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傾三國 第15章 皇城驚變 (6)
    被我看穿心中所想,二人皆有些狼狽,調頭看向郭嘉,「可有解毒之法?」

    「已命人尋找解毒之法,只是現在丞相大人身陷險境,皇上定已經有所懷疑,還有另一撥人馬蠢蠢欲動,這已是丞相第二次遇襲了。」

    是第三次……我暗暗加了一句,卻沒膽子說出口,因為那一回是我賣了阿瞞……

    「此次事態緊急,我們……」郭嘉端坐著,淡淡開口,忽然,他頓了一下,胸口微微一震。

    我看向他,發覺他原本蒼白的臉更加慘白,嘴角隱隱有血絲滲出,我這才記起來時的路上他曾摔下馬車,受了傷。

    「軍師。」一旁的夏侯惇微微皺眉,上前一步。

    「無……無妨。」郭嘉抬手止住夏侯惇的腳步,面色依然淡定,他笑著拍了拍胸,「我身強……咳咳咳……」俯身咳了起碼有一分鐘之久,復又抬頭,「……身強體健,不礙事的……」

    他也叫身強體健?我揚眉,那我是什麼?超人?

    「天色已晚,現在回去路上恐有埋伏,在軍營裡歇一晚吧。」夏侯淵道。

    「如此也好。」郭嘉點頭。

    「來人,準備藥罐。」回頭,夏侯淵揚聲道。

    聞言,郭嘉一貫波瀾不驚的臉有些綠了。

    藥罐?我好奇不已。

    「軍師久病纏身,行軍途中都有軍醫照料。」看我一眼,夏侯淵算是解了我的惑。

    「嘿,就說你們書生吹不得風,若早些陪我典韋上校場操練幾天,保證活蹦亂跳,每次跟你說,都跑得比兔子還快。」典韋不知何時進了營帳,嚷嚷起來。

    郭嘉苦笑。

    不多時,有人送了藥碗進來,黑乎乎的一碗湯,看起來就很可怕。

    郭嘉眉毛微微一抖,抬袖掩住口鼻,「這是什麼?味道與之前的不大一樣。」

    端藥進來的是許褚,他憨憨地摸了摸後腦勺,笑道,「軍醫有事不在,這是他的助手弄的。」

    「助手?怎麼沒有聽過?」郭嘉一臉戒備地看著那碗藥,道。

    「今天剛來的,據說原先在家裡是屠戶……」

    屠……屠戶?

    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再看那碗藥,越發覺得恐怖,用憐憫的眼睛看了一眼郭嘉,我搖頭歎息。

    郭嘉的眉毛略略一抖,神情有些扭曲。

    我心情竟是有些愉快,這樣的郭嘉看起來有人氣多了。

    「藥很燙,你們先去歇息,我等涼了再喝。」郭嘉微笑,笑得溫和萬分。

    如此模樣,竟像一個耍賴不肯吃藥的孩子。

    「軍師,趁熱喝了吧。」典韋大大咧咧地道。

    眼角微微一跳,郭嘉笑得陰險,「惡來,陪我下盤棋吧。」

    典韋頗有警覺性地後退一步,搖頭。

    「嗯?」郭嘉低頭,淺淺笑開,「如果你贏了,我便去校場,隨你怎麼操練。」

    「真的?」典韋大感興趣。

    「真的。」郭嘉抬頭,眼睛清亮得宛如夜空中的星星。

    典韋大笑,彷彿已經看到郭嘉被操練的模樣了。

    「軍師,藥……」一旁,許褚提醒。

    郭嘉側頭,微微瞇眼,「你也要下棋嗎?」

    許褚忙搖頭。

    「主公,時候不早了,屬下安排了營帳,早些休息吧。」夏侯淵說著,轉身便出了營帳。

    一時間,大家竟是忙不迭地退場,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

    「呃,我的婢女……」我良心發現地記起了糰子,忙揚聲問道。

    「已經安排睡下了。」夏侯惇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小心糰子。」郭嘉的聲音輕輕地在我耳旁響起。

