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女人 第51章 第四章 (11)
    「順宜而為,避忌而行,這才會讓人日日好日,歲歲好年。風水中,這家居又數最重要。家居裝飾與擺設,只要佈局得好,便能造出一個上佳風水。要是不好擺設,好運氣也給敗壞了。」小萍外婆站在客廳中央,指指牆壁上一幅畫,說,「這幅老虎圖挺好看。」

    「我也喜歡,栩栩如生,看它眼睛,好像就是一雙真虎眼。跟外婆說實話,這是一個朋友花不少錢買的,名家的畫開價高。搬家時,這朋友把它當禮物送給了我。」

    「好虎呀。」

    「外婆說得是。」

    「但不宜掛在家裡。」

    寧紅捏緊嗓門兒:「請外婆不吝指教。」

    外婆看了寧紅一眼,說:「這客廳掛點什麼名人字畫,藝術照片,都是想圖個好看。但字畫照片中也蘊藏吉凶,蘊藏禍福,稍不留心,無意中會給主人帶來這苦惱那病痛。我不管你這個主人高興不高興,我有話就直說——」

    「有話直說,有話直說,你怎麼說都是好心幫我。」

    「看上去這幅虎圖確實不錯。但家中懸掛老虎圖,都會有一種災象。」

    「什、什麼災象?」

    小萍外婆說:「血光之災,像這幅虎圖,虎頭向內者還是大凶。有人說什麼猛虎下山有威猛氣勢,但這猛虎下山不是來逛街的,它肚子餓了,下山後當然要傷人,有形就有靈,只是看時間到了沒有。還有,這名人所畫的老虎更是威猛無比,他們作畫時少不了全神投入,心中老虎越威猛,這畫出來的老虎越容易入神,這種名家老虎畫更是不得隨便懸掛。要是掛了,一定會讓主人家裡遭受血光之災。」

    寧紅如夢初醒,說:「我家老公前年出過一次車禍,看到他時,一雙眼睛正咕嚕咕嚕直冒血泡。」

    「就是嘛,都是你家這隻老虎傷他的。如果照舊掛上面,恐怕今後凶事會更多降臨——」

    「我就拆,馬上就拆。原來老虎不是好東西!」寧紅已經驚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小萍外婆說:「還有,你這畫也掛錯方位。這個位置,既不是朝東面,也不是西南位。凡畫都該掛到西南位,東面也行。西南,屬於靈神旺氣位;東面,是一個大旺位。這兩個方位都是財氣聚合的地區。主人把畫掛在這兩個方位,訪客還有宅內人會常走近欣賞掛畫,容易帶動人流,聚合人氣,增強這兩個方位旺氣,也就有了催旺財氣的作用。」

    寧紅又問:「掛什麼畫好呢?」

    「你愛人屬不屬猴、屬不屬蛇?」

    「不屬猴,也不屬那蛇。」

    「你呢?」

    「我跟我愛人老庚。」

    「什麼月份出生的?」

    「中秋節後三天,我媽把我生下來。我愛人嘛,九九重陽前六天生的。他比我小幾十天。」

    「都是秋天出生的,又不屬猴,不屬蛇,掛一幅獅子猛獸圖再適合不過。」

    「獅子不是跟老虎一樣,也應該是兇猛動物。」

    小萍外婆笑道:「獅子凶沒事,越凶越能驅邪辟祟。你要是擔心什麼,也可選擇三羊圖,一幅繪有三隻羊的畫,叫『三洋啟春』、『三陽開泰』;還有掛《鳳凰圖》,鳳雄,凰雌,象徵夫妻和諧。看你很關心曹得材,我還是建議你掛《獅子圖》,你愛人做官的,總想步步高陞,這獅子正是一種能帶給人名譽、地位的瑞獸,獅子圖與你愛人名譽、地位相配相生。當然,這最後要看主人喜歡選擇哪一種掛圖。」

    寧紅脫口而出,說:「獅子,就掛《獅子圖》。」

    小萍外婆會心一笑:「夫妻和諧,總得先有飯吃、先有錢花才行。要吃飽,還要有錢花,這又得看老公能耐如何。看來你也知道這道理。有些道理比風水還好用。找個時候我陪你去挑一幅《獅子圖》吧。」

    「謝謝外婆。」寧紅終於高興起來了。

    小萍外婆又走進臥室說:「還有,你家犯忌最大的要數臥室大床,床靠背怎麼沒靠到牆上?還又偏偏面向房門。不好,這種擺設一點都不好。」

    寧紅說:「前年擺成這樣的。」

    小萍外婆說:「它容易讓你家老公官運走得沒以前那麼順暢了。」

    寧紅的身子往前傾了傾,說:「請外婆說具體一點。」

    「這床,不管它大,還是小,它都該有一個靠。床背若空,犯了『太陽不著星』的錯誤,也就是沒有靠山的意思,這容易造成主人事業發達受阻擋。你這床又正對臥室門,門屬風口,又是氣口。像你這床擺放,自然招來『門沖』,它容易讓人睡不安寧,夜裡做些什麼噩夢,產生某些幻覺。這當然不吉利,結果呢,讓主人健康和事業雙雙都走下坡路。」

