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風流 第259章 大鬧軍營 (1)
    在李恪書房裡商議了許久的事情,秦慕白才離開刺史府。

    天色已漸入黑,軍屯在襄陽城東十五里處的青石坳裡。秦慕白一行人用官牒叫開了關閉的城門,往軍屯而去。

    來到襄州數日,秦慕白終於要上任了,卻沒成想,挑了這樣一個黑燈瞎火的時候。而且,當時秦慕白是與李恪微服駕船先走一步來的襄州,官袍將鎧等物都由龐飛等人先搬到了軍營去,此時眾人身上都只穿了便裝。

    秦慕白有些懷念陳妍給他買的那套衣飾了,可惜臨走時被她扒了下來拿去洗了,換上了此前換下已經洗淨的衣物。陳妍這一個小小的舉動,讓秦慕白感覺她好像有意向眾人隱瞞二人的「關係」,但凡是與她有關的事物,她都或直接或隱晦的提醒秦慕白,讓他不要告訴旁人。就連她給買的衣物,也要「臨時收回」,彷彿只許他在小樓裡穿。

    每逢想到這些,秦慕白就覺得陳妍對他幾乎是無所求,同時卻毫不保留的付出了一個女人最寶貴的一切。在貪婪的享受她賜予的溫柔的同時,秦慕白心裡還會隱約有絲愧意。而且有一種感覺,一向強勢的陳妍,在他面前總體現得有些「弱勢」,總有一種她配不上秦慕白的意思在裡面糾纏。

    「罷了,順其自然吧!以後我好生待她便是,時間會證明一切的。」秦慕白如此想道。

    走了十幾里夜路,一行人看到一座建在官道叉路口邊的茶。大家都有些稍感飢餓了,於是走進去落個腳,看能否買些飲食來裹腹打尖,吃個消夜。

    茶不大也比較簡陋,薄木板壁草垛蓋頂,裡面也就只能擺三五張桌子,像是一對親兄弟的兩名村漢開起的。秦慕白等人進了屋,看到店中已經有了四五個人圍在一張桌子邊,剝著花生米喝些酒。彷彿已是喝得不少了有些臉紅脖子粗,說話的聲音也挺大。

    秦慕白等人也就不挑剔了,問店主人可有填肚的東西。店家說,米酒鹹菜和花生米倒是有,還有半籠饅頭熱在鍋裡,能吃。羊肉沒有,鮮魚養在水缸裡隨時可燉了熬些鮮湯。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還能有這樣的飲食,已經不錯了。秦慕白便買下了那半籠饅頭,叫店家煮兩尾鮮魚來喝湯。因為要進軍營了,便沒有要酒來喝。

    店家很快去安排了,秦慕白等人便坐了下來歇歇腳。想來,這裡離軍屯應該也不遠了,若非是黑夜又不熟路,應該一眼就能看到青石坳。

    幾人閒散隨意的聊著天,等著魚湯上桌。鄰桌的幾個漢子聊天的嗓門卻是極大,還有幾分粗痞。隨著幾碗渾酒下肚,到後來個個說話簡直就像是爭吵了。

    秦慕白開始倒是沒介意,後來也禁不住聽得有些心煩。

    「刮躁!」他方才低罵了兩字,旁邊的兩名侍衛就要起身。秦慕白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說道:「忍忍吧,反正我們吃了就走。此處鄰近軍營,也算是我們自己的地盤了。可別隨便欺負附近的鄉親。」

    那兩名侍衛惱火的瞪了那邊幾眼,也就坐下不吭聲了。

    那一桌人喝得半醉聊得起勁,倒也沒在意這邊的情況,反而拍巴掌擂桌子越鬧越歡了。

    秦慕白側目看了一眼,只見一個身材魁梧臉上有條刀疤的大漢,一腳踏在長凳上坦胸露懷的裸著半個粗蠻身子,口沫飛濺手舞足蹈的大聲說話。

    「哈哈!我剛才睡的那個騷婆娘,那才是真的帶勁!那一對奶子怕是有七八斤重,直把我悶得出不了氣呀!嗓門又大,屁股又肥,扭動起來能把爺的腰給折了!」刀疤臉一臉淫猥的嘶聲道。

    「哈哈!馮刀疤你就吹吧!你方才叫的那個娘們沒有四十也有三十五六了。那樣的婆娘有個什麼趣勁。就跟稜子船駛到了大江面上似的,一竿子下去壓根兒打不到底!還是我家小翠兒好,那臉蛋嫩嫣嫣的,似能掐出水來。」

    「你懂個屁!那十七八歲的小娘們能有什麼勁?啞啞扭扭妮妮,一躺下就半死不活的挺屍裝死,要弄也經不住爺幾個折騰。要幹就幹風騷的,老練的,那才是旗鼓相當有夠過癮!逛窯子就是圖個爽快,又不是討老婆,要那麼年輕漂亮幹什麼?」馮刀疤大叫道。

    秦慕白哂笑的搖了搖頭,懶得再聽。

    「哎呀,不過,前些日子我還真是遇到了一個讓我口水直流的女人!」馮刀疤猛喝了一口酒,一抹嘴長吸了一口氣,似有無限婉惜的說道,「那臉蛋兒,那身裁……嘖嘖!爺若是能和她睡一晚,就是這邊臉上再挨一刀也值啊!爺一定一宿不下馬,幹得她死去活來!只是可惜啊!那個女人,連我也不敢碰!」

    「哈哈!馮刀疤你還在對那個女賊念念不忘啊!」旁邊的漢子起哄道。

    「你們懂個屁!」馮刀疤一對銅鈴般的眼睛使勁一瞪,吼道,「以老子睡了上百個女人的經驗來看,那個女人絕對是個尤物!她看起來很冷,很凶,武藝也的確是十分高強,一溜煙的功夫就宰了西河漕十幾個水鬼崽子,手中那把劍簡直比殺雞還快!」