    我微怔,回頭看他,他已經擺開棋盤與典韋殺上了,一臉的淡然,那碗黑乎乎的湯碗仍擱在一旁沒有動。

    黑白棋子在棋盤上縱橫馳騁,郭嘉始終坐得直直的,一臉的安然,反觀典韋,已是滿頭大汗。

    「一盤五錢,輸了便給。」郭嘉的聲音再度響起。

    典韋抬頭,一臉的愕然。

    「小心,你的白子危險了。」郭嘉帶著笑意輕輕開口。

    顧不上反駁,典韋忙低頭專心去看那棋盤。

    雙眸微閉,郭嘉穩若泰山。

    典韋滿頭大汗地盯著棋盤。

    半個時辰過去了。

    典偉仍是一動未動地盯著棋盤,沉思中。

    半晌,郭嘉睜開眼,優雅地打了個哈欠,見典偉仍然捏著手中的白子不放,又合上了眼。

    「藥都涼了,吃了吧。」站在一旁,我催道。

    抬頭看我一眼,郭嘉微微皺眉,「這藥看起來很恐怖……」

    「那也得喝。」

    「風水輪流轉呢」,郭嘉低頭輕笑,夾帶著幾聲咳嗽,「以前,我也是這麼逼別人吃藥的。」

    見他的笑意又染上三分淒清,我微微皺眉。

    「你輸了。」郭嘉忽然開口。

    典韋歎了一聲,搖頭。

    眼見郭嘉手邊的錢越堆越高,典韋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密。

    「又上當了!」典韋大呼,「完了,一個月的餉銀全沒了!」

    郭嘉微笑,將桌上的錢全都掃入袖中,「不要難過,失敗的次數多了,總有一兩次會勝利的。」

    典韋憋紅了臉,站起身說:「好了,該喝藥了!」

    郭嘉眉頭緊緊打了一結,見躲不過,只得側頭看向那藥碗。

    「咦?」一個簡單的語氣詞,表示了疑惑。

    我也一臉訝異地看向那藥碗,空了?

    誰喝的?

    我看向郭嘉,他一臉問號地搖頭,再看向典韋。

    「不是我,那種藥打死我也不喝的,毒死了多難看!」典韋忙不迭地擺手,引來郭嘉的注視。

    見郭嘉揚眉,典韋有些心虛地乾笑。

    那是誰喝的?

    不是我,不是郭嘉,不是典韋……還有誰?

    額前冒出一排黑線,我忽然想起有一個本該聒噪的聲音已近很久沒有響了。

    阿瞞……

    「笑笑……」阿瞞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了出來。

    我忙上前,「你喝了碗裡的東西?」

    「嗯。」坐在角落裡,他有氣無力地點頭,「好難喝……」

    「誰讓你喝的!」我有些著急,阿瞞又沒病,萬一喝出病來怎麼辦?

    「我餓了。」聲音帶了些許的虛弱,卻仍回答的理所當然。

    「笨蛋!餓也不能吃藥!」我氣得血管都快爆了,咬牙大吼。

    「頭好暈……」阿瞞喃喃著,隨即竟是「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快去找軍醫!」我心裡一慌,大喊。

    顧不上心疼輸了的錢幣,典韋忙衝了出去。

    頭一歪,阿瞞昏了過去。

    阿瞞雙目微閉,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堂堂丞相,居然因為餓肚子吃錯了藥……看著他一臉的安然,我已是滿頭黑線。

    「天快亮了,你讓人準備水,去洗一下吧。」郭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清清淺淺的,說不出的舒服。

    剛剛阿瞞吐了我一身,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果然該好好洗一下,可是在這大營裡……

