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劍俠傳·捌 第94章 第三○二章 (3)
    笑和尚等見群邪已被困住,沖逃不出,正要追殺。群邪知道凶多吉少,也都向前拚命,各施邪法異寶,返身殺來。楊瑾看出中有數人均持有極陰毒的法寶,恐眾人一時無知受了誤傷,忙喝:「可隨瓔、琳姊妹一起,不可妄動!」說罷,一指法華金輪,寶光立時大盛,電旋星飛,朝眾妖人衝去。葉繽將冰魄神光往下一壓,謝琳又將碧蜈鉤放起,晃眼之間,群邪傷亡大半。葉繽原意是將這些妖邪全數除去,滅魔大法已早發動,彈指之間,群邪便可伏誅。只因來時受了忍大師指點,另有深意,故意遲不發難。及見烏靈珠肉身為楊瑾飛刀所斬,連傷了四個身外化身,知其七煞化身已去其四,即便逃走,也無能為力,便用傳聲告知眾人,速退光圈之外。這時群邪只剩烏、伍二妖人和四個赴會的妖黨,滕柱也在其內,各仗玄功變化和邪法異寶防身,正在捨命相持。忽見四外神光一閃,所有敵人一齊到了光層之外,情知不妙。滕柱因和烏靈珠至好,又因一人勢孤,當地又是海心深處,泉脈縱橫,只要能找到一處,穿入其內,便可藉著水遁逃走,為此追隨不捨。

    一見那數十百畝方圓的光圈突往中心收攏,伍神師和另外三同黨相隔較近,驟不及防,撞向光圈之上,連人帶元神全被吸住,掙扎不脫。緊跟著上面射出萬道毫光,連聲慘叫中,人便化為烏有。才知先前敵人不曾發揮全力,不由心膽皆裂。同時瞥見對面光牆也當頭壓來,快要上身,上面已射出千萬道金紫色的精芒火花。又聽烏靈珠大聲疾呼:「滕道友,你再不施展那師傳至寶,我們全無命了!」滕柱本帶有兩件旁門奇珍,因見敵人厲害,惟恐損毀,不肯輕用。見勢危急,只得把心一橫,伸手一按胸前,轟的一聲,飛出一蓬傘形碧光,中雜無數銀色火星,傘尖朝前,將二人一齊裹住,火花紛紛爆炸,發出億萬霹靂之聲,火龍也似朝光圈上猛衝出去。那紫色的光圈立被衝開一洞,二妖人立時逃走。滕柱方喜師門至寶,威力神妙,忽聽一聲怒嘯。回頭一看,烏靈珠身外化身又被敵人消滅了一個。同時一片金霞由身後射將過來,籠護身外碧光火雷忽全消滅。緊跟著又有一股極大吸力由身後猛襲過來,不由魂魄皆冒,連忙運用玄功,一同遁走。萬分情急之下,又將另一件防身法寶放出,藉著水遁,亡命飛逃。

    這裡眾人本要隨同追殺,剛被楊瑾止住,隨聽葉繽傳聲說道:「我尚有一害未除,必須追趕。除瓔、琳二女隨我追殺而外,餘人可聽楊仙子之命行事。」眾人往旁一看,海面上滅魔神光已全收去,小寒山二女蹤跡不見。楊瑾隨令笑和尚近前,遞了一封柬帖,令帶歸吾和南海雙童去往北海,如言行事。笑和尚見那柬帖是由火行者手上取來轉交,內中還附有一粒寶珠,暗用玉環查看,不禁大喜。楊瑾又朝雲鳳等囑咐了幾句,約定日後各人事完,去往幻波池相見。雲鳳便說來前途遇韓仙子指示玄機,說俞允中事情已完,暫時無須再令沙、米二小尋他。令她將宙光盤交與二小,先往依還嶺助戰,只等破去敵人法寶,便用所賜靈符飛行,趕往白陽山,將盤交與她,再回幻波池待命。令她在白陽山尋到前古固魄靈藥,急飛小南極相助葉繽,誅邪除害之後,再往尋那對頭女仙化解前怨。想起事太艱險,欲求楊瑾相助。楊瑾笑答:「你那對頭經人指點,已經省悟,不再記仇。不過夫妻情厚,故意逼你為他出力,好使元神早日凝固罷了。」

    雲鳳因為誤殺雷起龍之事,始而東藏西躲,應付為難,雖有至寶隨身,無如自犯師規,雖是無心之失,師門法令森嚴,其勢不能將錯就錯,沒奈何,只得忍氣吞聲,受人閒氣。後來三個男女弟子見師受辱,一同激怒,暗中埋伏,將女仙打傷,事情越發鬧大。好容易經鄧八姑、玉清大師設法化解,雙方才行和解。事情雖暫時告一段落,但須雲鳳再往白陽山前古妖屍無華氏墓穴隧道之下,尋取二元神膠和另外一種靈藥、一道佛家護神靈符,親身送往海外,幫助對方凝煉雷起龍的元神,才可完卷。偏生對方所居遠隔中土十萬里外,地勢隱僻,無論如何走法,沿途均不免與隱伏海外的左道妖邪相遇。師命又只許帶同門人前往,不許約請同門相助。耳聞前途危機四伏,自知道淺力薄,全仗幾件法寶防身,而威力最大的宙光盤又須交與笑和尚帶往北海助人脫難。上面雖然附有韓仙子的靈符,到時只須行法一招便能飛回,但仙示上不曾提及,到時是否能夠飛回應用,尚不知道,心中愁煩。滿擬楊瑾乃前生祖姑,今世曾共患難,彼此情感最厚,必能為力。一聽這等說法,好生失望,不便多說,只得辭別,先行飛走。

