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土時代 第43章 三百六十一塊麥田 (2)
    一秒鐘,全世界使用252噸石化燃料,相當於63輛大卡車的裝載量;

    一秒鐘,全世界森林消失5100平方米;

    一秒鐘,地球上有0.002種生物滅絕,即7分鐘就有一種生物滅絕;

    一秒鐘……

    比如還有小幽默:

    1.父親到托兒所接孩子,保育員問:「哪個是你兒子?」

    父親說:「隨便哪個都行,反正明天早上要把他送回來!」

    2.有個小伙子非常聽母親的話,每認識一個女孩,都要帶回家徵求母親意見,但都被她一一否定了,這個太胖,那個太瘦……終於兒子找到一位跟母親長相、脾氣和習慣完全一樣的女友。但是,被他父親否定了。

    ……

    錢美姿相信,她終於找到一條金光大道。出書,多麼了不起的一件事啊!最起碼,自己可以變成真正的知識分子了。她打算一旦這本書出來,就要求做一名編輯,那可比當收發員光彩多了!

    ……

    這些天,梁朝東總是心神不寧,心裡像裝著很大的事。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可現在不同了。跟蹤石陀多日,到底沒摸清他的底細,反而更增加了許多謎團,這讓他無端生出許多擔心和焦慮。他開始審視石陀的種種行為,包括派遣谷子外出尋找那個叫柴門的作家。谷子已經離開木城很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梁朝東非常為她擔心。谷子剛參加工作,連個手機也沒有,想聯繫她都聯繫不到。他很後悔當初怎麼不買個手機給她帶上。可那時也沒想到她會外出這麼久呀,以為幾天就回來了。她現在到了哪裡,會不會遇到麻煩,有沒有找到柴門的線索?谷子剛出校門,什麼社會經驗都沒有,遇到麻煩和危險怎麼辦?梁朝東有種揪心的感覺。以前他交往過那麼多女孩子,從來沒有牽掛過誰,現在卻油煎火燎的。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

    梁朝東越想越擔心,終於忍不住給二編室主任許一桃說了。許一桃說我也正為谷子擔心呢,咋一點動靜都沒有?谷子走時該給她買個手機,是我忽略了。說這話時一臉焦慮,說咱們去找石總商量一下吧。

    兩人推開石陀的辦公室,石陀正坐在木梯上打盹,這是十分少見的事。看來他好像很累的樣子。許一桃不明白。梁朝東卻心裡有數。他知道他頭天晚上肯定又去敲了馬路,而且干到很晚。對前一時期對石陀的跟蹤,梁朝東還沒有給許一桃說,他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儘管他很信任許一桃。

    許一桃走過去拍拍木梯,把石陀弄醒了,說石總你下來,我們有事找你。

    石陀揉揉眼,看清是他們,就打個哈欠爬下木梯,說什麼事啊?

    許一桃說,你把谷子派出去這麼久了,有消息嗎?

    石陀愣在那裡,想了好一陣,好像他把這件事全忘掉了。梁朝東搖搖頭,他猜到他可能把這件事忘了,他會的。因為他已經知道他平日就在夢遊狀態,並不十分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可許一桃卻生氣了,衝他嚷道,這麼大的事你居然忘了?把一個小姑娘放出這麼久,你就不擔心嗎?你什麼人啊!

    石陀拍拍後腦勺,似乎記起了什麼,說有這回事,谷子……谷子,就是那個……我記起來了,她去外地找柴門了,對不對?

    許一桃斜了他一眼,說虧你還想得起來!她人呢?現在去了哪裡,有她的消息嗎?

    石陀抬頭看看天花板,回憶道,她好像打來過一個電話,說是在……在……成都……是在成都,當時電話信號不好……

    許一桃看了梁朝東一眼,意思說你看這個人,整個沒腦子。

    梁朝東苦笑了一下,說石總你看怎麼辦?這麼長時間沒消息,谷子別出了什麼事。

    許一桃狠狠地瞪了石陀一眼,說沒見過你這樣的領導,一點不負責任!

    石陀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說要不……要不……我去找她。

    許一桃說你去哪裡找她?你看你把這事辦的,派谷子去找柴門,柴門沒找到,把谷子也弄丟了,你再去找谷子,我看你去了也得丟!

    梁朝東笑起來,說許主任你說得沒錯,石總要出去了,百分之百會丟!