    「沒有關係,那是丞相的專用營帳,不會有人擅闖的」,蒼白的唇微微彎起,郭嘉解釋道。

    聞言,我抬頭看他,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好半晌。

    清亮的眼睛迎視著我的目光,他瞇起眼睛,笑道,「怎麼了?這樣看我?」

    「又溫柔又體貼啊。」我摸著下下巴點頭,一臉的喟歎,「好男人。」

    郭嘉笑了起來,笑得輕輕俯身咳嗽。

    「別笑了,別笑了……」見他蒼白的臉漸漸咳出血色,我微微皺眉,忙跳了出去。

    「我讓糰子將衣服送進營帳。」身後,郭嘉揚聲說著,又帶來一連串的咳嗽。

    背對著他走進營帳,我微微皺眉,他的病,似乎愈來愈嚴重了。

    營帳裡點著淡淡的燭火,放置了一個半人高的木桶,木桶裡放了水,一旁掛著布巾,真是準備得很周全。

    四下環顧一下,確定萬無一失,我便三下五除二剝了衣服,將頭髮高高挽起,一下子坐進了木桶裡。

    水是半溫的,剛好漫過肩膀,非常舒適,剛剛驚出的一身汗都被洗涮乾淨,整個人清爽了起來,泡了許久,也不見糰子送衣服來,不由得暗暗抱怨,那個傢伙,一定是正對著郭嘉流口水呢……

    正想著,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糰子,怎麼那麼久?」

    沒有人回答我。

    「真是的,害我泡得全身皮膚都起皺了!」我皺眉責怪道。

    有手緩緩撫上我背頸的皮膚,輕輕觸碰。

    「呵呵……」有些癢,我忍不住躲了一下,輕笑起來,「算了,饒你一回,幫我捏捏肩吧。」

    那雙手微微遲疑了一下,輕輕按捏起來。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啊……」我舒服得閉起眼睛,慢慢享受,「想不到你力道也不小啊,真看不出來……」

    我滿意地喃喃著,感覺到那雙手的掌心上那略顯粗糙的繭輕輕磨過我的肩,十分的愜意……等等!繭?粗糙?

    糰子不是細皮嫩肉的嗎?

    猛地睜開雙眼,我大驚之下條件反射似的從水中站起來,轉過身,看向那個不速之客……

    「阿……阿瞞?」見站在身後的男子,我微微鬆了一口氣,「你沒事了?」

    狹長的雙目帶著一絲興味,他不客氣地盯著我大方地欣賞。

    見他眼光怪異,我微微瞪大眼睛,隨即慢半拍地發現……自己被看光光了……

    「撲通」一下沉入水中,我惱羞成怒,「看什麼看!出去!」

    「嗯?」他微微揚眉,仍是站在原地。

    「出……去!」我拔高了嗓門大叫。

    「衣服,不要了?」他揚了揚手裡乾淨的衣服。

    「那個……放下!你出去!」我猶豫了一下,隨即當機立斷地喝道。

    「小心著涼。」他微微揚唇,竟伸手將我從木桶裡撈了出來。

    「你你你……」光溜溜地被他抱著,我大怒,一把扯過衣服,快速地穿上,「還不出去!」

    「據說……這裡是我的營帳。」他看著我,狹長的雙眸微微瞇起。

    我愣了一下,第八百遍詛咒了那繁瑣的衣服,繫上最後一根衣帶,然後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著他。

    「阿……瞞?」看著他明亮得有些刺目的眼睛,我有些不確定地輕喚。

    他看著我,那一抹刺目的明亮漸漸消失不見,然後他看著我,憨憨地笑,「笑笑……」

    不由自主地,我吁了一口氣,隨即狠狠一掌拍上阿瞞的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是阿瞞呢!」

    阿瞞仍是瞇著眼睛,笑得憨憨的。

    「我們回府吧,我餓了。」阿瞞笑瞇瞇地道。

    出了營帳,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偷懶的糰子正大咧咧地坐在營外,手裡高高舉著一大塊牛肉,那無毛的小毛站在她對面,圓溜溜的眼睛緊緊盯著糰子手裡的肉。