    「難怪難怪——」寧紅不由自主感歎著。

    「難怪什麼?」

    「早該請您來看看。」寧紅心裡早已發虛。她突然意識到,史不得這幾年官運突然不暢,看上去非他莫屬的事,結果還是煮熟的鴨子也飛了。她跟小萍外婆說:「外婆,您幫我各個房間都看看,還有洗手間和廚房,全幫我看看,看看這些房間有沒有相沖的問題。您稍等,我找筆來記一下。」

    「還要記上?你們這些女人,也像當官的老公一樣,還愛動筆寫點什麼。小萍也一樣,連人家送兩瓶酒都記上。這本子哪天讓人家看見了,麻煩不就來了?後來,她把本子燒掉了,也燒掉了災象。記憶不好,又沒記下什麼字據,都是日後的福氣。」

    寧紅的心躥了一下:「喲,謝謝外婆提醒,我用心記上,用心記住。」

    吃晚飯前,齊娜問寧紅:「怎麼樣,小萍的外婆說的還挺讓你心動吧。」

    寧紅笑道:「一家之言,可信可疑。你得去跟曹得材、小萍他們說一聲,這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齊娜說:「他們都是聰明人。他們還不想在一棵茁壯成長、平安有福的大樹下乘涼?好吧,飯後我跟他們說說。」

    寧紅說:「不要等到飯後,吃飯前就說。灌幾杯酒下去,話說了也白說。把話講明朗一點,挑明講好,免得小萍和她老公聽不明白。」

    59

    晚上,郝妍終於甦醒過來了。

    解茹立即打電話給馬多克報告這個消息。馬多克剛好跟書記匯完什麼報,便徑直來到醫院。這時已過了九點半鐘。見到解茹時,他首先問道:「人還清醒吧。」

    解茹說:「我進去過兩次,看到我來了,她情緒有些激動,眼淚流了很多。我又不好問什麼,只得安慰她幾句。我跟她說了,馬常務等下會來看望她。她的大腦應該清醒,這點我看得出。我問過院長,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那就好。」

    郝妍已經從搶救室轉到病房。馬多克走進病房時,步子邁得很輕。但郝妍還是辨聽出聲音,便緩緩睜開眼睛。

    「馬常務——」她哽咽著。

    馬多克擺擺手,說:「冷靜點,冷靜點好吧。這事沒傳到社會上,放心好了。書記,還有市長,他們讓我向你表示慰問,他們對你的工作都給予肯定,希望你先恢復好身體,爭取早日上班。老朱跟我說,下個月全省又要進行安全生產檢查,青雲是全省一個重點復檢地區,大意不得。老朱怕他拿不下這事,還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你要好好安心休息幾天,盡快回到工作崗位上去。」

    郝妍有些內疚地說:「給組織添麻煩了。」

    「什麼麻煩不麻煩?也許有些麻煩是組織上添給你的。不讓你當安監局長,你就用不著站在風口浪尖上死死抗爭。但你畢竟是黨的幹部,再覺得擔子重也應該堅守下去。當然,我覺得你過去也做得不錯。」

    「謝謝馬常務這麼說。我天生一個弱女子,偏偏又想把工作抓好,太難了。」

    「我體諒你。當然,工作也並沒難倒你。」

    郝妍感歎道:「我只是活得太累,太累。」

    馬多克開導著:「別去想那麼多。這次連我也感到有點意外,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不堅強起來?上次找你談話,我說過,任何事都要想得通。這是官場,又是轉軌變型時期,傳統的、新興的陋習都會粉墨登台,肆無忌憚表現。要是遇到什麼事都想不通,你可以爬到市政府辦公大樓十三層樓頂往下跳,一天可以跳三次,跳四次,也可能沒跳完你的煩惱。你呀,重新堅強一點才行。」

    郝妍欷歔一陣,又說:「我一直認為自己很堅強。調到羅頭嶺鄉當鄉長的第二年,我帶領鄉幹部和群眾上山撲火,三天三夜,沒吃沒喝,連臉皮也燒焦了,還是我把一位被燒死的鄉幹部背到山腳。您可能沒法想像到,燒死的人多麼可怕。可我沒半點膽怯,把犧牲的同事背下來,馬上又衝到火線上,結果自己的頭髮也被燒燃起來,還是另一個鄉幹部手快,姓杜,他用衣服猛地抱緊我的頭,否則我不死,也要毀容。過了半年,我這頭髮才重新長出來。我調到風渡溝鎮當黨委書記,三次抗洪,沒一次不是驚心動魄。第一次抗洪,剛好遇到女人不舒服的日子,但我還是一天十幾個小時泡在洪水裡。這其間,我跟男幹部擠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二十幾天,也堅持過來了。還有很多事,讓我至今想起來,也是刻骨銘心。」

