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午11時40分,李斌良一行到達新科大學校園主樓正門,李斌良不由停住腳步,望著眼前的校園,頓有無限的感慨從胸中生起。
這,是他的母校,當年,他就是畢業於這所大學,他曾在這裡度過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就是這個校園,給他安上了在生活中飛翔的翅膀,就是從離開這裡後,他開始走向社會,並一直走到今天。只是,它現在改了名字,在報刊和網上的報道中看到過,現在,它已經同其它幾個省內的大學合併,成為名符其實的全省最高學府,而且,在國內也有相當名氣。
正是上午課結束,吃中午飯的時間,一群群青年學子學女從校內湧出來,向校門外流去,青春的熱量和濃濃的書卷氣息撲面而來。看著這些青春的面孔,李斌良心中百感交集,那種對青春的懷念、回憶不可遏止地在心底生起,從進進出出校園的學子們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從前的身影。是的,雖然牌子換了,名字換了,但是,它還是自己的大學,校門依舊,這幢主樓依舊……對了,聽說,這幢主樓是解放前建的,外貌雖然陳舊了,裡邊的格局也顯出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可是,它依然堅挺著自己的身姿沉默地屹立著,好像還不知要屹立多少年。
真奇怪,那個時候的建築質量怎麼這麼好,如今,新建的一些大樓,外表倒很現代化,可是,其建築質量真的讓人難以信任。可以想像,這些新建的建築如果經過同樣的歲月,肯定無法和眼前這幢大樓相比。
這次來省城,李斌良帶了三個人,沈兵和任鐵柱外加司機小張。所以帶沈兵,主要是考慮到他的擒拿格鬥技能,如果在抓霍濤的時候動起手來,他會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而任鐵柱一方面是他自己要來,另一方面,李斌良也想通過近距離和他相處,能多瞭解他一下。
在傳達室,很快清楚了土木工程學院的位置及大二男生的宿舍樓,李斌良道謝後,帶著沈兵、任鐵柱和小張匆匆向校園深處走去。走了一會兒,他才發現校園還是有了很多變化,最明顯的是原來那濃郁的樹木少了,新建了好幾幢大樓。幾人匆匆走了一會兒,沈兵湊到李斌良身邊驚歎起來:「李局,這大學可真是太大了!」
李斌良對沈兵的驚歎不感意外,當年剛入大學的時候,他也像沈兵一樣驚歎過。那時,對大學校園的想像往往是高中的擴大版,想像著大學就像個大中學,樓房更高些,校園更寬闊些,等進了校園才知道這個想法是完全錯誤的,一所綜合性的大學是中學根本無法相比的。大學的實在是太「大」了,就說眼前這所自己的大學吧,根本看不到邊,也數不清有多少幢大樓,校園裡還有好幾條街道貫穿,還有公共汽車駛過,甚至還有一個公園,你也看不到校園的圍牆和柵欄,如果不知道的人陌然走進來,肯定會覺得走進一個個小城鎮,只是,這個城鎮裡的居民絕大多數都是二十幾歲的青年。
足足走了十五分鐘,他們才走進一個宿舍樓,可是,又被值班室的人員叫住。他警惕地詢問四人的身份,當看了他們的警官證後,目光中立刻露出警惕之色。
「你們……找誰,有什麼事?」
任鐵柱:「不是說了嗎,高寒。」
沈兵補充著:「土木工程學院的,大二,向他瞭解點情況。」
值班員想了想,拿起話筒撥了個號碼,聽了一會兒放下:「沒人接!」
是宿舍裡沒人?午休時間,怎麼會沒人,人去哪裡了?
李斌良:「對不起,我們還是想上去看看!」
值班員想了想:「好吧,三樓,往右拐,321室。」
李斌良等人很快來到321室門外,敲了敲,果然沒人開門,裡邊也沒有動靜。李斌良從門縫向內看了看,也沒看到人影,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空空的床鋪和疊得整整齊齊的行李,又查看了幾個相鄰的宿舍,也沒有人。奇怪,人都去哪兒了?重新回到樓下,李斌良又向值班員問起學生們的去向,值班員缺乏熱情地說:「誰知道,在食堂吃午飯吧!」
有這個可能,不過,宿舍裡也不至於一個人也沒有啊!
看來,只好去食堂了。
找到食堂相對容易些,它還在李斌良就學時的老地方,只是把相鄰的房間打通了,顯得更大了,環境也有了一點變化,一排排彩色的塑制桌椅固定在地上,嚴格地固定了它們的位置和秩序,顯得整齊而悅目。奇怪的是,能容納數百上千人的飯廳空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一副開飯的樣子,那麼,學生們到底都去哪兒了呢?這可是午飯時間哪!
