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淚深吸了一股氣,這充斥著霉味的石窟登時讓他心生寒意。
卻說厲蕪荒與凰遐秋二人離了峨眉,行向大理,未過幾日,便到了天機峰的地界。兩人遙遙望去,果然如木人傑所言,天機峰垮塌,已然消失在群山之中。凰遐秋道:「小師弟,我們要回天機峰看看麼?」厲蕪荒道:「天機峰已塌,什麼都沒了,看與不看都沒什麼意義,我們還是快快趕路要緊。」凰遐秋應了,但是看向天機峰的方向,眼神中還是有些不捨。
就在這時,林間小道突然轉出一隊人來。兩人看去,卻見這群人皆是衣著怪異,隊中多是女子。兩名男子抬著一頂竹轎,轎中坐著一名中年婦人。那婦人閉目躺在竹轎上,其餘女子都是頭戴銀飾盤著頭髮,唯她一人長髮披散,身上更只披著一件淡綠薄衫,衫中內衣若隱若現,端得是火辣妖嬈。更讓人感覺奇異的是,她左邊臉頰上竟然紋著一隻紅色的鳳凰。宋時,無論漢人遼人西夏人大理人都喜好紋身,不過像這婦人般紋在臉上,倒是十分罕見。
凰遐秋看了這婦人一眼,隨即吃了一驚,附在厲蕪荒耳邊道:「小師弟,你瞧那婦人竟然在臉上紋身,真是嚇人。」厲蕪荒低聲道:「這些人都不是中土人士,有什麼奇怪的,都不能看做奇怪。不過他們來的方向是天機峰的方向,難道是從天機峰而來?」凰遐秋奇道:「這些怪人去天機峰做什麼?」
兩人正私語之時,那隊人已然走到了兩人的面前。厲蕪荒和凰遐秋盯著他們看,他們的目光也從兩人身上掃過。走在竹轎邊上的一名女子突然道:「看啥子看,再看老娘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凰遐秋登時火起,便要發作。厲蕪荒連忙一把拉住她,搖頭示意她不可衝動。那女子看著厲蕪荒,嘻嘻笑道:「這個小哥硬是生得白白嫩嫩,不如拿來做族王的男寵。」其餘女子登時都咯咯笑起來。她說的是大理土話,厲蕪荒是江浙人士,還聽不大懂,但凰遐秋卻是懂得,登時面色鐵青。厲蕪荒見凰遐秋表情劇變,奇道:「師姐,她說什麼?」凰遐秋道:「她們在貪圖你的美色。」厲蕪荒登時愕然。
這時,那轎上的婦人睜開慵懶的雙眼,瞄了厲蕪荒和凰遐秋一眼,隨即微微一笑,柔聲道:「他有佳人相伴,本王不喜奪人所好。」這句話乃是官話,厲蕪荒算是聽懂了,隨即便猜到了先前那女子說的是什麼,他自小以來,雖然接觸過不少女子,也去過煙花柳巷,亦遇見過女子出言調戲自己,也不以為意。凰遐秋卻忍耐不住,怒道:「你們這些野人,嘴巴放乾淨點!」雙手一動,龍淵隨即握在手中。厲蕪荒連忙低聲道:「師姐,這些人奇怪得很,小心為上。」凰遐秋怒道:「這些野人跑到我們天機峰的地方來胡言亂語,就這樣放任她們,怎能了得?」
那轎上的婦人卻是奇道:「你們天機峰?你們兩人是天機門的弟子?」凰遐秋道:「怎樣?」那婦人呵呵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話音未落,竟然從轎上躍起,先行向凰遐秋撲身而來。她雙手成爪,蒼白可怖,長長得指甲上泛著點點綠光。厲蕪荒瞧得真切,眼見得凰遐秋舉龍淵便要相接,連忙拉住凰遐秋,縱身躍開。凰遐秋怒道:「小師弟,你拉我做什麼!」厲蕪荒道:「她雙手儘是劇毒,切不可短兵相接!」那婦人一撲作空,足尖點地,又向厲蕪荒二人掠了過來。
