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神一聲令下,那黑衣人白衣人立時放開王沁,緊接著便又躍回林中,消失不見,來去都沒發出過半點聲音,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黑面神看著癱倒在地的王沁,喝道:「若不是這小女娃求情,這藐視公堂的罪名便是打死你也活該!老爺現在命你快快說出冤屈,如若不說,必再嚴懲!」
誰知黑面神剛一說完,王沁竟然哈哈大笑,充血的雙眼瞪著厲蕪荒,道:「厲蕪荒!你竟這般戲弄我,你們厲家沒一個好東西!哈哈,我告訴你,我就算做鬼到了陰間,也不放過你們厲家任何一個活著的人!」言罷,雙齒重重咬下,登時鮮血噴濺而出,王沁圓睜著雙目,向後栽倒,眾人都是大驚。
黑面神見王沁這般,「啊呀」叫了一聲,道:「好個烈性女子!老爺還未問出你話,你便死了,這案子可還怎麼辦理?」
厲蕪荒搶上來到了王沁的身邊,連忙伸手去扳開王沁緊咬的雙齒,卻見她口中血肉模糊鮮血淋漓。厲蕪荒歎息一聲,放開手去。凰遐秋道:「小師弟,她怎麼了?」厲蕪荒道:「她咬舌自盡了。」凰遐秋一聲驚叫,面生懼色。厲蕪荒歎道:「她這一死,我可從何處去知道她口中所說的大哥是誰?」正說時,怒火中燒,攥著胤蘅,向黑面神喝道:「若不是你這鬼東西突然跑出來亂搞一番,怎會落得這種局面!」
黑面神臉上威嚴之色盡去,嘻嘻笑道:「老爺可是相幫你們審她而已,她打死不招,老爺也是做不了主。」
厲蕪荒見此人嬉笑,更是氣惱,惱怒無比,喝道:「老子宰了你這鬼東西!」一劍便向黑面神刺來。黑面神側身避開,笑道:「你這小娃娃好不識抬舉,竟敢驚擾老爺。」厲蕪荒知道這人沒個正經,也不答話,胤蘅招數盡發,電光閃動。他知道自己丹田之中被一股莫名真氣壓制,也不敢過分地使出內力,全靠劍招精妙。
黑面神左閃右躲,時而狗跳時而龜爬,雖然瞧來狼狽不堪,但是厲蕪荒一番攻擊,竟然連他的衣角也沒沾到。厲蕪荒不禁心中一凜,此人雖然瞧來如瘋子一般,但是武功全然不弱。只是這黑面神一味躲閃,並不發招,厲蕪荒宛然瞧不出此人到底有何能耐。
凰遐秋見厲蕪荒難以制敵,道:「小師弟,我來助你!」說著袖中兵刃滑落而出。那黑面神見凰遐秋要出手,嘻嘻笑道:「嘿嘿,又要以二打一,不公平不公平,不過老爺見你們都是小娃娃,不與你們一般見識,走啦!」言罷,還未等凰遐秋動手,便是一聲忽哨,騰空而起。
厲蕪荒喝道:「哪裡走!」緊跟上來。那黑衣人嘿嘿發笑,右手一抖,卻聽得破空聲響,厲蕪荒半空中連忙使胤蘅作擋。只聽得「得」的一聲,一枚令簽擊在胤蘅刃上,斷做兩截。黑面神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娃娃資質不錯,老爺本來想收你當徒弟,哎呀呀,可惜了。」話音未落,身形已然消失在黑暗的林中。
厲蕪荒追之不及,心中怒火難平,憤憤不已。凰遐秋上前道:「小師弟,別氣啦。」厲蕪荒惱怒道:「此人莫名其妙跑出來搗亂,壞了我的大事,你讓我怎能不生氣!」凰遐秋道:「也許這次不讓你知道這惡女人的大哥,便是老天爺的意思。小師弟,紙包不住火,真相遲早會水落石出的。」厲蕪荒歎道:「如今又有什麼法子!」接著又道,「師姐,我們走吧。」凰遐秋道:「現在去何處?」厲蕪荒道:「去我姐夫的府上和姐夫說說這事,他還不知道。」凰遐秋道:「你本從秀才師兄那裡來,秀才師兄他比你可聰慧得多了,你哪是去告訴他,應該是向他請教才是。」厲蕪荒道:「若照常理來說,姐夫定會比我更清楚是有人相助王沁害我厲家才是,但是二姐重傷,他早已失了方寸,方纔這般輕易就放王沁離開。」凰遐秋道:「如果我受了重傷,你會方寸大亂麼?」她聲音較輕,厲蕪荒卻並未聽清,道:「師姐你說什麼?」凰遐秋笑道:「什麼也沒說,我們走吧。」