李斌良走向打飯的窗口,向裡邊看去,可見幾個碩大的盆子裡盛滿了飯菜,幾個穿著白褂子的食堂職工無聊地閒著,一個身體粗壯、留著小鬍子的青年還罵咧咧地大聲說著:「媽的,他們不是不吃嗎?下頓還是這個,不吃光了不做新的,我就不信治不了他們!」一眼看到李斌良的頭探過來:「咋的,吃飯嗎?」看出他不是學生,又現出戒備地神情:「你是幹什麼的,看什麼?」
青年的口氣很粗魯,李斌良沒有計較這些:「這不是開飯時間嗎,怎麼沒有人吃飯哪?」
青年:「你管呢?要吃飯就把飯票拿出來,不吃就遠點去!」
這人,怎麼這個態度。沈兵忍不住上前要質問,被李斌良拉住:「咱們還有正事。走!」
李斌良拉著沈兵向外走去,恰好看到旁邊一桌上坐著兩個女學生在吃飯,就走過去,詢問為什麼午飯時間沒人吃飯,宿舍裡也沒有人,學生都哪兒去了,兩個女學生互相看著,吃吃地笑而不答,最後,才有一個女生低聲說:「罷飯了!」
罷飯……聽過罷工、罷課、罷教、罷市,沒聽過罷飯哪!李斌良繼續追問怎麼回事,為什麼罷飯?一個女生點著眼前的一個炒菜讓李斌良看:「你說,這是個什麼菜,多少錢?」
李斌良看了看,菜盤裡是不多的幾塊燉土豆,就說:「燉土豆,嗯……這麼大的盤,要是在飯店裡,恐怕也得五六塊錢!」
兩個女生又吃吃笑起來,一個女生說:「不,這是燉牛肉,當然,確實有兩塊牛肉,讓我們倆先吃了,可是,只有兩塊牛肉,再沒有了,而我們是花八塊錢買的!」
沈兵:「你們是因為對食堂不滿,才不吃飯的。」
另一個女生說:「對,大家都去校外找地方吃去了,我們倆要不是因為趕作業,也不來吃了!」
原來如此。看來,這高寒也得去校外找了。李斌良還想進一步瞭解些情況,可是,兩個女學生忽然住口了,一個腳步聲在背後走來,李斌良急忙轉過身。
是打飯窗口內那個身材粗壯的青年。他挽著袖子,露出粗壯的手臂,嘴上還叼著一支香煙,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幾人:「你們是幹什麼的?在幹什麼?」
他的語氣很粗魯,沒等李斌良答話,沈兵接了過去:「你管我們幹什麼的,看看,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這裡又不是電影院,看什麼看……」
沈兵:「哎,你怎麼說話呢?這裡不就是個學生食堂嗎,有什麼不能看的?」
「咋的,不服啊,我說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青年說著,拉出一副要打架的架式,把本來就挽起的袖子更高地挽起來,手臂上隨之露出一塊醒目的紋身,李斌良看到,那是支匕首刺著一顆心。
這是個什麼人……
不容李斌良細想,沈兵已經按捺不住迎上去:「你想幹什麼,你怎麼不講理……」對方:「我就不講理,你能怎麼著……」兩人吵著都往對方湊去,任鐵柱見狀也湊上去,李斌良和小張急忙將二人拉住。還好,這時從食堂裡也走出兩個職工,拉住青年,才算沒打起來。
真想不到,剛進大學校園,就遇到這種事。
看來,高寒肯定也是去校外吃飯了,可是,校外的飯店那麼多,上哪兒去找呢?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等他吃完飯回來再說。趁這個時間,自己也吃一口吧!