    馬多克說:「這些事你從沒跟我提過。我只知道,全市公開選拔領導幹部的考試中,你考中了市安監局副局長這個職位。來到機關工作後,你很快體現出一個『鐵女人』的風格。聽好幾個人說過,市委老書記每次瞭解到哪個地方的礦業秩序混亂,難以整治時,他就十分果斷地說,讓郝妍帶隊去『掃蕩』一趟,我就不信拔不掉這根『釘子』!還有,老市長在一次全市幹部大會上站起來表揚你——」

    郝妍想起往事情景,幾乎歷歷在目,說:「那是一次幹部作風整頓大會,書記講話時,老市長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他說,我就是欣賞毛主席的一句話,婦女就是半邊天。這話千真萬確,起碼我們青雲市就是這樣。他說,這次開展全市礦區安全生產集中整治,男人做了一半的工作,女人也做了一半工作。但男幹部去了六十七個,女幹部呢?去了一個,一個人,那就是我們郝妍同志。當時我也參加會議了,聽得我熱淚盈眶呀,覺得自己就是被礦老闆用炸藥炸死了也值得。那次在礦山裡整整待了三個月,有個老闆身上捆著炸藥,威脅我們說,如果誰要炸他的窿道,他就跟誰同歸於盡。結果,三個男幹部,還有當地兩個公安,他們沒一個敢上前點火。我從一名公安手中奪過火把,看也沒看那老闆一眼,走到窿道口就把導火索點了。這個非法窿道毀了,但那礦老闆也沒敢跟我同歸於盡。他敢嗎?他不敢!」

    馬多克也聽得十分激動:「不敢想像。」

    「但我從沒有把這種危險當成什麼危險。」

    「你應該繼續保持這種堅強!」

    「面對工作,我堅不可摧;可面對這生活,我變得非常脆弱,越來越脆弱。昨天下午,我下班回到家裡,又跟老公吵起來。」

    「老公又責怪你什麼——」

    郝妍閉閉眼,歎道:「怪不得他,也怪不得他,哪個男人耳朵裡會願意聽到自己老婆的流言飛語?」

    「韓二的事?」馬多克問得很直接。

    「嗯。就這事。」

    馬多克說:「上次我提醒過你,一定要處理好跟韓二的關係。坦率講,韓二也不討我喜歡。當初我以為他給你開車的。機關裡有兩種人:你千萬小心,一個是司機,特別是給領導開車的司機,十有八九都沾上了一種又油又痞的味道。還有一種,就是秘書,包括辦公室主任。身邊的人最危險,如果秘書、司機素質不高,你又不提防,那恐怕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我選解茹放在身邊,即便外面有些說法,但我始終不改初衷,因為她品質好,選一個好司機,選一個好秘書,比娶一個好妻子,比嫁一個好老公,還難一百倍。第一眼看到韓二,我就覺得他不是個正經人。後來,我聽說過一些傳聞,無意中,我也看過他在你面前的表演,他是一個非常會哄領導開心的人。哄人開心的人,往往就是在領導跟前幫著人家挖坑的那種角色。」

    「讓我怎麼說——」郝妍欲言又止。

    「不知道你跟韓二的關係到底怎麼樣。對啦,我不是代表組織上跟你談話。」馬多克十分坦率地說。

    「沒事。我,一個死過的人,還有什麼可怕的?今天,我跟您說個透徹。當時,我考進安監局當副局長,就像市委、市政府在這局裡打入一顆釘子,馬上成為班子中其他成員的『眼中釘』。剛才說了,市委書記、市長的表揚,有助於我的成長,也給我的工作造成很多人為的阻力,有些人想把我趕走,事事為難我,時時刁難我,連局長都這樣做,他怕我篡位奪權,結果連我報賬一兩個月也沒法拿到錢。當時,還是辦公室副主任的韓二暗暗提示我,讓我避過幾次『圈套』。這點我心存感激。沒他的幫助,我早沒什麼好結果。又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我接任了局長,才發現『一把手』更難當,前任局長把錢用完了,還把一屁股債給了我,一百多萬呀。有些單還是前三屆局長簽下的。有一個局長名字我聽都沒有聽過。上任不久,就要過春節,大家兩眼盯著我。我知道,過年的福利獎金,只要比上年少一點,我就會被所有人看扁,沒法再爭得民心。可又到哪裡去找錢呢?這個時候,韓二站了出來,一天到晚找這部門跑那部門化緣,也找一些老闆,還直接找到市長那裡去了,弄得市長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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