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文靜見花無淚已然是氣喘吁吁,便道:「小弟,你帶著我兩個人,遲早也會被追上的,你放下我,一個人走罷!」花無淚並不答她,看也不看她一眼。耶律文靜笑道:「我就知道你沒這般無情,果然不枉我將你從宋人的皇宮裡帶出來。」花無淚登時氣惱,道:「你怎麼就不能消停片刻,這般生死關頭,還非要用言語來激我!」他開口說話,氣息調息不濟,腳下便放緩了速度。
耶律文靜笑道:「我不是想讓你我送死,而是想幫你一把。」花無淚冷冷道:「你自身難保,何談幫我!」耶律文靜道:「你身後的追兵不過百人,你回頭將他們殺了,不就結了?」花無淚冷冷道:「你休要說笑!拜你所賜,我現在只有一隻手可用!」耶律文靜道:「你本來就以身形迅捷為長,我只要傳你幾句要訣,必然助你大殺四方,縱然少得一隻手,也比你雙手健全時更強更快!」花無淚冷哼一聲,卻不答話,顯然是不相信她。耶律文靜又道:「你應該知道我武功可比你強了太多,你這樣遲早也會被追上,為何不相信我一次?」
花無淚此時方才放緩腳步,停了下來,將耶律文靜放下。身後瞧不見遼軍騎兵,但是馬蹄聲似乎就在耳邊,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遼軍必然殺到。耶律文靜道:「小弟,你且附耳過來,我傳你運功要訣!」
花無淚俯下身,將右耳放到耶律文靜唇邊。耶律文靜唇齒輕啟,向他說了幾句武功要訣。花無淚聽完,登時變色,瞪著耶律文靜,錯愕道:「你……你怎麼會得這……」耶律文靜泛起詭異的微笑,道:「小弟,此要訣的來路,你我暫且不提。現在你要按此要訣將真氣游轉週身一番,以解燃眉之急!」
花無淚緊皺眉頭,顯然是內心十分掙扎,但是馬蹄聲漸近,他也不再等待,盤膝而坐,按耶律文靜所授要訣運起內勁來。
耶律文靜登時面生笑意,雙眼瞧著花無淚,目光中滿是溫柔。
果然,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遼軍鐵騎已然殺到,瞧見花無淚兩人,登時亂箭射來。耶律文靜笑道:「小弟,就是現在,殺將回去!」她話音未落,花無淚已然一聲清嘯,躍身而起,向遼軍騎兵落過去,半空中伸長天涯,撥開亂箭。
遼軍騎兵眼見得花無淚竟然朝他們反衝過來,登時都是哈哈大笑。以一人之力對抗百名精騎,這人不是瘋了就是傻了。遼軍騎兵也不再射箭,紛紛拔了腰刀出來,要來斬花無淚。但是花無淚來得好快,身形一動,已然到了當先那名的騎兵百騎長面前。花無淚天涯刺出,刺向百騎長。百騎長反應不及,噴血便倒。花無淚身形一沉,落在百騎長的馬上,一腳將百騎長向前踢出,撞向衝過來的眾騎兵。同時足下使出千斤墜的功夫,腳下戰馬承受不住,轟然倒地。就在此時,花無淚縱身一躍,躍上眾人的頭頂。
戰馬倒地,眾騎兵勒馬不及,胯下駿馬被倒地的戰馬絆足,又是數名戰馬倒地。後面的騎兵收不住,也是撞了上來,一時間亂作一團,接連絆倒了數十匹戰馬,將騎兵從背上甩下地去。戰馬嘶鳴,慘呼聲起,也不知有哪幾個倒霉鬼被戰馬亂蹄踩死。
花無淚趁著遼軍騎兵混亂的這一瞬間,在半空中陡然落下,落在又一騎兵的馬背上。天涯縮短,一槍將這騎兵刺了個透顱而亡。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又躍起,落向另外一名騎兵,天涯遞出,又是殺了一人。眾遼軍騎兵舉刀揮砍,連他的衣角也未沾到,他便又換了一處,又殺了一人。他身形起落,每一下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但是每一眨眼,都有一名騎兵命赴黃泉。只是片刻,便有數十名騎兵橫屍草原,剩下戰馬在緩緩踱步。