    石陀瞪大了眼,說我可以帶上地圖呀。

    許一桃哭笑不得,說根本不是地圖的事。說真的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真有柴門這個作家了,達克社長說得對,也許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說不定柴門就是你臆想出來的一個人!

    石陀困惑地看著許一桃,又看看梁朝東,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連你們也懷疑我?……

    石陀說這話的時候,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臉都是茫然。

    許一桃不忍心再逼他了,拉起梁朝東離開他的辦公室。

    又過兩天,梁朝東忽然拿一份報紙來找許一桃,興沖沖的樣子,往她面前一放,說許主任你看這篇報道!

    許一桃拿過來看看題目:《美國防部長獲年度不知所云獎》。就說梁子你什麼意思?

    梁朝東顯得很有興致,說許主任你看內容,你看你看!

    許一桃雲裡霧裡,說我對這個人不感興趣。

    梁朝東說你看嘛,好玩呢!

    許一桃只好硬著頭皮看下去。

    本報綜合消息:美國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擊敗施瓦辛格和末代港督彭定康,被英國簡明英語組織評為年度「不知所云獎」得主。

    據「不知所云」獎評委介紹,這位個性強硬的鷹派領袖,是在2002年2月12日的一次新聞發佈會上說出他的獲獎名言的。當時他說:我總是對有關找不到伊拉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報道很感興趣。因為我們知道,世界上存在著已知的已知事物,也就是說有些事情我們知道自己知道,而我們也知道世上存在著被人所知的不明事物,就是說有些事情我們知道自己不知道。同時世上還存在著我們不知道的不明事物,也就是說我們不知道自己不知道……那天在場的所有記者都被他的話繞糊塗了,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拉姆斯菲爾德到底要說什麼。

    英國簡明英語組織每年根據公眾人物的談話,推出年度「不知所云獎」,意在確保公眾人物提供信息時,使用簡明易懂的語言。據該組織表示,拉姆斯菲爾德的談話方式正是他們極力要取締的。BBC反覆播放拉姆斯菲爾德的這段話後,結論為:「覺得他在說什麼,但不知道是否真知道他在說什麼。」

    許一桃看完了,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這個報道太好玩了!

    梁朝東笑道,許主任,你看咱們是不是也應該給石陀頒發一個這樣的獎?

    許一桃不笑了。

    許一桃說是呀,他說的這個柴門究竟是怎麼回事,這個作家真像伊拉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樣,到底有沒有啊?我都糊塗了。梁子,你說石總是不是精神上有毛病?

    梁子想了想,終於說出他曾經跟蹤石陀,並發現石陀許多怪異行為的事。

    許一桃大吃一驚,好一陣沒說出話來。

    梁子說許主任這事千萬別告訴別人,我還拿不準,石總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許一桃說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你也不要告訴別人。這件事有點複雜……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他平時的行為,的確有些怪異,只是沒往深處想。現在看來,石總是個藏得很深的人,也許一生經歷過不平常的事。可他又不像故意隱瞞什麼,一切都像無意識,夢遊一樣,對!你說他像不像一個夢遊患者?

    梁子笑道我也說不準。

    許一桃說梁子,沒想到你還是個細心的人。不管咋說,石總需要咱們的幫助。你是個男人,又沒有家庭拖累,如果有時間,晚上就跟著他。他老是去敲馬路,終有一天會被抓起來,那就糟了,破壞公共設施,嚴重的要判刑呢。

    梁子說谷子咋辦?就這麼乾等著?

    許一桃一愣,說是呀,谷子咋辦?我真是很擔心她。

    梁子說我看石總一時出不了大事,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就說敲馬路吧,別看他迷迷糊糊,小心著呢,都是在僻街,一般人不注意。我想還是先去找谷子吧,我總覺得她出事了。

    許一桃說你別嚇人了。

    梁朝東說真的,前天晚上我做噩夢,夢見谷子被狼群包圍了,那地方很遙遠,很偏僻,沒有人煙,谷子正哭喊著呼救,我一驚就醒了。

    許一桃定定地看著梁朝東,說梁子你是不是又喜歡上谷子啦?

    梁朝東急忙說沒有啊,谷子來出版社不久就出差了,我和她接觸不多,哪有那回事?