二人當即便往京城回去,奔行了片刻,凰遐秋道:「小師弟,我問你,我聽你剛才說如果那惡女人告訴你她那大哥是誰,你便饒過她,是真的還是假的?」厲蕪荒憤憤地道:「當然不可能饒過她,她害了我爹我二姐,我不取她性命,怎麼對得起厲家列祖列宗。」凰遐秋道:「那你是騙她咯?」厲蕪荒道:「若不騙她,她又怎麼肯告訴我,沒想到她竟然咬舌自盡。」凰遐秋哼了一聲道:「你還說別人騙你呢,我瞧你就是個騙子,你就是這般喜歡騙人的麼?」厲蕪荒一愣,道:「師姐你這話怎麼說?」凰遐秋一把將凝霜短刀從懷中掏將出來,道:「你的東西,我現在還給你,管你是死是活,我才不和你一路!」說罷,將凝霜拋去一邊,換了個方向,頭也不回地去了。
厲蕪荒本來心中想著王沁所說大哥一事,適才被黑面神一番折騰已經是心煩意亂,此刻凰遐秋這般在他看來也是莫名其妙的反應,更是讓他憋了一肚子的怨氣。他心中氣惱,也不去管凰遐秋,轉身去路邊草叢中尋找到凝霜,加快腳步又往京城而去。
皇宮,飛仙殿。
此時雖然天色已晚,但飛仙殿內的國師依然在誦經為大宋祈福。待得他誦經完畢儀式結束,他已然發覺到了異樣。國師揮手屏退左右,自己轉到後堂,道:「既然來了,為何不下來?」
國師話音剛落,屋頂瓦片被揭開,一人落進屋內來,正是花無淚。
國師看見花無淚,臉上登時浮現出微笑,道:「我只道進宮之後,你不願來見我呢。」聲音輕柔,竟是女子的聲音!這扮作諸葛無期的國師,竟然是一名女子!但反觀花無淚神情平淡,絲毫不以為意,料來定是知曉此人性別。然而前日餘嚴冬出言詢問,花無淚卻為何對其隱瞞?這之中到底是何內情?
國師笑容款款,又道:「你此刻來找我,卻是所為何事?」花無淚漠然地道:「剛才皇城中的侍衛在城腳找到兩名侍衛的屍體,衣服也被人剝去,有人裝扮成侍衛混進皇城中來了。」國師笑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不去保護皇上,反而來我這裡,我瞧著,你是知道來者是誰吧?」花無淚道:「從殺人的手法來看,很可能便是我五師兄鄧破軍。」
國師沉吟道:「既然如此,想來是鄧破軍和湯莫問到了。」花無淚道:「你早知他們會來?」國師道:「我拆散他與謝無雙,憑湯莫問的性子,我料到他也要來闖一闖這龍潭虎穴。」花無淚冷冷道:「你既知如此,為何又以鳳凰之女來蒙蔽皇上。你出言奪四師兄所愛,四師兄怎能放過你。」國師笑道:「你是在關心我的生死麼?」花無淚表情冷漠,卻不答話。
國師見花無淚並不言語,隨即笑道:「既然到了,那又如何,來了兩位師弟,師兄弟們還可以敘敘舊情。」花無淚冷冷道:「你不過是冒充二師兄,你還以為自己真是二師兄不成?」國師呵呵笑道:「我豈會沒有自知之明,我不過是說笑而已,你便當了真了?」說著便向花無淚靠了過來。花無淚卻不答話,向後退開一步,讓過了國師。花無淚冷冷道:「你我雖是舊識,但此刻你莫指望我會幫你對抗我的師兄。」國師笑道:「你是在與我劃清界線麼?你可知道,我二人可是同在一條戰線。」花無淚道:「我們之間不過是利益關係而已。」國師道:「小弟,你好無情啊,我們本是血親,你卻把我們說得如此冷漠。」花無淚道:「我爹早就說過,我家,與你們毫不相干。」國師登時笑道:「說得真不錯,我知道你爹是大宋的英雄,瞧我們這些草莽不起,哼哼。」花無淚面無表情,未置可否。國師又是笑道:「只可惜他如今已然化作一具枯骨罷了,這天下,只得我一人知道你的殺父仇人。你縱是再不喜歡我,又待如何,你依然也得聽我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