這下戰場上出現了這麼多的無主空馬,花無淚更是如魚得水,落下地去。有著馬匹掩護,夜色昏暗,縱然有著火光,但是亂影交錯,哪裡瞧得見花無淚藏在哪裡。花無淚就從黑影中陡然現身,殺得一人,又隱回黑暗中去,快得幾乎是不可思議。如此而來,騎兵更是防不勝防,幾乎是任花無淚魚肉虐殺。騎兵人數迅速變少,騎兵們開始變得恐慌,剩下的不過十幾人已然催馬折返,狂奔逃亡而去,只剩下百餘匹無主戰馬在草原上緩緩踱步。
花無淚也不追趕,從黑暗中現身,向耶律文靜走過去。耶律文靜笑道:「小弟,經過我的指點,你可比以前快得太多了!」
花無淚卻是冷冷地瞪著她,道:「你適才告訴我的要訣,明明是我天機門的武功!此等秘要,你從何處得來?」
耶律文靜笑道:「小弟,我又怎麼不能知道?」花無淚冷冷道:「我天機門武功除本門弟子,絕不外傳,你從何處偷學來的?」耶律文靜道:「我為何便是偷學來的?」花無淚道:「師傅只收得我們幾名弟子,你不是偷學,又是如何知曉的?」
耶律文靜登時哈哈笑道:「小弟,你實在是太可愛了。的確,天機門武功從來不傳外人,可是這天機門,難道就只有你師傅天劍子凰離波一人?」花無淚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登時一張臉都青了,道:「你……」耶律文靜笑道:「我師傅複姓東方,雙名青龍,便是你師傅的師兄天龍子!」
耶律文靜竟然出自東方青龍門下,怪不得擁有這樣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她既是東方青龍的弟子,那她知道天機門的武功並不足為怪。此刻真相大白,花無淚的內心反而平靜了,他面前的這個女人實在是集合了太多的意想不到,此刻所謂真相,反而不稀奇了。
耶律文靜見花無淚並不言語,隨即笑道:「小弟,我也不妨告訴你。我雖然身為大遼公主,自小就很少待在宮中,而是在山野林中隨師父習武。直到三年前,師父久病身亡,我才回到宮中。父王知道宋朝皇帝趙恆迷戀道術,而我又是道家弟子,便命我裝作仙人,來蠱惑趙恆,亦作我大遼內應,以備不時之需。哈哈,果然便幫了父王的大忙,只可惜那耶律書函狼子野心,這場勝利也不知是福是禍。」
花無淚冷冷道:「你休要騙我,東方青龍早就死了,哪裡來的三年前?」耶律文靜道:「你為何不信我,我當年金頂之戰,我潛於暗處,看你們兩敗俱傷。之後我便趁你們不覺,悄悄去給師父收屍。」耶律文靜咳嗽兩聲,隨即又嘿嘿笑道:「可你們絕對都沒有想到,我師父雖然身受重創,卻並未喪命。不過他雖然保住性命,卻廢了武功,雙目也盲了。我將師父救走,藏匿於山林中,三年前師父知道自己受傷過重,命不久矣,便將其畢生所學教授與我。你我既是表親,又師出同宗,豈不是緣分?」
耶律文靜這番道出,花無淚方才恍然大悟,耶律文靜見過諸葛無期中魔氣之後被毀面孔的模樣,方才能假扮作他。江湖中本來少有人知曉羌勁歌,但耶律文靜見過,自然能信口說來。金頂一戰,眾師兄弟都以為東方青龍身死,誰料得這妖道竟然被人救走,遠比師傅凰離波活得更久。怪不得那日師兄弟們火化凰離波之後,卻沒找到東方青龍的屍體。那時大家都以為此人定是被掩埋在廢墟之中,心念師傅離別的痛苦,也未仔細尋找。花無淚此刻想來,不禁心中傷痛,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