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她從衛生間出來,不好意思地接過他手裡的衣服,笑著和他談起電影來,「真好看,果然比網上看著要投入,害我一直心驚膽戰,都不想去廁所。」
「原來你喜歡這種,典型的美式英雄片。」他有些意外地笑了笑說。
聽他這麼評論著,思可也捉摸不出他的意思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只是想以他的性格,應該是不會為什麼事而狂熱的。相比之下,自己這麼興奮投入就顯得很傻氣。
兩個人從電影院出來,遙生說要給媽媽買新年禮物,思可便陪他去了商場,平日思可自己是不會去商場買東西的,衣服什麼要麼上夜市,要麼走淘寶,都掐算著錢下手。於是也倒有些新鮮,稍微逛了一下,最後挑中一條絲巾。
春節期間不管哪兒都人山人海,又遇上商場有活動,付賬還需要排長隊,遙生找了個坐的地方,讓她在那裡等著,他自己去排除,這一等差不多就半個多小時,等他們一起走出商場時,她才發現遙生手裡拿了兩個袋子。
「這是什麼啊?」她本以為是商場給的贈品,但袋子上卻有個很高檔的品牌的Logo。好奇地打開看一下,沒想到裡面是一個非常精緻的首飾盒,盒子裡裝著一條項鏈,看起來似銀似金,上面還掛著標籤,那設計和質感讓人一看就喜歡,「你還買了這個送你媽媽啊?」
「這是給你的。」遙生冷不防說道。
思可是真的吃了一驚,雖然是小東西,但一條項鏈怎麼看都要上千元,雖然她看得出遙生是生長在一個富足的家庭,不會為錢所苦惱,就算還是學生,可畢竟也是大人了,總不能太依賴家裡……也不至於隨便送這麼貴的東西,讓她感到一陣慌張。
腦子亂糟糟地想了很多,最後才吞吞吐吐地說著:「這個,太貴重了啊……」
「收下吧,我就是為你選的。」
就這麼淡淡一句話,便讓思可感覺簡直頂不住了,哪怕讓她做什麼都願意,於是收下東西,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謝謝」,頰上火辣辣地發熱。
「喜歡嗎?」他仍在注視著她,「我其實也是剛好想到,就順便選了這個。」
「喜歡,謝謝……」她越發結巴了,只因想到另一件事,這一天是2月14號,一個眾所周知的日子。
這一天得到的禮物,是多麼重要。在今天以前,她是想也不敢去想。
「那就好。」他微笑著,似乎也很高興。
思可其實很想細節,可她無法揣測他的心思,也不敢去問,心裡一直七上八下的,同時又覺得已經非常幸福了,想那麼多也純是庸人自擾。
逛完街,兩個人都有點累了,遙生把她帶到了他們經常表演的那家酒吧,酒吧在地下二層,而他們去的是樓上的休息室。進去的時候,童光正一個人捲著袖子刷地板。
思可好奇地打量著,房間裡擺著沙發和樂器,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整齊地擺著樂譜和雜誌。遙生招她可坐下,然後才問童光:「你怎麼沒在家過年嗎?」
「待在家裡有什麼意思?煩也要被煩死了。」童光顯得不以為然,還側過來看了看思可,目光很是值得玩味,嘴角咧著笑說,「你們怎麼來啦?我把這裡打掃得這麼乾淨是為了自己住,可不是為了方便你們的。」
思可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雖然她見過童光幾次了,但都沒說上什麼話。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看她都帶著刺,再遲鈍的人也感覺得出來。不管是和許風一起,還是跟遙生一起。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許風緊緊地抓著她的手,要她只看著他,突然胸口有點慌,說不上是愧疚還是害怕,心裡知道自己做了很不齒的事情,卻還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說起來,我還沒認真跟你打過招呼呢。」童光湊到她的面前,「你叫寧思可?你和靜靜長得好像啊。」
思可怔了怔,身體不由一顫。
這一次,她是明顯在童光的眼裡有一股莫名的敵意:「我……」
「你們該不會是親戚什麼的吧?」
「那倒不是……」
「那為什麼長得這麼像啊?」
面對這些問題,思可完全不知所措了,張開嘴,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你不用理他。」遙生這時從外面進來,打斷他們的對話。
「你幹嗎那麼緊張?我又沒說什麼。」童光一副很不服氣的表情,然而當他看到遙生的臉上半點笑意也沒有時,也就閉嘴不再開口了,只是有點鬱悶地轉過去。他的頭髮很黑很亮,又是娃娃臉,就像個賭氣的小孩子一樣又說,「切,那好,我把地方讓給你們玩,自己找地方吃飯去,行了吧?」
說完,他背上樂器,拿著大衣踢開門走了出去。
「他生氣了嗎?」思可呆呆看著被關上的門。
「你不用理他。」遙生淡淡地看進她的眼睛。
這種注視,好像在無形中給了她力量,讓她瞬間想起自己想要說什麼。
「遙生,我有話跟你說。我知道……我們是不對的……」她捏緊了拳頭,準備耗盡一輩子的勇氣,說出喜歡他,告訴他等許風從南京回來,就和他說清楚,不管要她怎麼補償都可以。
這並不是衝動,因為遙生之於她,是黑暗裡的唯一一縷光。
思可想告訴他,是你救了我,填滿我,救了我……我愛你,真的很愛你,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於是顧不了未來怎樣,會不會有人受傷,一切都能棄之不顧。哪怕所有人都指責她自私任性也沒關係,只有這一次,無論怎樣都無法壓抑了。
「思可。」遙生卻先開口叫了她的名字,想要說的話被打斷了,遙生將一個手指大小的圓柱形透明玻璃瓶放到她的手上,「你先把這個吃了。」
「這是什麼?」她打量著這個小瓶子,裡面有兩粒白色的東西,搖晃一下,看起來應該是藥片。
「早點吃比較好,過了48小時就沒有藥效了。」
「什麼藥?」她仍是不解。
遙生看著她,目光竟平靜如止水一般,緩緩道:「你上次來假例是在幾號?會計算安全期嗎?」
滿心的熱戀被當頭澆熄,思可猶如被人劈臉打了幾十個耳光一般,表情就這樣僵硬了。
她有點不敢相信遙生會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呆了,不知所措地下意識答道:「一、一個星期前。」
「那就必須吃了。」遙生說。
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一經提醒,「緊急避孕藥」幾個字便浮現在腦中,頓時坐立難安,感到非常的難堪,簡直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就連渾身的血也急速冷了下去,像被困入冰窖一般。
捏緊瓶子的手不自覺哆嗦起來,遙生把帶她到這兒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