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躲在幾名衛士身後,將秦慕白扯過來伴在身邊。看著那幾條被衛士們打死的五步毒蛇,他的臉色有點發白,不停的吸著涼氣,還真是嚇壞了。
趙衝回頭瞥了他幾眼,不停的冷笑。
李恪便有些惱了,斥道:「笑什麼笑?尉遲敬德你聽說過吧?」
趙沖饒有興味的轉身過來,問道:「當然聽說過,如雷貫耳嘛!便是與秦將軍的父親大人齊名的英雄人物。」
「哼!尉遲敬德怕狗,你肯定沒聽說過吧?」李恪哼道,「那樣一個縱模沙場殺人如麻的猛將,見了狗嚇得腿都發軟,有時還被狗追得哭爹喊娘,我怕蛇又有什麼奇怪?」
「我有說這很奇怪嗎?真是不打自招。」趙沖哈哈的大笑了幾聲,施施然的朝前走去。
李恪惱火的翻著白眼,對秦慕白道:「慕白,這廝煞是有些可惡!」
「哈哈,可別因為一點小事壞了獵奇探險的興致,快走吧!」秦慕白打著哈哈囫圇了過去,心中卻道:看來李恪挺討厭人家揪著他的小鞭子說事。其實這不過是人之常情,沒有人喜歡被人發現弱點與缺陷,並公然拿出來笑話。尤其是李恪這樣的身份尊貴之人,更愛面子,更討厭甚至是憎恨當眾被人取笑。
「說得是,不跟他一般見識。走,開始尋寶!」李恪倒也大度,搓了搓手展顏的笑道,「從哪裡開始挖?」
秦慕白彎下腰來撿起一塊石塊在地上砸了砸,砰砰作響,地面極硬。
「這怎麼挖?」站起身來拍拍手,秦慕白直搖頭。
「那怎麼辦?」李恪也是愁眉不展。
趙衝上前來說道:「秦將軍,這裡方圓也有數十畝地界,你能確定在哪處地點嗎?如能確定,就算是愚公移山,慢慢的刨來也有個盼頭。」
「對,先確定地點。」李恪也如此道。二人對視一眼,各自一撇嘴,又轉移了眼神。
秦慕白拿出地圖細細的參詳,可惜,這地圖只描繪了西道漕中的水道分佈,沒有詳細的說明藏寶的地點。那幾句簡短的詩作,已經像海綿一樣,快要被秦慕白擰乾了最後一顆水,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值得發掘的東西了。
「這麼大的一片石山,遍佈荒草與毒蛇,又沒有什麼特別有特徵的地方,我還真是一時想不出什麼頭緒。」秦慕白也搖頭了。
「那就這麼算了?」李恪不禁有些失望,說道,「要不,我們再四處找找看,或許會發現什麼機關、入口之類的東西?」
「行,大家分頭找找看,一定要注意安全,多撒雄黃以防毒蛇!」秦慕白說道。
「秦將軍,某與你一道。免得有人擔心我會趁機逃走。」趙沖說道。
秦慕白笑了一笑:「也好。大家就此分頭去找。」
眾人便分頭尋找,數十畝的地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算是費了好大一段時間用來搜索,仍是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大家再度聚首,紛紛搖頭。
整個石山,就如同一整塊大石頭,別說是機關入口,就連洞穴也沒有,連毒蛇也只棲息在巖縫之中。
「哎,看來我命中注定,無緣解開這道祖上留下的迷題。」趙沖遺憾不己的頭,對秦慕白道,「秦將軍,在下只好拜託你,多花點時間解開這個秘密。就算是生前看不到結果,死後若干年若能在泉下得知喜訊,也足以快慰了。」
「別洩氣,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有驚喜呢?」秦慕白只能如此寬慰他了。
「說來也怪,這處地方,光禿禿的不長樹,只生一些雜草。彷彿全是有巨大的石頭拼起來的。」李恪說道,「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山坡土丘,都沒什麼土,全是石頭。慕白,你不覺得這很奇怪麼?」
