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無期卻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又道:「可是好景不長,有一天,員外家裡卻來了強盜,見人殺人。小孩和小姐躲在一起,強盜殺光了其他人,才找到他們兩個,正要砍死他倆的時候,一名道士出現了,救走他倆,去了天機峰,收了他們做弟子。從此小孩的小姐不再是他的小姐,而是師姐。」
秦筱潔聽到這裡,想到當時強盜揮刀砍下,諸葛無期翻身護住自己,背上被強盜砍了一刀,幾乎喪命,不禁黯然神傷。
「時光流逝,小孩和師姐都漸漸長大,小孩成了少年,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了,少年依戀的一直是師姐,而師姐,卻被那道士搶去做了他的妻子,成了他的師娘,」諸葛無期發出淒涼的笑聲,「也許這一切並不算殘忍,可笑的是,那道士的遺願竟然是要少年接替他的掌門之位守在天機峰,若要少年每日面對這孤兒寡母,筱潔,你覺得殘忍麼?這道士,可否值得原諒?」
秦筱潔道:「無期,感情之事,何有對錯可言?我嫁於師傅,乃是我個人意願,我真心愛他,你師傅……」秦筱潔話未說完,諸葛無期募地轉過身來,冷笑道:「師傅?此人,也配做我的師傅?」秦筱潔道:「無期,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傅他待你如同親生之子,幾時起心害你?」諸葛無期哈哈大笑:「幾時起心害我?哈哈,我今生所有的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秦筱潔一怔,道:「無期,你……」諸葛無期笑道:「我之所言,你必不信,我為你叫一人出來,你且問他!」
話音未落,諸葛無期突然轉回身來,一把抓住秦筱潔的左手,運勁將星芒從她左手的食指上取了下來。秦筱潔驚道:「無期,你做什麼!」想伸手來奪星芒,但是諸葛無期已然向後飄出,左手按上星芒,喝道:「凰離波,你還要在這戒指裡躲上多久!」左手黑氣陡增,壓向星芒。星芒迸出銀色的光芒,形成光壁,與黑氣相抗。諸葛無期哈哈大笑:「星辰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月蝕陡然出現,月蝕催動黑氣直衝入前,將星芒的銀光光壁破開,直貫入星芒中去。
秦筱潔陡然明白了他要做什麼,連忙叫道:「無期,不要!」但是已經晚了,只聽得風聲響動,隨即一個人影被一團黑氣形成的鬼爪從星芒中抓了出來。諸葛無期冷笑道:「筱潔,你不是一直想進這星芒的智慧空間去見他,卻又苦於進之不去麼,現在,我便將這縮頭烏龜拿出來見你!」秦筱潔抬頭看去,去見半空中被黑氣包裹,若隱若現的人影,不是凰離波是誰?秦筱潔淚如雨下,叫道:「愛郎!」
半空中的凰離波低頭看見秦筱潔,登時又悲又喜,柔聲道:「潔兒!」伸出手來,想去拉秦筱潔,但是被黑氣鬼爪鎖住,前進不得。秦筱潔躍身前來,伸手去拉凰離波,但是凰離波不過是個魂魄,並非實體,兩人雙手交錯而過,觸碰到的,卻是空空如也。
凰離波輕笑道:「潔兒,你老了。」秦筱潔登時破涕為笑,道:「只你還如往日般年輕。」凰離波道:「我以為這輩子再也瞧不見你了。」秦筱潔道:「我也以為我這輩子再也瞧不見你了,只可惜秋兒現在不在身邊,不然你可以看看我們的女兒,她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是大人了。」凰離波柔聲道:「潔兒,這麼多年要你孤單一人,可真苦了你了。」秦筱潔眼角噙淚,搖頭道:「不,不苦,潔兒從來都不是孤單一人。」
諸葛無期的冷笑聲打斷了兩人,凰離波轉過身來,看見面帶黑紋的諸葛無期,先是驚訝,隨即便是神色黯然,歎道:「無期啊無期,真沒想到,七星中最終墮落的卻是你。」諸葛無期冷笑道:「我今時今日,完全是拜你所賜!」凰離波詫異道:「你說什麼?」諸葛無期道:「你可曾記得,有一個叫做婁雙雙的少女?」凰離波身形一顫,愣道:「你……你……」諸葛無期冷笑道:「她雖出生貧寒,卻有著傾城的容貌,本來可以嫁個好人家,卻遇見了一個欺世盜名的道人,被那道人所騙,懷了身孕。道人一走了之,可憐了那婁雙雙自此被人唾罵,連她自己的父母都被她氣死了。」凰離波顫抖著道:「雙兒她……她有身孕了?我怎麼……怎麼不知道?你……你怎麼會知道?」秦筱潔從凰離波這等神色,已然猜到了十之八九。諸葛無期冷笑道:「我如何會知道?哈哈,因為這諸葛二字,不過是我編造的姓,我本姓婁,我娘,便是婁雙雙!」
凰離波一怔,隨即想到了什麼,表情又驚又喜,道:「你的年紀……無期,你……你是我的兒子?」諸葛無期笑道:「我沒有爹,從來沒有,我五歲便與娘失散,我只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她了,但是老天有眼,娘親雖然嫁作他人,還改了名字,但是八年前竟然又讓我找到了她。我娘對我說起,我方才知道那個害了娘親一生的人。這個人便是你,凰離波!」諸葛無期神情突然變得冷漠,雙眼之中儘是蕭殺之氣,道:「凰離波,你可知我娘喚我做「無期」,其中是何滋味?」他左手一動,鎖住凰離波的黑氣鬼爪隨即鬆開少許,烈風呼嘯而至,將凰離波的魂魄吹起。
秦筱潔驚道:「無期,你做什麼!」伸手去抓凰離波的魂魄,但是虛幻之物,怎麼抓得到。凰離波歎道:「世事難料,那時年少輕狂,實在是鑄下大錯。」諸葛無期冷笑道:「你休要狡辯,你豈是害了我娘一人!你明知自己死期不遠,卻又娶了筱潔,自己死得痛快,卻害她也孤獨一生。我卻因為你所謂的除魔衛道,毀掉左臉,變得不人不鬼,若不是天魔助我,我便要這般形如鬼魅過上一生!」凰離波歎道:「我的確是個大罪人,罪不可赦,可無期你又何必為了我害了你自己……」諸葛無期笑道:「凰離波,凰離波,你既知自己罪無可恕,那留這孤魂在塵世間,有何用處?倒不如我助你飄散山野,永世不得超生!」言語間,黑氣鬼爪徹底鬆開,凰離波的魂魄隨風飄起,直飛而起。
秦筱潔哭喊道:「不要!」伸手去抓凰離波,每一下都落空,都落空,但是秦筱潔還是不住地去抓,去追逐凰離波的身影。半空中,凰離波向秦筱潔微微笑道:「無期所言不錯,我欠你們,一個對不起……」身形消散,聲音也消失在半空中。
秦筱潔頹然倒地,淚如雨下。
諸葛無期悄然站在她的身後,面帶冷笑。秦筱潔募地轉過身來,看著諸葛無期,道:「你此刻的心中,可否快活?」諸葛無期微笑不語。秦筱潔道:「你的故事是否已經講完?」諸葛無期道:「小孩最終殺死了害他娘的兇手,少年最終殺死了害他師姐的兇手,這個難道不是結局?」秦筱潔笑道:「不,這個故事才剛剛開始,無期,你藏得太多了。」諸葛無期道:「我有何可藏?」秦筱潔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接觸到天魔的,你也沒有告訴我,你為何假死騙我?還有,厲念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