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裡,陽光像一把利劍穿過楊樹茂密的樹葉,直射在灰黑色的地上。無數樹葉的影子映在地上,隨風擺動,像在上演皮影戲,彷彿這些樹葉正在向大地訴說著自己在高處的所見所聞。而陽光的責任卻是要把世間萬物都照出原形,讓它們無處可逃地映在地上,花園中的兩個人就正是陽光的獵物。
「你是叫林思亞嗎?」一個長髮飄飄的少女,面帶著微笑說。
林思亞彬彬有禮地點點頭,也微笑著回了句:「是的,我就是林思亞。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嗎?我似乎不認識你。」
「沒錯!我是初三的,是你們班陳顏的姐姐,前幾天剛剛轉學到這裡。我叫陳書妍。我只是想找你談談。」女孩向林思亞走近了一步。
「哦!是嗎?那我還真不認識,你找我幹什麼?」林思亞聽見「陳顏」二字,眼中的笑意不動聲色地減少了一分。
「你應該知道我找你的原因。你是顏顏的同學,她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一點。在她眼裡,你是個威脅,她對你很不爽,因為你,那個姓于的男生瞧都不瞧他一眼,雖然回來剛幾天,但顏顏已經向我訴苦好幾次了,她現在很痛苦。」陳書妍臉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漠。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小思亞的眉頭緊皺著,心裡歎道:「果然又是陳顏,她何嘗又不是我的災星呢?為了於奕彥的事整天沒完沒了的,現在連她姐都要來插一腳。」
陳書妍的語氣頓時變得尖利了,走到林思亞的身邊,說:「我聽顏顏說,你是個漂亮聰明的女孩子,那個男孩也就是因為這點喜歡你。你確實長得令人羨慕,但卻不知你到底聰明到哪個程度。如果你真的是個聰明人的話,你應該能聽懂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陳顏現在整天為了那個男孩感到不痛快,我希望你能做出讓步,我是她的姐姐,我必須要讓她快樂。而讓她快樂的方式,就是你讓步。」
「哼!我為什麼要讓步?你是她的姐姐,可我不是。我不需要為她著想,替她擔心什麼。她整天感覺不痛快,關我什麼事?你憑什麼來指責我?」小思亞霎時像換了副面孔,嘲笑般的直視陳書妍的眼睛。
「你……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盡快做出個抉擇,不要拖拖拉拉的。我雖然和陳顏是姐妹,但我可不是跟她一個類型的。」陳書妍向小思亞瞪去。
「少在這裡裝腔作勢了,這種話誰都會說。你說了這麼多,陳妍到底有沒有告訴你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的這番話若是換作以前,也許我還會同意。可現在,我不怕任何東西!有本事你讓你妹妹把他搶過去,若她真有本事,那我怎麼攔也攔不住呀!」
「是嗎?那我們走著瞧吧!我一定要讓你後悔。」陳書妍從小思亞身邊擦身而過,陳書妍的幾縷髮絲被風吹起,不經意間,打在了林思亞的臉上。
教學樓裡,有一個人把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裡,嘴角現出了一絲微笑。
林思亞剛一走進教室,心就猛地沉了下去。陳顏正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和於奕彥靠得很近,整個人就差掛在他身上了,兩人各自拿著一支筆,小顏顏什麼也不幹,就呆呆地看著於奕彥。她似乎發覺了林思亞的目光,一抬頭正好對上了小思亞透著悲傷的眼睛,心裡大喜,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向於奕彥靠了靠。這一舉動,讓林思亞剛才的信心一下子破滅,稍稍向後退了一步。「你們在幹嘛?」小思亞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邵盟羽聽見小思亞的聲音急忙抬頭一看,發現小思亞正靜靜地看著還未發覺的於奕彥,心裡大叫不好,響亮地咳嗽了兩聲,總算讓於奕彥回了神,於奕彥這才發現原來陳顏靠得離他這麼近,急忙挪了挪凳子。「你怎麼也不叫我一聲?」於奕彥回頭有些指責邵盟羽。只見邵盟羽無奈地笑笑,說:「你還真別怪我,要不是林思亞的『提醒』,估計我也還不知道呢!你可是闖大麻煩了!傻瓜!」
「什麼?林思亞的提醒?」於奕彥依舊一頭霧水。
「你真是豬腦子!你都沒聽到她叫你?林思亞剛才什麼都看見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和陳顏那姿勢讓人看了有多礙眼啊!」
半導體臉色一變,回頭發現林思亞已經坐在了位子上,正在一言不發地收拾東西。
「我……我……」半導體皺著眉頭,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陳顏怎麼坐過來的。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林思亞放下手中的東西,靜靜地看著他。
「我……馬上就放學了,你等我會兒吧!等會兒再說!」
「沒空,我有約。」林思亞轉過身子,繼續收拾起來。
「你生氣了?其實我也不知道她怎麼過來的!你別生氣啦!」
「我沒生氣,好了,我相信你,可是我真的有約!我走了。」林思亞此時不願看於奕彥一眼,起身向門口走去。於奕彥緊隨其後。
「那你說你到底去哪裡?都不能等我一下嗎?」半導體開始有些怒意,拉著小思亞的胳膊。
「你連這個都要管我啊!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我的每件事都一定要跟你有關!今天你放過我,和陳顏一道走吧!」林思亞甩開了於奕彥的手,冷笑地看著他,眼睛裡的冷光,逼得於奕彥不禁後退一步。
「我給你造成了煩惱嗎?你剛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對不起,你走吧。」於奕彥低下了頭,給小思亞讓開了道路。
林思亞什麼也沒說,眼睛裡的寒光消失了,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校門。
「醫生,今天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嗎?」林思亞在今天下午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她的病情有了些變化,讓她過來一趟。一放學,林思亞什麼也沒顧,忐忑不安地來到這裡。
「你的病情又惡化了,你現在必須住院治療,否則我們怕你……」
「那治癒的可能性有多少?」
「百分之十左右……這種事我們也說不准……」
「百分之十?那跟不治療有什麼區別?不治療也得死,治療也得死,與其讓自己被治療折磨而死,我更希望自己能安安靜靜地離開。」
「不管怎麼樣,一個禮拜之內請給我們答覆,這兩份東西你拿著,一張是關於你的詳細病情書,另一張是我的名片,你若是決定好了,請給我打電話。」
林思亞臉色蒼白如紙,雙手顫抖著接過了東西,起身走出了診斷室。
「原來我還是害怕的呀!我根本玩兒不起。為什麼?為什麼這種事要發生在我身上?為什麼!」林思亞還沒走幾步就蹲在了地上,把頭埋在胸前,大哭起來。然而她依然沒有改變想法,把診斷通知書毫不猶豫的扔進了門口的垃圾箱。林思亞坐在街邊的長椅上,任眼淚浸濕她的眼眶,劃過她的臉龐,直到看見一個身著清潔工模樣的人,把桶中的垃圾全部帶走。
「沒錯!只要這樣丟掉就行了!只要不去想它,把它丟掉就行了,沒有人會知道的,沒有人……」林思亞看著漸行漸遠地清潔工人,自言自語道。
體育課上,老師正在給同學們測八百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