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誅天 第21章 家逢巨變
    當厲蕪荒時隔兩年多之後再次回到中吳城,內心是壓抑不住的興奮之情。

    厲蕪荒緩緩走進中吳城,環顧四周。中吳城似乎什麼也沒有改變,依舊繁花似錦。路上行人匆匆,厲蕪荒看到了一些熟人,但是他們都沒注意到厲蕪荒。是啊,現在這個樣子又有誰認得?兩年前自己在大家的眼中無非是個浪蕩子弟,現在呢?

    厲蕪荒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破舊的衣衫,赧然一笑,心道自己可不能這個樣子就回去了。

    他的腳步停了下來,旁邊一間店舖正是衣店,店名「錦繡坊」。他記得以前他總是喜歡來這裡讓那黃老店主為他裁剪一套衣服,他是很喜歡黃老店主的手藝,還喜歡老黃頭老黃頭地叫著戲弄這個形容猥瑣的老頭。厲蕪荒微微一笑,走進店來。果然,那櫃檯後正是那個弓著背瞇著眼的老黃頭。

    錦繡坊的夥計迎上來招呼厲蕪荒,厲蕪荒要了最好的料子,點明不要匠子做,要掌櫃的來裁剪。那錦繡坊夥計打量了厲蕪荒全身一遍,臉上露出不信任的表情,是看厲蕪荒這身行頭也不像什麼用得起好料子的主,居然還點明要掌櫃的裁剪,厲蕪荒十之八九都沒錢付賬。夥計悄悄對黃老店主耳語了幾句,黃老店主噓著眼睛看了看厲蕪荒,向夥計擺了擺手,示意他去拿料子。

    黃老店主上來給厲蕪荒量尺寸,道:「這位公子我瞧著不是咱中吳城的人啊,可不知道打哪兒來?」厲蕪荒笑道:「你做你的衣服,亂問個啥。」黃老店主呆了一呆,不再說話,量了尺寸,埋頭裁剪起來。

    不愧是老店主,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製成了一件外衫。厲蕪荒接過試了試,倒也合身。他試衣服的當兒,錦繡坊的幾個夥計已然來到店中,虎視眈眈地將厲蕪荒盯著。黃老店主見他試完,連忙上來收了衣衫,捧在手中,道:「客官,一共是四兩八錢銀子。」厲蕪荒笑道:「老黃頭,你還敢收本少爺的銀子不成?」那黃老店主先是愣了一愣,隨即怒喝道:「你什麼混賬東西!竟然……」他看著泰然自若的厲蕪荒,突然一個激靈,向厲蕪荒道:「你……你是四公子?」

    厲蕪荒哈哈大笑,道:「老黃頭,我瞧你一把年紀了,倒還是機靈得很啊。」黃老店主卻是表情募地悲傷無比,撲通一聲跪倒在厲蕪荒面前,顫顫地道:「公子,你現在才回來啊,快回厲府吧,厲府出事啦!出大事啦!」

    厲蕪荒一驚,連忙扶起黃老店主,道:「老黃頭你說什麼?」黃老店主悲慼道:「公子你兩年多不在中吳了,你是不知道啊,就在上個月,三小姐離開厲府,厲老爺重病臥床不起,現在厲老爺往日管束的那些手下都造反了,厲府上下已經亂了套啦!」他話音未落,厲蕪荒已然躍出門去了。

    厲蕪荒心亂如麻,施展開輕功加快腳步向厲府的方向奔行而去。當他到厲府門口時,厲府門前卻是圍滿了一群銀灰色勁裝著身的大漢,望眼瞧來有數百人之多。這些大漢莫不是一臉凶神惡煞之色,嘈雜不休,中吳城的百姓都離得遠遠地看著熱鬧。

    從他們的衣著,厲蕪荒已然知道這些人都是他們厲家江南各處刺繡商號的管護,也就是厲千翔養的監控自己生意的鷹犬。這些鷹犬之前,便是一些衣著華麗的商家,瞧來似乎都是繡莊的掌櫃。果然如老黃頭所說,厲府當真出了劇變。這些本來是靠著厲家吃飯的狗腿子們,今日竟然圍到自己的家門前來了。厲蕪荒很想拔劍衝過去,給這些人來點教訓。但他也發現了人群中混雜著一些江湖裝扮的人士,他轉念一想,仍舊站在圍觀的人群中,沒有出手。

