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非川盤亙了三天,秦慕白檢閱了一番這裡的軍隊,視察了一回防務,十分滿意。
大非川是河隴面對吐蕃的第一道防線,也是大西線的大屏障,無論何時這裡不容得有半點失誤,這一點論是秦慕白還是秦叔寶在權之時,都是當作重中之重的事情來辦。薛萬均沙場宿將,自然也明白意義所在,因此辦起事情來也算盡心盡力。前番皇帝表彰蘭州上下諸將,秦慕白頭一次將薛萬均推出去,讓他陞官加爵嘗了不少甜頭,比納娶公主只收無形資產的秦慕白,收到的賞賜要多上十倍。從那以後,薛萬均更加有幹勁,秦慕白也就更加省心了。
大非川這裡,該是可以放心。秦慕白可以放開手腳經營蘭州內務,並將戰略重心慢慢轉向玉陽、樓蘭以及父親坐鎮的高昌一線了。
這一日,蘭州都督府派來快馬使者,說蘇定方譴使來信報知江夏王父女已經快要抵達蘭州,義商武氏運送的大批糧草也即將運抵,請大都督回府主持大局。秦慕白便離開大非川,回赴蘭州。
留在大非川的這幾天時間裡,有個事情比較有趣。一直裝作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侯君集,時不時的往軍營炮台處蹓躂。秦慕白知道他很想親眼見識一下紅衣大炮那玩藝兒,可是又出於矜持開了不那個口。守衛炮台的士兵個個「不近人情」的嚴加戍衛,生人勿近,因此侯君集可算是被憋慌了。
秦慕白裝作不知,就是不讓他一開眼界,非等著他開口來求不可。侯君集也較上了勁,心忖不看就不看,什麼破落玩藝兒,還藏掖起來了!
不過,越是這樣熬、這樣較勁,見識過紅衣大炮神威的侯君集,心裡就越是好奇。箇中滋味,也只有他能明白了。秦慕白與薛萬均,只是暗笑,也不點破。
回到蘭州州城時,恰巧遇到武媚娘與刺史肖亮一同運糧而回。情況還不算太壞,出發時的五十多萬石糧草,此時還有近三十萬石。由於春上戰亂,蘭州本土的農業受損極大,已是不能供給龐大的軍需開支。這三十萬石糧草如同雪中送炭,蘭州軍民歡欣鼓舞。
再看到武媚娘時,秦慕白一陣心疼。天生麗質的大美人,興許都有好些日子沒洗浴了,加之路途遙遠艱辛異常她黑瘦了不少,身上更兼髒亂,往日的照人光彩黯淡了許多。若非是眸子裡仍閃耀著令人驚艷與心動的神采,秦慕白都要懷疑她害了大病。
此時蘇定方的快馬使者再再來送信,說江夏王父女明日可抵蘭州州城,請大都督出郭相迎。秦慕白吩咐屬下等人安排這些繁瑣事宜,在大都督府設宴款待侯君集與辦事歸來的肖亮等一眾官將。喝著酒吃著肉,他心中更加焦切的是想去陪伴武媚娘了。
糧草已然交割軍方入庫,武媚娘渾身一輕,頓時感覺到無邊無際的困乏。原本,她悄悄住進大都督府,等著在外應酬的秦慕白一起回來吃個晚膳,再安享甜美的二人時光。可是實在熬不住了,在浴池裡就睡了去,被自己的侍婢攙進了房內,沒有吃飯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待秦慕白回來時,已是清風過柳月朗星稀,大都督府內一片寂靜。
仍有三五名官員,跟著秦慕白一路走來,小聲的議事。
「少帥,那侯君集……究竟如何安排?」
秦慕白想了想,說道:「既不當自己人,也不當客人,就這麼安排。」
屬下有點迷糊,問道:「屬下愚昧,請少帥明示……」
