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風流 第316章 小惡魔駕臨 (2)
    錢雖是不多,但用來盤店面、交租金卻是足夠了。

    要說那店面,秦慕白早就覷好了。不在別處,正是襄陽最繁華熱鬧的城北港市裡,最旺的兩個鋪面,也就是此前段榮基與歐陽君經營過的兩家對街而望的大商舖正昌糧號與永業鹽坊!

    至從段榮基、歐陽君與趙沖等人一起落網以後,這兩家旺鋪就被州府衙門給封了,宅第與鋪面都被收歸官有。這些日子以來,遠近的商人都要踏破了州府的門檻,找盡了各種門路想要盤下或是租下這兩家店面,都沒有得逞。

    原因很簡單,李恪與秦慕白早有約定,那裡可是留給武媚娘的!秦慕白也一直在等武媚娘到襄州來,那裡就可以再行開舖營業,只是從此要掛上「武」家的字號。

    這兩家鋪面可不小,尤其是極熱的旺鋪,租金頗為昂貴。秦慕白這個一窮二白的官兒哪裡掏得出錢交租金,因此鋪面一直懸而未決的空著。

    現在好了,賣糧給蕭得的全是現錢。錢到手之後,秦慕白也沒將它捂熱,直接交到襄州州府銀曹曹正那裡,付足了五年的租金。

    當然,「打折」是必須的。

    清河道,修祭台,賣糧食,盤店面,兩個月的時間裡,秦慕白如彈琵琶一般「推手為琵引手為琶」,翻雲覆雨玩得不亦樂乎。

    襄州發現了煬帝陵寢並要舉行盛大祭典的事情不脛而走,很快傳遍天下。許多遊人仕子慕名而來,準備觀摩這場盛會。這就好比現在我們要在某個城市舉行大型運動會或是博覽會,吸引了無數商機到來。

    襄州本就是一個商埠活躍的港口城市,往來商旅行人常年絡繹不絕,穿行如鯽。現在更是旺上加旺,日夜都有船支靠港離岸,或滿載貨物或裝滿行人。

    兩個月下來,襄陽北面港市裡的客棧,日日爆滿座無虛席,就連鶯苑裡的老鴇和姑娘們也是夜夜不得安歇,痛並快樂著。

    銀曹的官員拿著稅款賬目來給秦慕白看的時候,臉都要笑爛了。他說,從大唐開國時起,襄州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熱鬧過,也沒有收過這麼多的稅。

    「就跟年頭相比,本月的稅收就相當那時的三倍有餘!」

    秦慕白只是笑了笑,暗道:誰能想到,當初僅僅是趙沖給了我幾張藏在夜香桶裡的地圖,如今就將整個襄州都要引爆了?這算起來該是李恪的政績了吧?唔,皇帝派我來輔佐李恪,那也便是我的政績。不錯不錯,瞎貓拽著了死耗子!

    數日之後。

    秦慕白回了一趟軍府,料理一些軍務。剛坐下沒多久,兩名王府軍士匆忙跑到軍府來找秦慕白,說是江夏王已到襄州!

    秦慕白頓時愕然:不會吧,這麼快就來了,離祭祀還有半月之久呢!再者說了,江夏王不是該與太子同時來的麼?他們要來,還能不提前打呼,不讓我們迎接?

    「秦將軍,蕭閣老讓小人來請將軍去館驛,迎會江夏王殿下!您快準備一下,動身前去吧!」軍士有些焦急的道。

    「也好。」秦慕白只得騎上了馬,又往襄陽縣城直撲館驛而去。

    到了館驛,秦慕白一眼就看到了擺在院中的車駕。只是親王與郡王出行慣用的普通制式紫青車駕,秦慕白倒也沒有多想。走進館驛過了三通迴廊來到大廳外時,恰巧聽得裡面蕭在說道:

    「王爺,您與太子的行轅都安排好了,稍後就請您移駕,到那裡會住得舒服些。」

    「無妨。」江夏王李道宗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洪亮且豪邁,哈哈的笑了兩聲道,「蕭閣老,您老到了襄州,想必是過得不太好呀。難不成秦慕白那臭小子沒好好招待你?看您老這模樣,嘖嘖,面黃肌瘦的還生滿了瘡疥,莫不是被蚊蟲盯咬的?」

    「哎,就別提了!」蕭苦笑了一聲,轉言道,「老臣還真有一事,要向王爺請罪。」

    「何事啊?」

    「就是……王爺與太子的行轅,都是徵用的民宅加以改造的。而且這兩處民宅,正是此前襄州一案的案犯段榮基與歐陽君留下的。」蕭的聲音低下去了一些,彷彿有些難為情,小聲道,「若有不妥之處,還請王爺海涵。」