    「這可是我晚上偷偷從伙房裡拿出來的哦……」糰子壓低聲音湊近小毛神秘兮兮地說。

    小毛一臉無辜地盯著她手裡的牛肉。

    「來來來,給你吃肉。」撕了一塊遞到小毛面前,糰子一臉的笑,「小毛啊,我們是朋友了啊,記得告訴你家公子糰子有多好啊……」

    小毛一口吞了糰子手裡的肉,吃得嘖嘖有聲。

    看著和小毛作談心狀的糰子,我微微揚眉,吃肉的驢子,我一早便聽說過,可是……原來糰子竟也深諳此道,而且身體力行啊。

    辭別了營中眾將,由典韋和許褚一路護送阿瞞回府。

    剛到府門口,便見一行三人迎面而來。

    劉備、關羽、張飛?

    我瞪大眼睛,看向那三人。

    「裴笑!」張飛看到我,熱情高漲,遠遠地便吼出我的名字。

    側目看到典韋和許褚一臉的怪異,我便掛了滿頭的黑線,真是狹路相逢……

    「曹丞相。」遠遠地,劉備抱拳行禮。

    曹操愣愣地坐在馬上,不吱聲。

    「聽聞丞相大人身體抱恙,玄德等來探望。」劉備溫和地開口說。

    「有勞劉公。」郭嘉輕咳一聲,微笑道,「不如進府一聚吧。」

    劉備點頭,「丞相抱恙,玄德甚為憂心,如此求之不得。」

    一行人皆下馬進府,劉備看我一眼,微微點頭示意。

    我咧了咧嘴,忙點頭回應,眼皮不由自主地開始跳。

    唉,這又唱的是哪出啊?

    來到園中,劉備穩穩地坐下,一副欲與阿瞞傾心長談的模樣。

    阿瞞卻顯得有些焦躁,頻頻看向我。

    「丞相大人,玄德叨擾了。」劉備微笑開口。

    阿瞞低頭開始玩手指。

    我暗暗心驚,悄悄伸手在桌下掐了他一把。這劉備怎麼看都像一隻狐狸,狡猾得很,偏偏阿瞞一臉的茫然,上回見皇上,阿瞞還挺合作,怎麼今天就出了狀況。

    「猶記得上回與丞相煮酒論英雄,盤置青梅,一樽煮酒,開懷暢飲,好不愜意,今日玄德冒昧再訪,實是想再與大人煮酒暢談一番。」劉備笑道。

    「酒?笑笑說我不能喝酒的!」阿瞞衝著劉備笑,還笑得一臉天真。

    我開始出汗,這個傢伙是存心拆台嗎?

    「相爺,你喝多了。」一手接過阿瞞手中的茶杯,郭嘉睜眼說瞎話,不著痕跡地拿下阿瞞手中的茶杯。

    「我沒有喝酒!」阿瞞抗議。

    「裴兒,帶相爺下去休息。」郭嘉輕聲道。

    我點頭,一手拉了阿瞞,拉著他一路出了園子。

    看著阿瞞躺在床上,兀自睡得酣然。

    我略略有些出神,不知不覺靠在床邊,也入了夢。

    第二日一早醒來,我竟躺在自己的床上,想起昨天劉備的來訪,我便驚出一身冷汗,不知郭嘉後來怎麼將他打發走的。

    今日天氣出奇的好,透過木窗,我微微瞇起眼,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一張漂亮的臉龐緩緩浮現。

    郭嘉還是沒有查到狗兒的消息。

    那個孩子……還活著嗎?早知道後來會化險為夷,我便不該丟下他一人。那個害怕被丟棄的孩子……他會怨我吧。

    心裡越想越煩躁,我忽然想起了回風,狗兒該不是回她身邊去了?

    起身換了男裝,越過睡得直流口水的糰子,我便匆匆出了房門,再出了府門。

    相府的侍衛認識我,倒也沒有多加阻攔。

    一路走一路逛,忽然眼前一黑,有人摀住了我的嘴。

    誰?是誰在上演這種挾持的爛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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