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誅天 第3章 東方青龍
    峨眉腳下一處竹林裡,站著兩名男子。兩人皆是一襲白衫著身,當先一人四十左右年紀,三尺長鬚,手持一柄古樸的松木劍,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立在他身後的那人不過二十幾歲,高大魁梧,臉型方正,眉宇之前透出軒昂的正氣。

    他們站在這裡,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而從穿過竹林的風聲中已然聽出,他們要等的人已經到了。

    「弟子拜見師傅。」一名白衫少年已經在風聲停歇之前,單膝跪倒在那中年男子身前,那少年抬起頭來,正是諸葛無期。

    那名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便是天機門掌門天劍子凰離波,他身後那名青年男子,便是他的大弟子龍嘯松。

    緊接著,一名接著一名的白衫少年已然接連到來,紛紛拜倒在凰離波面前。花無淚雖然擒著一人,依然在余嚴冬、鄧破軍和羌勁歌之前到來。

    凰離波示意弟子們起身,他的視線落在了被花無淚抓在手上的毛道人臉上,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臉上浮現過一絲難過的表情,緩緩道:「果真是你。」

    眾弟子聞得師傅這樣的話,都是不明就裡,不過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開口向凰離波詢問。他們看向凰離波的眼神,更多的是敬畏和恐懼。就連眼神中時常充斥著傲慢神色的湯莫問,也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眾弟子中更有一人始終不敢抬頭直視凰離波,便是那面色顯得十分蒼白的羌勁歌,他只是低著頭,右手不住地拉扯衣袖,似乎是為了消除心中些許的壓抑。

    天劍子凰離波是一位很好的老師,但並不是一名慈愛的長輩。除了入門早於其他弟子數年的龍嘯松,餘下七名弟子都或多或少地受過凰離波的非人訓練,否則這七名弟子怎麼可能在如此年紀,便擁有一身足以躋身武林高手的武藝。

    凰離波示意花無淚將毛道長押到前面,他向毛道長道:「角木蛟,你還認得我麼?」半晌,那毛道人角木蛟卻仍未答話。凰離波定睛一看,卻見角木蛟目光呆滯,瞳孔散漫,嘴裡只是低聲嘟囔著幾個字,明顯是已經走火入魔喪失心智。

    凰離波仔細一聽,卻聽得那角木蛟口中不停地重複著「紫微星現,天難容魔,紫薇星現,天難容魔……」

    凰離波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以你這等資質,能明白這樣的天數,已經不枉此生了。」言語間已經伸出右手,在已經喪失心智的角木蛟頭上輕輕一拍,角木蛟瞳孔裡最後一點微光一瞬即逝,垂下頭去。花無淚鬆開了手,角木蛟的屍體立時倒下地去。

    凰離波道聲:「走吧。」施展輕功,向峨眉金頂而去,眾弟子一言不發,接連跟上。

    峨眉,金頂。

    今時,漫天翻滾的黑雲讓金頂沒有了任何一絲金光,殘垣斷瓦和滿地屍首更添詭異。這些屍首都是峨眉一派的弟子,他們全部胸膛開裂,心臟已經被人掏去。他們全部圓睜著的雙眼,不過是更添幾分無助的神色。由於死去多日,這些屍體已經開始腐敗,露出內裡的深深白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屍臭。

    眾多屍首中間,有一團黑氣正在張牙舞爪地翻滾著。黑氣外面盤腿坐著四名男子,或老或少,都是一身道裝打扮。四名道裝男子本來都是閉目盤坐,卻突然全部睜開眼來,一躍而起,立時已拔劍在手,臉上露出緊張的表情。這只是因為,他們感覺到了一個恐怖的敵人已經靠近!

    風聲響動,九個白色的身影先後上得金頂來,落在四名道裝男子身前數丈遠的廢墟中,來人正是凰離波和他的八名弟子。

    凰離波對著那團不斷翻滾著的黑氣道:「師兄,別來無恙。」

    那團黑氣緩緩散開來,露出其間被包圍的天魔傳人,那是一名清秀威武的中年男子,他向凰離波微微笑道:「師弟,我已等你多日了。」

    那自稱為「天魔」的邪道高手,便是天機門聖明子的傳人之一天龍子東方青龍。

    二十年前,東方青龍與凰離波爭奪師傅聖明子留下的天機門鎮門之寶「天機錄」,東方青龍奪得下卷,凰離波爭得上卷。然而「天機錄」必須由淺入深,由上卷修習到下卷,故而東方青龍雖然掌握到天機門最強武功的終極武學,猶如面對無窮寶藏難以伸手,精妙武功無從練起。

    東方青龍離開天機門之後,一心想在武學上取得進展。為免打擾,將五名弟子遣散,獨自一人閉關修煉。但是天機門其餘的武功已經難以滿足他武功進展的需要,而他又不屑學習他派武學。東方青龍找到凰離波,想打敗他搶走上卷,但修習了「天機錄」上卷的凰離波已全然超越於他,東方青龍嘗試三次,次次被打得吐血而回。

    東方青龍憤憤不已,終於有一日,他決心不用上卷直接修習下卷。但是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他走火入魔受極重的內傷,幾乎丟掉性命。自此武功因內傷不進反退,東方青龍恨意更甚,認為天妒英才,生就他一身罕世奇骨,卻無法讓自己登峰造極。

    作為天機門的傳人,東方青龍自星象中也得出了天魔魔氣的天機。但是與凰離波一心想除魔衛道不同,長年來的壓抑與仇恨最終讓東方青龍對能力強大的魔氣起了貪心,他選擇了誠服於天魔的魔力,成為了天魔魔氣的載體。

    感應到天時,東方青龍召喚散於四方的五名弟子角木蛟、亢金龍、氐土貉、尾火虎、箕水豹於九月初九闖上峨眉,屠殺峨眉數千弟子,將他們的心臟挖出,為天魔獻祭。時至午時,陽氣達到極限,天網終現缺口,天魔感應到下界的召喚,呼出魔氣降臨峨眉。是時黑雲蓋頂,遮蔽峨眉群山,自此峨眉不見日月繁星,再難分日夜。

    東方青龍吸收魔氣,覺得全身筋骨說不出來的強勁,力量不停地增長。他每殺一人,便能用魔氣吸收他的魂魄,從而增強魔氣,力量也越強。東方青龍專心修煉魔氣為己用,命弟子角木蛟吸引眾多武林高手前來峨眉,就是要他們前來送死。魂魄越強,越能幫助魔氣變強。那角木蛟,便是江湖中人稱「鐵口神算」的毛道人。

    東方青龍自踏上峨眉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的師弟凰離波也必然洞悉這天機,會上峨眉來阻止他,只是他沒有想到凰離波竟然會來得如此之晚。

    是時已是十二月初八,自峨眉魔氣現身已過近三月,自稱除魔的凰離波,卻為何任由東方青龍屠戮生靈,修煉魔氣如此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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