    卻見大門前,一名年輕女子領著幾名家丁正和門外這群大漢對峙著,厲蕪荒認得她是三姐厲念喬的貼身婢女小嬿。小嬿對著這群大漢喝道:「你們這些忤逆的東西,厲家平日裡是怎麼對你們的,現在厲家有難,你們居然落井下石想來分割厲家的財產,你們有良心麼!」

    人群前面一個精幹中年人哈哈大笑:「笑話,厲家霸佔市場謀取暴利。還強佔我們商號從我們的利潤中抽成,壓搾大伙的血汗錢。如此惡行,天理難容!豈是你這小姑娘知道的!我們今天來,就是要讓厲老爺將刺繡的份額還給大家,給我們一條生路。」他身邊一個魁梧異於常人的漢子喝道:「李掌櫃,這不過就是一個使喚丫頭,你何必浪費口舌。小娃娃,快去將你家老爺叫出來,報上你大爺我「三江龍」的名號!」看樣子這老李和這「三江龍」便是領頭人。厲蕪荒知道這老李和三江龍。那姓李的卻是厲家所轄刺繡莊一名掌櫃首領。那三江龍原名叫做賈俊,名字取得俊俏文秀,可惜長得虎背熊腰,也並無文學才識,是個十足的潑皮。那賈俊倒也識趣,知道自己名不符實,極少用自己的名字,將響亮的外號三江龍發揚光大。賈俊雖然算不上什麼江湖名人,但也是這蘇杭地區的一個有名的地頭蛇。幾年前厲千翔擺宴慶生時,賈俊端著一張笑臉前來拜會厲千翔,厲千翔對其不屑一顧,言賈俊你這等蝦蟹也敢入龍宮,將賈俊架了出去。當時喧鬧,因此厲蕪荒倒記得此人。

    小嬿道:「你明知道我家老爺重病在床,趁人之危算什麼好漢!」勢比人強,小嬿本想大罵面前這群蛆蟲,但只能忍氣吞聲。

    三江龍賈俊嘿嘿冷笑,突然便向小嬿啐了一口痰來,小嬿躲閃不及,一口濃痰將將打在她的額頭上,小嬿何曾受過這等侮辱,伸手去擦掉,眼角已是淚珠滑落。三江龍哈哈大笑,道:「你這奴婢之輩,只配做大爺的痰盂,厲千翔竟然派你這等下等東西前來,真是不知死活。」小嬿強忍淚水,道:「你這無賴潑皮也配見老爺?」三江龍道:「老子告訴你,老子今天是來講理的,你叫厲千翔那老瘟貨出來,再不叫厲老瘟滾出來,老子就把你抓起來賣到窯子裡去!瞧你生得細皮嫩肉,還能買個好價錢。」眾大漢皆是哈哈大笑,有個大漢叫道:「龍哥,這小妞兒就算要賣,也要先給兄弟們享受享受才好。」眾大漢又是哄笑。圍觀的中吳百姓有些看不過了,嘴裡低低地咒罵著,還有些在歎息厲家今日的命運,但都不敢聲音大了,唯恐被這群惡人發現。

    小嬿臉上一陣青一陣紫,眼淚不住地流將出來,心道:「小姐啊小姐,你這下可把家裡害苦了。」她無計可施,連忙向身邊的家丁使眼色讓他們關上府門。那些家丁未及動作,三江龍已然一聲暴喝躍上前來,幾招便將家丁們打倒在地,跟著一把抓向小嬿。小嬿「啊呀」一聲,避無可避,已被三江龍抓住腰間,提在半空。三江龍滿面淫笑,道:「你這娘們兒還真不識抬舉。來來來,讓眾兄弟們享受享受!」便將小嬿向底下這群大漢丟了下來。

    圍觀的百姓眼見得悲劇將要發生,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驚呼。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道白影陡然飄過,眼見得小嬿便要落在人群中遭到毒手,那白影卻將小嬿從眾人的頭上帶走,落在厲府門口的石階之上。待身影站定,那白影正是厲蕪荒!小嬿感激涕零,道:「多謝大俠多謝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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