帶了一封書信,來向三位公主取那天一貞水一用。我二人到了迎仙島延光亭,先遇見貴宮的守者,名喚吳藩,托他持信代為通稟。他信也未拿,只囑我們在亭中暫候,便自先入甬道,半晌不見出來。等了幾個時辰,又來了一個女子,才將書信接去,仍囑我等暫候。又等過去好些時候,仍無回音。想我們兩家雖非一派,總算同在玄門,彼此均有相需之處,允否在你,怎便置之不理?又因峨眉山凝碧崖五府開辟在即,各派群仙俱要來此赴會,門下弟子俱有職司,我二人事完之後,還要急於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