    「讓我與太子,住進犯人的舊宅?」李道宗的聲音裡,也的確是有了一些不快。

    秦慕白有點惱火的擰了擰眉頭,站在門外立邊窗邊,沒有進去。就想聽那蕭還想說些什麼。門外戍衛的軍士也多半是認得秦慕白,因此也不敢聲張宣揚。

    「這……這其實,並非是老臣之意。」蕭便說道,「此前老臣一力堅持,要興建太子與王爺的行轅。但秦慕白他非得不同意,說如此勞民傷財時間來不及云云。秦慕白是本地父母官,手握權秉,老臣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因此只好聽憑他來處事了。」

    「呵,你這是在告秦慕白的狀啊,蕭閣老!」李道宗放聲哈哈的大笑起來。

    秦慕白卻是聽出了他笑聲中的一絲揶揄的味道,似在調侃蕭一般。

    「呃,這……老臣並非此意,並非此意啊!」蕭的表現也挺奇怪,突然就反悔求饒了。

    「蕭閣老,你好不知羞!」突然,廳中響起了一記清脆又婉轉且帶幾聲霸道與嬌憨的女聲!

    這個聲音,秦慕白太熟悉不過了,聽得他心裡都顫悠了一下「我的個乖乖,我說江夏王怎麼提前來了,肯定是被這丫頭給生拉硬拽哄騙來的嘛!」

    還能是誰?當然是高陽公主、小惡魔玲兒了!

    「呃!公主殿下,何出此言?」蕭劈頭挨了高陽公主一頓罵,有些不服氣的回問道。

    「你可是宰相,還是父皇點名指派來負責祭禮的上官,怎麼說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話來?敢情慕白他還目無尊長直逆犯上欺負你這老人家啦?再或者,是你太過無能,連襄州這種小地方的小官兒你也管制不住呀?」高陽公主連珠炮一般的道,「話說回來,新建行轅也的確是勞民傷財嘛,慕白是襄州父母官,為地方百姓著想是應該的。難不成你認為他做錯了?難道你要他為了討好太子哥哥與江夏王皇叔,就搜刮折磨襄州上下的萬萬百姓去?這豈不是剜肉補創得不償失?如此,太子哥哥與江夏王皇叔,就算是住上了嶄新的行轅府第,又能住得安心嗎?虧你還是三朝元老口上常掛著股肱之臣的名號,此等道理都不懂。若讓父皇知道,你猜他是誇讚慕白,還是駁斥於你?」

    「哈哈!」江夏王李道宗就在一旁大笑起來,「高陽,你這張巧嘴兒可是越發凌厲了。我想問問,誇慕白與駁斥蕭閣老,這有區別嘛?」

    「本來就是嘛!」高陽公主得勢不饒人,完全不給蕭開口說話的機會,趁勝追擊道,「犯人的府第怎麼了?查沒收官之後,那就是大唐官府的了。我們既是皇族,住官家的房子,再合適不過。我就覺得慕白哪處地方都沒有辦得不妥的。蕭閣老,你一進門就急著說慕白的壞話,是不是他哪處地方得罪你了?再或者,你見他太過能幹,怕他蓋了你的風頭才急於滅他威風?哇!蕭閣老,你以前可不是那種嫉賢妒能的人喲,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啦?」

    「呃……嗯……這、這!」蕭被高陽公主一通話堵得說不出話來,乾著急,嘴裡直吱唔。

    「好啦,高陽,你就饒了蕭閣老吧!」李道宗呵呵的笑,出來打圓場,說道,「他也沒說秦慕白什麼壞話,只是就事論事而已。你看看你,還沒嫁過門兒呢,就這麼向著人家了。萬一哪天我不小心罵了秦慕白兩句,你還不拿刀子來捅我?」

    「嘻嘻,那當然不會的啦!」高陽公主開始撒嬌了,說道,「江夏王這麼可愛的小老頭兒,我哪裡捨得用刀子捅呢?頂多……用牙咬嘛!」

    秦慕白在門外聽得忍俊不禁快要笑出聲來,這才轉身走了進去,笑道:「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大家聊得很開心嘛!」

    「哇,慕白,你終於來啦!」

    高陽公主頓時興奮得跳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扔開剛剛挽上的李道宗的胳膊肘兒,對著秦慕白就飛撲而來!

    一旁的蕭如蒙大赦,趁勢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對著李道宗苦笑,低聲道:「老臣天不怕地不怕,連皇帝陛下的頸上龍鱗也敢伸手去揭上三片。唯獨……就怕這丫頭!」

    「那你還敢當著他的面誹謗秦慕白?真是不知死活!」李道宗興災樂禍的低聲道,「本王奉勸你,從此小心著點。萬一你被那丫頭記上了仇,那可就慘了!別那樣看著本王,更別指望本王能幫你什麼。普天之下,大概也就只有兩個人能對付那丫頭。一個在長安;一個,就在這屋子裡。」

    唬得蕭的一張老臉直顫悠,心裡開始七上八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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