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蕪荒從未到過皇宮見過皇上,此番見到趙恆,心想還以為皇帝便如尋常書籍中所言那般仙風傲骨,此番一見,發覺也並非異於常人,不經覺得有些好笑。人都道真龍天子,並非凡軀,其實所謂皇帝,也不過是尋常人等。
趙恆見到是余嚴冬前來,喜形於色,道:「嚴冬,你來得太好了!快,快救朕的愛妃。」余嚴冬領命,卻來看這邊,果然不出他所料,侍衛們圍在中間的,正是鄧破軍。此時侍衛們已經取了鐵索網來,想拿鄧破軍,但是謝無雙就暈倒在鄧破軍腳邊,侍衛們怕傷了謝無雙,都不敢妄動。余嚴冬四下看去,卻不見湯莫問和花無淚,他心中明瞭兩人必定已經槓上了,不由得心中一寒。
趙恆見余嚴冬並無動作,急道:「嚴冬,快,朕的愛妃已經暈倒多時了!」余嚴冬一怔,他的面前是口吐鮮血的鄧破軍,身後是焦急催促的皇上,他心想:「我該如何做?」
余嚴冬雖然心中猶豫,但還是出手了。他知道鄧破軍已經身受重傷,所以一出手便是要拿他膻中穴,一擊制住鄧破軍。不過他心想就算抓住了鄧破軍又怎麼辦?刺殺皇帝是誅滅九族的大罪,鄧破軍一被擒下,必死無疑!但余嚴冬不知道自己該當如何,他只有先制住鄧破軍再說。
余嚴冬一招使出,已然到了鄧破軍面前。鄧破軍聽得風響,揮棍去擊余嚴冬,恍惚中定睛一看,看清楚了是余嚴冬,鄧破軍愣道:「三哥?」余嚴冬從鬼泣的落下的隙間攻入,右手兩指在鄧破軍膻中穴一點,鄧破軍氣息封閉,頹然坐倒,鬼泣眼見得便要掉下地去,余嚴冬一把抓住。
鄧破軍橫眉倒豎,表情難看,閉上雙眼,不去看余嚴冬。侍衛們見制住了鄧破軍,紛紛鬆了一口氣,圍上前來要鎖住鄧破軍。余嚴冬看著閉目端坐的鄧破軍,心情複雜,也不知如何是好。那邊趙恆喜笑顏開,叫道:「嚴冬,快將朕的愛妃扶過來!」
就在此時,趙恆卻發出一聲驚叫。眾人猛然回頭去看趙恆,卻見趙恆身邊本來立著的兩個侍衛已經被打倒,一人立於驚恐的趙恆身後,將一柄短刀置於趙恆的咽喉上,同時喝道:「快放了他,不然我就殺了皇帝!」
那人正是厲蕪荒!
京城外的松柏林中,花無淚與湯莫問已然交手多時。
天涯槍遇到奔雷鞭,各有所長亦各有所短,兩人師出同門,彼此武功路數瞭然於胸,你來我往相交了幾百招,依然是難分高下。只是可憐了那些樹木,被二人兵刃發出的氣浪所傷,枝葉紛飛,遍體傷痕。
花無淚和湯莫問雖是同門,但是彼此都是招數狠辣,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兩人相鬥正酣,突然聽得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道:「你們本來是同門師兄弟,怎麼打起來卻跟仇人一般?」
兩人都是一驚,各自收回兵器分開兩邊。兩人往聲音來處去看,藉著月色,卻見遠處的一株松樹枝桿上坐著一名少女,只是兩人激鬥正酣,都不知道這少女何時來的。兩人仔細看那少女,卻都是不識。
湯莫問喝道:「你是誰?」
那少女咯咯笑道:「你們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們,看看這個,你們就知道我是誰了。」說罷,雙手揚起,卻見她左右手中立時便各自多了一把短兵刃。左手為鑭,鑭身銀白若冰雪,右手為劍,劍身赤紅似火焰。湯莫問和花無淚齊聲道:「龍淵?」
