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飛心中一喜,撿起鑰匙走到小樓門前,只見若大的一把銅鎖掛在大門上,心中不由得笑道:這要是沒有打動她的本錢,還真是登不上這棟小樓!今晚,有得爽嘍,這可比逛窯子有趣了百倍不止呀!
翌日清晨,軍營裡號角罷後,全軍集結開始早練,秦慕白親自主持。
至從昨日轅門斬刀疤,殺人立威之後,全營上下一片整肅,再也沒人敢視軍令為兒戲了,這從全體將士集結的速度就可以看出來。火速快捷,又安靜嚴整,不見昨日那種拖遢散亂的局面。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些緊張與嚴肅的表情,顯得頗為認真。
眼見此景,秦慕白心中暗自滿意。看來馮刀疤沒有白殺。這一刀下去,著實駭住了大部分人,也煞住了一些歪風邪氣。
全營上下開始操練,無非是跑步、蹺關與射箭這些尋常的項目。具體也不用秦慕白來一一負責了,他在校場中巡視了一回,這些普通的府兵自然無法與精銳的百騎將士相比,用花拳繡腿或是蠻力蠻幹來形容再也合適不過了。但眼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本就是一群普通之極的兵丁而已。
日上三竿,早訓完畢,該是吃早飯的時候了。秦慕白回到中軍帳,一邊吃著早飯一邊問身邊的人:「怎麼龐飛還沒回來?」
「不知道啊!興許買了酒正在路上吧!」
「那趙衝回來沒?」
「左營水軍和全營將士一起早訓的,方才早訓時也沒見趙沖的人。」
秦慕白吃飯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嘀咕道:「龐飛什麼時候辦事這麼拖拖拉拉了?買個酒,一晚上也還不夠。」
「興許就快回了吧,將軍再等等。龐將軍若回來,卑職便叫他到將軍這裡來點卯。」
「嗯。」
這都一直到中午了,仍不見龐飛與趙沖的人影。
秦慕白心中一緊,知道壞事了。他暗中派了幾名百騎出營到襄陽城中查找,半日過去後晚上回報消息,說是找遍全城也不見龐飛與趙沖的蹤跡。而此時,二人也仍然沒有回到軍營!
「將軍,難道發生了什麼不測?」百騎將士問道。
「別聲張,嚴守風聲。」秦慕白吩咐道,「看來事情有些蹊蹺,難不成是杜成元做了手腳,把這兩人給抓起來了?」
「他們會不會遭遇不測啊?」百騎將士擔憂的道,「若是殺了趙沖滅口,再扣住龐將軍,也是極有可能的!」
秦慕白眉頭擰起,心中有些叫悔:大意了,真是大意了!襄陽可是杜成元的地盤,若大的一個城池之中,隨時隨地都可能有他的爪牙!萬一龐飛與趙沖真的落入了他的手中,被拘押或是滅口都有可能!
還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這混蛋,這麼快就下黑手了!
「將軍,以不我們也和他明刀明槍的幹上吧!」百騎將士惱火的道,「真是反了去了,居然敢對龐將軍下手!」
「沒有證據師出無名,杜成元大可以死活不認帳,那不成了我們無理取鬧了?」秦慕白擰了擰眉頭,擺手道,「再者說了,未必就一定是杜成元捉去了龐飛。你想想,杜成元為什麼要捉龐飛呢?」
在場的幾名百騎將士面面相覷冥思苦想了一陣,有人說道:「說得也是。如果我是杜成元,絕計不會在這種時候頂風作案,捉去龐飛。若說是給馮刀疤報仇吧,那也該直接針對將軍來才對。捉去龐飛,只會打草驚蛇更加激怒我們,置他自己於不利的境地。」
「說得好。」秦慕白眼神犀利的點頭,「那還有什麼人要捉龐飛呢?顯然,捉龐飛絕不僅僅是為了要殺他,否則不會連趙沖也一起失蹤。」
「難道對方是為了要挾我們?」百騎將士中有人驚訝道,「現在連趙沖也一併失蹤了,我們好不容易剛剛定下的一個反間計,也就只能就此作罷對方好精深的心計呀!將軍,某以為,此事縱然不是杜成元所為,也與他脫不了干係!否則,對方怎麼可能知道,我們在對趙沖用反間計?又怎麼那麼巧,知道龐將軍與趙沖一同外出,挑了這麼一個合適的時機下手?」
「說得好!」秦慕白一拍巴掌,說道,「由此可見,對方的來頭不小,很有可能比杜成元的檯面還要大。由此我們推斷……在襄州這個地方,杜成元並非是最厲害的角色。他的上面,還有上風,他也不過是聽令行事,通風報信。」
「那會是誰呢?」眾人驚疑道,「難道……就是西河槽的那個宋漕主?」
「有可能!」秦慕白深吸了一口氣,尋思了許久,說道,「現在基本上可以排除,是杜成元直接抓人的可能性,但很有可能是他通風報信。而杜成元所在的我們姑且稱他為一個組織吧他所在的組織中,還有其他的首腦人物,就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宋漕主。假如是他抓了龐飛拘了趙沖,那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將軍!」其中一名百騎驚訝道,「如果抓去龐將軍的是水鬼,他們也未免太過膽大妄為了!敢讓他們如此鋌而走險的,肯定是驚天大的利益啊!」
「賣糧!」秦慕白心中陡然蹦出這兩個字,一拍自己的腦袋:對呀!我不是讓鄭安順在和正昌糧號的人在談五十萬石糧食的生意嗎?如果對方真有如此大的一批糧食要出手銷脫,怎麼可能瞞得過我們軍隊的法眼?如果想讓我們放行,扣住龐飛做人質,不失為一個好策略啊!