秦慕白笑了一笑,說道:「好酒好肉好宅子,給予安頓;漂亮的女人麻利的軍士,每樣挑十個給他送去聽用。他要什麼給什麼,想幹什麼就讓他幹什麼,想去哪裡就讓他去哪裡,不必用都督府的規矩來約束他,只要他不殺人放火作奸犯科。但是,不許你們任何一人與他套近乎,也不許洩露任何軍政秘密與他。明白了麼?」
「屬下明白……就是,十足的客氣,但不親近,對麼?」
「對。」秦慕白一笑,說道,「他性格孤僻,我就讓他孤僻個夠。等他實在憋不住了,自然會主動來跟我們親近。就這麼辦去吧!」
「是。」
「此外,還有鄯州刺史來催糧的折子急等少帥批復,涼州至蘭州一線的兵驛與商驛過半毀於兵災,若將修復需得調撥人手錢糧……」
在大都督府的院子裡,秦慕白又忙碌了近一個時辰,終於將近日累計下來的重要政務處理了一個清楚,長吁一口氣。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
想到武媚娘此刻正睡在自己房裡,秦慕白心中如鹿亂撞,確切的說是有一點獸血沸騰。
來到臥房前,只見武媚娘的兩個貼身侍婢,左右趴在房前的坐椅上睡著了。看那睡姿十分不雅,顯然也是都累壞了。
秦慕白過去將她二人叫醒,問道:「你們東家可曾睡了?」
「啊……將軍姑爺回來了?東家等你用膳多時,熬不住先行睡了。東家吩咐說等你回來便叫醒她,一同用膳了再睡。」
「不必了。」秦慕白說道,「她定是累了,就讓她睡吧!你們也各自回去歇息,不必守在這裡了。」
「是……」兩個小丫頭古靈精怪的相視一笑,嘻嘻的走了。
摸上門柄,秦慕白的心臟沒沒出息的咚咚直跳。
「沒見過女人的處男麼?」他不禁自嘲的笑,又邪惡的舔了一下嘴唇,「對,我今天還是處男。」
小心的推門而入,房中一團漆黑。自己的房間自然熟悉,他輕手輕腳的走進去點燃了油燈,聽得床榻那處傳來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一聽那聲音便知,沉睡之人定是困乏之極了。
桔黃色的油燈燈光映在武媚娘傾城絕色的臉龐上,一絲誘惑,幾許溫馨。
武媚娘正面對房門側臥而睡,半條手臂伸到了被子外面,另一隻手撫托腮顏,眉宇輕鎖,顯然睡得極沉。
秦慕白走到床邊,隱約嗅到了她身上獨有的淡淡體香。柔軟順滑的絲緞薄被蓋在武媚娘的身上,週身曲線婀娜,鍍上一層油燈的光暈,有如藝術品一般光彩奪目。
睡美人,如假包換。
此刻,要說秦慕白不想扒光衣服衝上床,那絕對是騙人的鬼話。
至從離開長安之後,他已逾月不近女色。
可是此刻,看到武媚娘睡得如此深沉,儼然是累到了極處。若是再爬上床去將她折騰一回,豈非是禽獸不如?
洞房初夜,不容如此草率。
坐在床邊,秦慕白凝禮著武媚娘傾國傾城的容顏,微然一笑,伸手撫開幾綹搭在她額頭的秀髮,輕輕抹平了她輕微鎖起的眉宇,然後在她額頭輕吻了一口。
「晚安,媚娘。」
一盞燈,一杯茶,一本兵書,秦慕白坐在床前桌邊,通宵達旦。
期間,給武媚娘掖了六次被子,吻了她的額頭六次。
窗稜裡投進第一註明媚的陽光時,武媚娘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那個腰竿挺直坐在桌邊看書的男子,嫣然一笑,媚之入骨,溫馨蕩漾。
「你醒了?」秦慕白放下書,側轉過身來微然一笑,「睡得還好麼?」
「你不睏嗎?」武媚娘嬌艷的笑,將被子裹得緊了一些只露一顆頭在外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