李斌良帶著沈兵三人向外走去。
02
李斌良本想在校園附近找個小飯店吃點就行了,可是,附近的所有飯店都人滿為患,而且都是大學生,看來,他們並不是罷飯,而是罷了在學校食堂的飯,跑到外邊來吃了。走了好遠,他們來到一家飯店外,從門面上看,飯店檔次不低,規模也較大,門前還停著幾輛轎車,其中一台墨綠色跑車,看上去非常氣派。從窗子向內看去,好像人不是很多,可是,這樣的飯店肯定價格不菲,李斌良還想繼續往前走,卻被飯店裡傳出的打砸聲和吵嚷聲吸引,不由停住腳步。
飯店內,一個男子的吵聲傳出來:「……吵怎麼了,老子樂意吵,老子花錢來這裡消費,愛怎麼樣怎麼樣,你管得著嗎……」聲音中有伴和著盤碗摔打的聲音:「老子有錢,愛怎麼幹怎麼幹,老闆,你別擔心,砸壞了東西我賠你,這些碗盤有五百塊夠了吧,你收著,我今兒個非借你這塊地盤收拾收拾他們不可……」
這是誰呀,這麼猖狂。李斌良拔腿向裡邊走去,任鐵柱急忙湊到他跟前:「李局,這是省城,咱們……」
他的意思很明白:這裡不是江泉,不是我們的轄區,不要摻和這種事了。李斌良推開他:「這是什麼話,咱們是警察,只要在中國,哪兒發生這種事都要管!」
沈兵:「對,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狂!」
發生衝突的是兩伙青年,好像都是大學生,吵嚷的是一個身材健碩、一雙牛一樣往外鼓著大眼睛的青年,李斌良覺得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可又一時想不起來。只見他一邊把幾張鈔票塞給老闆,一邊衝向對面的幾個青年:「媽的,你們敢管老子的事,真是膽肥了……」
對手顯然被他的氣勢所威懾住,已經現出怯陣的姿態,兩個同夥息事寧人地拉著自己人:「算了算了,咱們不跟他一般見,咱們走……好好,你厲害,我們惹不起你,走,走……」
鼓眼睛:「想溜,沒那麼容易,媽的,給我站住……」
鼓眼睛叫著衝向對方,拳腳隨之招呼上去,這時,李斌良等人衝上來,沈兵一把扭住小鬍子手腕:「幹什麼,住手!」
鼓眼睛一瞪眼睛:「你是幹什麼的,想摻和呀?」
沈兵:「摻和怎麼的?你老實點,我們是警察!」
警察的稱呼還是有些威懾力的,現場頓時靜下來,唯有小鬍子還不服氣:「警察……警察有什麼了不起,拿出證件來讓我看看!」
沈兵:「好,讓你看!」
沈兵拿出證件遞給鼓眼睛,不想,鼓眼睛看了一眼:「你們是江泉的?江泉的警察到這裡來嚇唬誰,老子不怕你們……」
沈兵氣壞了:「你給誰當老子,你再說一遍?」
鼓眼睛:「說一遍怎麼了,看在我舅舅的份上,我給你們個面子,要不……」
他舅舅的面子……他舅舅是誰?
沈兵問出這句話,鼓眼睛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他在市政府工作!」
市政府工作,是誰呢……
李斌良看著眼前的鼓眼睛,忽然想起來:「是蔣副市長,他是你舅舅?你叫什麼名字?」
鼓眼睛「哼」了聲鼻子:「牛強!」
猜中了,李斌良是憑鼓眼睛的相貌猜中的,怪不得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眼熟,原來,他像他的舅舅蔣副市長。
聽到蔣副市長的名字,沈兵頓時有些氣餒,他看一眼李斌良,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想不到,任鐵柱這時猛地攛了上去,一把扭住牛強:
「蔣副市長是你舅舅有什麼了不起?你就仗著這個猖狂嗎?我就不信這個邪!」指著自己的胸脯:「你記住啊,我叫任鐵柱,江泉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大案隊的,今天,我非治治你不可,你告訴你舅舅吧,讓他來報復我,我等著!」
任鐵柱突然顯出這樣一副氣勢,實在出人意料。真是硬的怕橫的,這回,牛強氣餒了:「你……你們……我……」
任鐵柱一指李斌良:「我說過了,我們是江泉公安局的,這位是我們李局長,不信我們就治不了你!」
牛強:「這……你們……好,算你們厲害,我不跟你們一般見!」對同夥:「咱們走!」
牛強悻悻地看了任鐵柱一眼,又看看李斌良,帶著幾個同夥向外走去。任鐵柱還想追上去,被李斌良和沈兵拉住。
沈兵:「行了,咱們還有事要辦!」
隔著玻璃門,可見牛強和幾個同伴上了那輛跑車,調頭駛去了。
原來,這輛車是他的,看來,他確實有錢。
李斌良問老闆怎麼回事,老闆說,這幾個人常來飯店吃飯,剛才因為喝得興起,大呼小叫個不停,相鄰包房的幾個客人吵得受不了,說了他們幾句,他們不服,就吵起來。要不是李斌良他們出頭,還不知鬧出什麼後果來。說完還深深地歎息一聲:「這是什麼大學生啊!」
因為平息了這場風波,避免了飯店的更大損失,老闆很是感激,特意給四人安排個精緻的雅間,還贈了兩個菜,並聲明所有消費都打七折。吃飯的時候,沈兵跟任鐵柱喝了一大口啤酒後說:「鐵柱,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這兩下子,硬生生把副市長的外甥震住了,行,像個刑警!」對李斌良:「李局,鐵柱剛到我們隊裡時,我還真有點想法,現在看,是我有偏見,他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