「將軍,現在怎麼辦?」眾將士們都有些急切的問道。
「稍安勿躁。」秦慕白表情嚴峻的擺了擺手,說道,「現在這都是我們的假設,沒有任何證據。現在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那就是龐飛與趙沖已被殺害,但這個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這樣,那就肯定是杜成元惱羞成怒之下為報仇而下的黑手,這反而簡單明瞭。但如果對方只是將龐飛捉去做人質藉以要挾,那現在還僅僅是一個開始。如果是這種可能,那他們一定就會再來聯繫我。因為真正拍板做主的是我,而不是龐飛。」
「將軍,聽你這口氣,你是想親探虎穴?」眾人驚訝道。
「答對了。」秦慕白輕輕佻了挑嘴角,面露一絲冷咧,說道,「看來我們的對手,比我們想像的要厲害一點。不入虎穴,蔫得虎子?你們切記保守秘密,不要將龐飛與趙沖失蹤的事情走漏了消息。稍後,我隻身一人前往襄陽城。不出所料的話,定會有所發現。」
「將軍,這也太危險了吧!」眾人一致反對,說道,「還是讓我們幾個兄弟,陪你一去吧?」
「不行,人多眼雜,反而容易誤事。」秦慕白堅決的一擺手,「如果我是宋漕主,看到我帶這麼多人來,要麼不會聯繫我,要麼會暗中下黑手把你們除掉了,再聯繫我。」
「我等豈懼肖小水鬼!將軍,帶我們一起去吧!」
「閉嘴,這是軍令!」
「是……」
天色漸晚,秦慕白換上了平服,便準備獨自一人暗中離開軍營,前往襄陽一行。
方才走到軍營門口時,聽到那裡有人在爭吵。
「你要我等說多少遍,軍中已然霄禁,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我說你們滾不滾?」一個十分粗重的聲音大喝道,「不滾老子可要把你們掄開了!俺都說得清楚了,我是吳王派來,專找秦大將軍的!有要緊事兒!耽誤了你們可耽擔不起!」
「你敢擅闖軍營,我們就敢亂箭射殺!」
「那你們試試!老子就要生撕了你們這些看門狗!」那個聲音如雷般巨吼。
「宇文洪泰,還不住手!」秦慕白大喝一聲,走了過去。
眾軍士一驚,急忙站到一旁抱拳行禮:「將軍,此人不知口令沒有節符還要夜闖軍營,被小人阻止,他還要動手打人了!」
「咦,你們這幾隻小猴子,居然還敢告俺的狀?」宇文洪泰瞪大了一對銅眼,氣勢洶洶就要撞上來動手。
秦慕白猛然伸出一手撐在了宇文洪泰的胸前,如同一掌摁住了一頭狂奔的怒馬,宇文洪泰頓時寸步不得上前。
眾軍士瞠目結舌:「真神力!」
宇文洪泰也愣了一愣,急忙收起火爆脾氣,後退了兩步轉顏嘿嘿的傻笑:「秦三哥,俺錯了,俺錯了……」
「兄弟們繼續巡營吧,你們做得對,就該如此嚴守崗位鐵面無絲。」秦慕白對那些軍士點頭讚揚,「此人雖是我故交好友,沒有口令節符,一樣不許放他入內。」
「是,將軍!」眾軍士欣喜的抱拳一拜,結成小隊,依舊去巡營了。
宇文洪泰咧著嘴撓著頭憨笑:「秦三哥別怪俺,俺真是有急事,不然也不會要闖營。」
秦慕白對他使了個眼色:「換個地方說話。」
二人大步朝前走,離開軍營許遠到了一片小林子中,秦慕白說道:「說吧,什麼事情?」
「出大事了!」宇文洪泰銅鈴眼一瞪,壓著聲音緊張兮兮的說道,「殿下讓我來通知你……鄭安順失蹤了!」
「什麼!」
「是真的,俺可不敢騙你。」宇文洪泰愣愣道。
「呆子,還愣著!」秦慕白猛拍了他一巴掌,「快隨我去刺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