    秦慕白一行人同時一怔,都豎起耳朵來聽了。

    馮刀疤在繼續胡扯道:「可是,這個女人實在是長得太她娘的好看了!就算明知道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羅剎女鬼,爺看著她也忍不住口水長流。說來真是可惜啊,嘖嘖……當時她要逃走,被我們幾個一鉤矛鉤了個正著,直接從水裡掛了起來。嘖嘖,真慘,一對兒鎖骨就快要被掛穿了,當場就差點暈死過去。當時她渾身濕透的被扔在船甲板上,鮮血流了滿身,爺就只盯著那一對鼓漲漲的奶子了!狗日的,那傢伙……真是又大又挺啊,隔著衣服看著都讓人心頭兒直冒火!還有那臉蛋兒……嘖嘖!爺活了半輩子,愣沒見過比她漂亮的女人!」

    他旁邊的漢子們也禁不住嚥了一口口水,有人道:「那你當時怎麼沒上去摸兩把啊?」

    「找死嘛不是!」馮刀疤吼道,「當時被拖上來時,她已受重傷,鎖骨上穿著鉤矛連著鐵鏈子拴著,我們幾個兄弟上去要逮她時,被她一腳就撂翻了兩個,一個岔氣一個斷骨,現在還躺著下不了地。直到她暈倒下來,我們才敢把她綁了,交到了監牢裡。一路上我們幾個兄弟私下就商量,非得趁這狠婆娘暈倒把她給干爛不可。但趙沖說這女人是朝廷重犯,不許我們胡來。哎,真她娘的惱人,能看不能吃!我他娘的現在真後悔,當時就算把她的衣服扒開,看一看那對大奶子也好啊!」

    秦慕白已是心頭火起原來,馮刀疤這些雜碎還都是軍府的士兵,冤家路窄巧得很,還正是那天抓捕陳妍的水軍!

    「咦,昨日我聽一個牢子兄弟說,那個女賊被人從牢裡提出來的。就是那個新來還沒上任的折衝都尉,好似姓秦還是什麼。」

    「別提那姓秦的雜種!」馮刀疤重重的啐了一口,「那雜種狗仗人勢的極是討厭!他一直沒來上任,敢情是和那個女賊躲起來風流快活去了!賊娘皮,那麼好的娘們,偏卻便宜了狗娘養的雜種!」

    秦慕白雙眉立豎,目露凶光!

    旁邊的侍衛一起身就都朝那邊走去。

    「幾位,幹嘛啊?」馮刀疤大咧咧的嚷,旁邊的幾個漢子見勢頭不對,也都面色不善的站起了身來,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

    眾侍衛也不搭話,當先一人手起拳落,馮刀疤牛高馬大的身體就直接砸飛了出去!

    「嘩啦啦」一片響,小店裡簡陋又脆弱的桌椅頓時碎了一片。

    與之同來的軍漢們都愣了,但馬上反應了過來,哇哇的大叫就開始反抗打鬥。頓時,碗筷桌椅都成了兵器,一股腦兒的亂砸了起來。

    小店裡頓時亂作一團,大聲的嘶吼,杯兒盞兒碎得一片響,桌椅砸起更是響得驚世駭俗。

    店家兄弟倆嚇得魂不附體,什麼也懶得顧了,自己先拔腿跑掉。

    秦慕白卻依舊坐在桌邊,慢條斯禮的喝著帶一股混有泥水氣息的粗劣茶水,靜靜的聽著身後的慘叫與諸般動靜,如同一個局外人。

    很快,小店裡只剩下一群人躺在地上嗚呼哀哉的號叫,除了秦慕白坐的這一處地方,其他各處都散落著摔碎的杯盞與桌椅。

    秦慕白這才起了身來,走到了馮刀疤的身邊。

    馮刀疤被一拳打中了鼻樑,怕是折了鼻骨,此刻躺倒在地鮮血和眼淚一起長流,頭暈腦脹,眼前一片金星昏花。

    「哪處的綹子,留下名號!」馮刀疤沙啞著嗓子,吼道,「爺今日栽到了你手上,明日定當登門討回。」

    秦慕白冷笑一聲,一腳踩到了他臉上,重重的左右摁踩了幾下,幾乎將他的五官都要踏平了。馮刀疤雙拳亂砸雙腳亂踢的反抗,旁邊的侍衛左右各一腳,險些將他手腳四肢都給卸斷了。於是他不敢再掙扎動彈,任由秦慕白死死的踩在他臉上。

    「你別著急,我們會再見面的。」

    秦慕白扔下一句,轉頭就朝店外走去。其中一名侍衛自去料理善後之事,陪給了店家一袋銅錢算是賠償了事。

    騎上馬後走了許久,秦慕白仍是感覺有些餘怒未消。他可是有些年月沒有像今天這樣生氣了。原本以他的性格,一般不願與這等白癡粗俗之輩一般見識。可是聽到他口裡說出的那些猥褻陳妍的話,秦慕白真是殺人的心都有。

    到了軍營前,巡營的士卒挺槍攔住:「什麼人,膽敢深夜來闖軍營,活得不耐煩了!」

    「自己人。」

    「口令?」

    「不知道。」

    「口令無誤!」巡營士卒放下槍,仔細上下的打量秦慕白等人,疑道,「你們是哪個營的兄弟,怎麼從未見過?」

    「中軍大營。」秦慕白下了馬,隨手將馬鞭扔給其中一個巡營士兵,大步就朝裡面走去。旁邊的百騎侍衛們也紛紛將馬鞭韁繩塞到了他們手上,一聲不吭,朝軍營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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