厲蕪荒胤蘅出鞘,挽了個劍花,雷霆之氣奪劍而出,直奔那婦人面門而去。那婦人笑道:「果然好俊的功夫。」雙爪交錯,空中翻身陡轉身形,卻聽得破空聲響,厲蕪荒臉色大變,連忙回收胤蘅,「叮叮」兩聲,兩支銀針擊在胤蘅的劍刃上,墜下地去。銀針一沾地,只聽「嗤嗤」聲響,竟然將周邊的綠草都腐蝕成黑色。凰遐秋看那銀針,卻見銀針上綠光閃閃,明顯也是淬有劇毒。凰遐秋驚道:「好……好強的毒!」
那婦人呵呵笑道:「本王全身都是毒,就看小哥你敢不敢來摸上一摸。」言罷,又掠身上來。她身形欺上,厲蕪荒登覺鼻尖一陣詭異的花香,暗道不好,連忙胤蘅遞出,同時去拉凰遐秋。誰知凰遐秋怒道:「無恥賤人,好不害臊!」竟然使金吾劍去刺那婦人。龍淵一劍一鑭都是短兵器,可比胤蘅短了許多。凰遐秋一招使出,自然離得那婦人近了許多。那婦人嘻嘻發笑,半空中旋轉身形,竟然讓開了凰遐秋刺過來的金吾劍,一把將凰遐秋抱在懷中。凰遐秋大驚,慌忙使蚆夏鑭回擊那婦人,那婦人卻快得一步,輕輕在凰遐秋唇上一吻,隨即哈哈大笑,飄身退開,凰遐秋一劍刺空,落下地來。厲蕪荒搶上來,擋在凰遐秋的前面,焦急地道:「師姐,你沒事吧?」凰遐秋厭惡地伸手去擦拭自己的嘴,道:「你這不知羞恥的婦人,竟然做這等齷蹉……」剩下的字卻再未及說出,便向前栽倒。厲蕪荒大驚失色,一把抱住凰遐秋。卻見凰遐秋雙目緊閉,雙唇烏黑,氣若游絲。厲蕪荒驚道:「師姐!師姐!」但是凰遐秋已然昏闕,哪裡答他。
厲蕪荒轉向那站在遠處的婦人,怒道:「你對我師姐做了什麼!」那婦人呵呵笑道:「本王見她伶俐可愛,賞她「鳳凰之吻」,她無福消受,怎奈本王?哎呀呀,沒想到這小女孩親來,可比那些男人舒服多了。」其餘眾女登時都嘻嘻發笑,倒是那些男人都板著臉孔神色木然,宛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厲蕪荒方才知道是這婦人唇上是有劇毒,一吻之下,凰遐秋隨即中毒。他氣得雙手發抖,但是還是強忍住內心的怒火,道:「我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下此毒手?」那婦人笑道:「你這小哥俊俏得緊,本王可捨不得傷了你,怪只怪你們是拜錯了門派,進了天機門這等遍是孬種的地方。」厲蕪荒先是一驚,隨即勃然大怒,喝道:「你傷我師姐,又出言辱我師門,若不殺你,我厲蕪荒枉自為人!」言罷,便要放下凰遐秋,舉劍來殺那婦人。那婦人呵呵笑道:「你大可以來殺本王,不過你那美麗師姐,可就要魂歸九天啦。」厲蕪荒一怔,方才反應過來,低頭來看懷中的凰遐秋,登時愣在原地。
就在這時,林中突然響起一聲冷笑聲,有人道:「怕什麼怕,快快上去,讓你這混賬小子也中了她的毒,黃泉路上也好和這小姑娘做個伴兒。」聽得這聲音,厲蕪荒登時一驚,這聲音好生熟悉。他循聲望去,卻見路上轉出兩人來,果然是柳曉茜與那「鬼煞婆」萬婆婆兩人。時隔幾日不見自己日思夜想的柳曉茜,厲蕪荒本該是高興才對,但此刻凰遐秋身中劇毒,厲蕪荒渾然高興不起來。倒是柳曉茜道:「萬婆婆,剛才他們遇險你不出手相助,現在還說些風涼話兒。」神色頗為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