「是有點奇怪。」秦慕白說道,「西河槽中全是沼澤泥,偏偏這裡全是石頭,顯得十分另類。如果是大批的寶藏要埋下來,那得費多大功夫來挖坑?」
李恪大搖其頭:「就算明知道這下面埋了無數的珍寶,也是無法將它取出來了。難不成真的愚公移山?我可沒這麼閒心。說不定挖到最後什麼也沒有,那豈不鬱悶至死。」
「呵呵,說得也是。」秦慕白嘴上如此說,心中卻道:珍寶什麼的我倒是無所謂,有當然更好,沒有也沒關係。我倒是有點享受這個破解謎團的過程。這就是我與他之間的心性差異吧,李恪顯然更加務實,更加追求實際的效益;而我呢,更貪玩隨性一點。
「秦將軍,你不會就這樣放棄了吧?」趙沖急道,「說不定這下面,就埋著無數的寶藏,只待取出,你便富可敵國了!」
秦慕白笑了笑,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著急,站到一塊石頭上登高了一些,朝四處遠眺。漸漸的,他的神色變得有些沉寂與嚴峻起來。
「怎麼了?」眾人一起驚問道。
「沒什麼。」秦慕白隨意的笑了一笑,說道,「天色已晚,再不走的話河漕裡降了霧,就不方便行船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先回去吧!」
李恪知道他有話沒說完,大約是礙於在場人太多,於是也沒有追問,一揮手道:「好,先回去!」
只落得趙沖一人垂頭喪氣,失望之極。
一路駕舟乘車回到了刺史府,趙沖依舊被押進監牢,只等明日押赴京城了。李恪逮著秦慕白不放,讓他陪自己一起和膳。酒饌方才擺起,他就急忙摒退了旁人,問道:「你剛才好像有話沒說完?」
「是。」秦慕白也不否認了,點頭道,「人多眼雜,有些話不能隨便說。」
「你發現了什麼,如此嚴重?」李恪的好奇心大起,追問道。
秦慕白擰了擰頭,將桌几上的食碟碗筷等物搬過來移過去的擺放了一陣,說道:「殿下你來看。」
「嗯,什麼?」
「好比,這盤清蒸魚是我們登上的石子坡,這幾根筷子是四周的河道,這是不遠處的那一方長了梧桐樹的土丘,這是另一方土丘,上面遍佈蘆葦比梧桐山的面積還要大一些,也更高一些。是這樣擺的,沒錯吧?」秦慕白說道。
李恪仔細看了一陣,說道:「應該沒錯吧!你知道的,我記路的本事不行。但你說是,那就肯定是了。當時你表現出了罕有的驚訝,應該記得沒錯。」
「其實我是個半罐子,只能是姑妄揣測。」秦慕白盯著桌几,如同自言自語的說道。
「什麼半罐子,揣測什麼?」
「風水!」
「風水?你還懂這一套?」李恪不禁有些驚訝。
「只能說是略知一二。李靖傳我的兵法當中,有許多是關於陰陽五行、奇門遁甲、天候水文與地脈縱橫的東西,博大精深,很難理解。我讀的時間不長,雖然反覆的請教過他多次,但也沒理會多少。」秦慕白說道,「但是,眼前的這一副地貌水文,卻讓我感覺十分的驚詫!」
「究竟是什麼,你快說啊!」李恪催問道。
「你看」秦慕白指著桌几上,說道,「西面梧桐山,是為靠山,也正好應了『西山鳳』那一句;東側的高崗蘆葦坡,正應青龍神位,不是玉井龍麼?西山鳳與玉井龍朝夕相望,座落在他們中間的就是這石子山。因此,寶藏可以確定就在此處無疑。我姑且如此理解,將後面的兩句諧音成『朝西望,內三行』,意思就是有西往東數,第三道河灣對著石子山的位置也就是,這裡!」
說罷,秦慕白將指關節重重的磕在了清蒸魚盤的一側盤弦邊上。
李恪驚詫的瞪大了眼睛:「說得有道理,看來應該沒錯了那你剛才為什麼不點破說明?」
「不能說。」秦慕白的臉色變得嚴峻了一些。
「為什麼?」李恪驚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