    許一桃笑了,說看你急的,臉都紅了。不過也怪,你怎麼會做噩夢惦念谷子?她真要出了事,按照迷信說法,只有親人才會有預兆的。

    梁朝東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也許是因為……谷子是孤兒,沒有親人吧,才托夢給我的。

    許一桃歎口氣,說這孩子真是怪可憐的。哎,你有什麼打算?

    梁朝東倒也不忸怩,說我準備到四川去一趟,我必須找到她!

    許一桃說你打算啥時候去?

    梁朝東說我今天夜裡就動身!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火燒火燎的。

    許一桃點點頭,說梁子,你像個男人!

    梁朝東說,我都想好了,為了方便,也為了保險,我準備請個警察和我一塊去。

    許一桃疑惑的樣子,警察?

    梁朝東笑笑,是女警察。你見過的,那次我帶她來過出版社。

    許一桃噢了一聲恍然大悟,說我知道了,她叫什麼來著?

    梁朝東說她叫黃鸝。

    許一桃說她願意去嗎?

    梁朝東說你放心,這種事她不會推托的。只是石總這裡,要請你多留神了。

    許一桃有些感動,站起身往他肩上捶了一拳,說梁子你放心走吧!

    當天夜裡,梁朝東就離開了木城。黃鸝果然和他同行。

    天柱帶著他的綠化隊,只用二十多天時間,就把一條四十里長的子午大道全栽上了樹木。除了香樟樹,還間隔栽了一些紫籐、木槿、迎春等灌木。這個方案是那次子午大道綠化聽證會的成果,是園林局局長拍板定的方案。因為事前廣泛聽取意見,栽樹過程很順利,只有幾個小痞子去過一趟,想藉機鬧點事。但一看天柱和他手下幾百個綠化隊員,一拉溜排在子午道兩旁,個個虎虎生威,只吹了幾聲口哨,做幾個鬼臉就走了。

    周局長因為這幾年綠化有功,作風民主,已升為木城市副市長,分管綠化、環保、交通,但他仍兼著園林局長的職務。他喜歡這個工作,也喜歡天柱和他的綠化隊,他願意和他們打交道。這是一群純樸的農民,他們進了城,並不是兩眼發綠到處忙著找錢,或者為了錢什麼事都敢幹。他們當然也看重錢,可他們不貪,在綠化隊掙不了多少錢,拚死拚活地幹,一個月也就千把塊錢,但他們覺得很好了。他們仍然熱衷於在土地上栽種什麼,城裡零零碎碎那點土,他們視若珍寶。不像一些農民工進城後,很快忘了本,忘了土地。兜裡其實沒多少錢,卻要擺闊,要穿上好的衣服,擺給朋友看,擺給城裡人看,怕人瞧不起,怕人說自己是農民工,說了就會臉紅,甚至翻臉,還有的和人拼刀子。為了多掙點錢,有個好位置,不惜低三下四,或者耍些小陰謀。個別人為了發財,甚至走上邪路,偷盜、搶劫、綁架。

    但天柱和他的綠化隊卻保持著農民的本色,他們從容地生活在這座城市裡,就像在自己的莊稼地裡一樣從容。他們起早摸黑栽樹種草侍弄花盆,兢兢業業。有一次晚上十點多鐘了,他在一條小街上散步,忽然發現天柱開著他的破吉普,很沉重地游過來。周局長忙攔住了,問天柱這麼晚了幹什麼去,天柱停下車,不好意思地探出頭,說周局長我下午在那邊小公園栽了一棵大雪松,是原地取土的,土質有些發白。我回去想想不對,可能那土裡含有白石灰,大概是早年搞建築時污染過的,要是這麼埋上,雪松的根要被腐蝕。我就在蘇子村外的野地裡取了些好土來,我想給它換土。周局長聽了很感動,說這麼晚了,你明天換也行呀!天柱說使不得,雪松被石灰土腐蝕一夜,還不難受死,我得連夜換上。周局長伸頭看看他的破吉普,前頭副駕位上還坐著一個人,喲!是文學呀!周局長也認得這個秀才。他又看看後頭,果然車廂裡躺著幾麻袋土,弄得到處塵土撲撲的,說你這車弄得太髒了,天柱笑道,反正也是個破車。說著開車要走。周局長忙說你兩個人行嗎?天柱發動車子,大聲說周局長放心,兩個人能行,就是一棵樹,好弄!說著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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