這兩把兵刃左手銀鑭名為「蚆夏」,右手赤劍名為「金吾」,兩兵刃實為一對,合稱為「龍淵」。「蚆夏」和「金吾」都是龍王九子之一,「蚆夏」獅形,喜流水,「金吾」鳥頭人身生雙翅,喜熔漿。這龍淵便是一鑭一劍,一水一火,互相輔助。
那少女笑道:「你們果然識得,如此你們便知我是誰了吧?」
湯莫問皺了皺眉頭,方才道:「小師妹?」
那少女正是凰遐秋,原來她與厲蕪荒分手之後,心中煩悶,不願立刻回客棧去見娘親,便在躍上一顆大樹,躺在枝椏上歇息。哪裡知道不一會湯莫問便追逐著花無淚到此,兩人對話不多便打了起來。開始凰遐秋還覺得欣賞兩名高手對戰,好看得緊,但到得後來,她發現二人招數狠辣,宛然要置對方於死地。她再忍耐不住,出口干預二人。
湯莫問兩年前本來與凰遐秋見過一面,但凰遐秋尚在發育,兩年之間變化頗大,湯莫問不識得,並不奇怪。倒是花無淚雖然知道面前這個少女的身份,卻並無言語。
凰遐秋道:「你們可知道我了,莫問師兄我見過的,自不必說。這個拿槍的應該就是無淚師兄吧?」花無淚點了點頭。凰遐秋道:「我倒有一事要問你們,你們本是同門,都是我的師兄,為何卻要以生死相搏?」
湯莫問和花無淚都沉默不語。
凰遐秋又道:「師兄弟間情同手足,你們那些狠毒招數,難道當初我爹是教會你們來對付自己的兄弟的嗎?」
湯莫問和花無淚還是沉默不語。
凰遐秋急道:「你們倒是說話啊,跟木頭一樣。不不不,你們比木頭師兄還木頭。」
湯莫問開口道:「小師妹,你無需知道,今日我和他二人必要做個了斷,你走開罷,莫要傷了你。」說罷,持了奔雷,又向花無淚躍過去。花無淚也不避讓,舉天涯相接,立時兩人又鬥在一起。
凰遐秋慌道:「你們兩個不能這樣!」但是湯莫問和花無淚都沒有理會她。凰遐秋急了,道:「你們兩個快點停手!」說罷,向兩人躍過來,左右手兵刃遞出,要攔兩人。誰知湯莫問和花無淚陡然一齊向她攻來,凰遐秋哪料到兩人盡會攻擊自己,大驚失色,但是在半空中,根本無從躲避。
但是天涯和奔雷到得眼前,凰遐秋方才發現兩兵器攻擊自己的重點在自己手中的「龍淵」。奔雷和天涯來得甚快,凰遐秋無從躲避,「啊呀」一聲,手中兵刃各自被兩人的兵器打落在地。
凰遐秋落下地來,怒道:「你們做什麼!」但是湯莫問和花無淚都不理她,繼續相鬥。兩人相接時產生的氣浪越來越重,環繞著兩人身體,凰遐秋再難接近二人,只得拾了「龍淵」立在遠處。
花無淚和湯莫問招數拆接半晌,花無淚突然轉身後縱,湯莫問奔雷鞭自然緊隨而來。花無淚猛然回轉,天涯槍陡然折返直刺湯莫問面門,湯莫問急舉奔雷相迎。誰知花無淚回頭一槍卻是虛招,反而左掌向湯莫問擊來,湯莫問向來知道花無淚並不擅長近身拳腳,不知他為何主動拍掌而來,但也未細想,左掌亦是迎上。雙掌一接之下,湯莫問暗道不好。原來花無淚掌中傳過來的卻是綿柔之力,黏住了他的左掌,不讓他抽掌而回。緊跟著花無淚的內力洶湧而至,原來花無淚是要和他比拚內力!湯莫問撤不能撤,只得運勁相抗,兩人身勢陡然停滯,從半空中落下地來。兩人身形雖無動作,但氣息依舊湧動不止,形成一股旋風包裹著二人,將身邊的落葉紛紛吹散開去又聚攏回來,盤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