    雲鳳走後,楊瑾對笑和尚道:「這宙光盤關係重大,你照柬帖所說把事辦完,可將此寶交與靈雲姊妹。盤底附有韓仙子的靈符,雲鳳又是此寶主人,一招即回。但是雲鳳此去另有遇合,此寶隨身反而有害,此符化去又大可惜。待我將其妙用止住,以免雲鳳膽小,妄將此寶招回,致被妖人奪去,或又惹事樹敵。」說罷,將盤要過,伸手一指,一片金光由盤底閃過,將靈符妙用停止。再交笑和尚,令照柬帖所注日期行事。白明玉見楊、葉二仙道法高深,萬分欽佩,早有拜師之念。一見葉繽已和小寒山二女先行飛走,楊瑾正朝商建初、朱鸞發話,令回金鐘島待命,只等葉繽事完回來,便往土木島成婚。朱紅也隨同回去。說完似有行意,忙趕向前跪地哭訴,請求收為弟子。楊瑾笑道:「白道友,請快起來。

    我已皈依佛門,不久披剃,你夫妻累生患難,必須同修,如何拜我為師?你累生修為,頗非容易,尤其兩在旁門,未染絲毫惡習,今生更是蓮出污泥,夙根不昧,實是難得。你前生二子修為勤奮,向道心堅,名列七矮,福緣深厚,你將來也必能得到他們的益處。機緣一至,自有成就。彼此道路不同,求我無益。」明玉仍然跪地不起。南海雙童見母親跪下,也隨同一齊跪下,苦求不已,楊瑾笑道:「北海之行,雖然應在幻波池事完以後,為日尚早,不必著急。現在大家多半有事,各人本應分散。我這人素來面軟,收徒雖然不能,把你引進到別位道友門下,以你心性稟賦,必蒙收留。本來我有離朱宮之行,且隨我同往青門島、小方壺兩處,一試機緣如何?」明玉母子聞言大喜,連忙拜謝起立。楊瑾隨帶明玉和火行者一同起身,先行飛走。眾人也分別上路,笑和尚同了歸吾、南海雙童一行四人,也便起身。

    當地與北海均在地極天邊,相隔遙遠。笑和尚為人謹慎,又因以前受罰面壁,遇事越發小心。知道日期雖然尚早,事關重要,楊仙子既命此時起身,必有原因,反正無事,不如早到北海,在彼相待,候到日期下手,比較穩妥。四人均精隱形地遁之術,因為途程太遠,小心過度,行時商議,不由空中飛行,改用水遁和穿山地行之術,隱形前往。南海雙童更持有紅花鬼母朱櫻所贈的碧磷沖,任何堅厚的精鐵石土,那七葉風車所發碧光只一旋轉,所射之處當時消熔。滿擬這等走法,決不會顯露形跡。前半途程倒也無事。

    這日行經東北兩海交界之處的鐵刀峽,當地原是海中心突出來的六座大礁石,其高千百丈,石黑如漆,遠望好似六把大刀,犬牙相錯地釘在海上,形勢奇險。風濤更是猛惡,終年駭浪滔天。那六座礁石,最低的離水也有五六千尺,全是刀尖朝下,釘向水中。離水六七丈以下,山脈縱橫,高低不同,不下數十百處。本來風濤險惡,再被這些千百座伏礁層層激盪,海水到此,環繞這六座大礁石,產生激漩,海水群飛,倒捲而上,浪花如雪,低的兩座礁石常被漫過。當地雖是兩海交界之處,因地處僻遠,景物荒寒,除卻海中蜃霧幻景時有湧現而外,只此六座廣約數十畝,其高千百丈,通體連苔蘚都不生的平頂斜面黑色礁石,方圓四五千里以內,更無別的島嶼。休說仙凡足跡之所不至,連海鳥都不在上棲息。四人雖是累生修為,足跡遍海內外,當地尚是初次經過。

    笑和尚見景象荒涼,風濤險惡,浪花撞在那些礁石上面玉濺雪飛,高起數十百丈,成為奇觀,以為甄氏父子生長海中,必知地理。等到一問,竟連黑刀峽的地名都是出於傳聞,當地是不是黑刀峽都不知道。一時好奇,試用慧目隔水查看。原來海下面竟是千石萬壑,峰巒靈秀,琪花瑤草,滿地都是。那六座黑色荒礁,便是山頂。最奇的是海面風濤那等險惡,離水五六丈以下卻是碧波停勻,清明若鏡。彷彿上面只有六七丈深的海水,下面千百丈深的大片山林均被一片奇大無比的琉璃籠罩。心中驚奇,正指給甄氏父子向前遙望,猛瞥見七八隻一群似龍非龍,頸長十餘丈,鹿頭龜背,扁尾長拖,腹具四足一爪,通體碧鱗閃閃生光的怪獸,由一片高達數十丈,粗約十數圍,碧干挺生,繁花大葉,紛披若蓋的奇樹林中緩步而出。這些怪獸,小的從頭到尾,也有十六八丈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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