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列車員看到乾哥不可一世的樣子,冷哼一聲,給了乾哥一個白眼,踩著高跟鞋卡卡的在火車過道裡走遠了。
乾哥的思緒本來悲涼低沉的,可是經過小黃毛這一鬧,頓時想開了些許,望著窗外生機勃勃的麥苗,春意盎然的景象,自己身上就好像有了使不完的勁。這種勁不是生死拚搏和你死我活的狠,而是小打小鬧和磕磕碰碰的柔。
這時播音員發出她甜美的嗓音「旅客朋友們,平原站馬上就要到了,請下車的旅客做好準備」,乾哥提起自己的行李包,這也算是自己三年的家產吧,包裡只是幾件衣服而已。
乾哥下了車,出了站,小城的火車站和其他地方的大多數火車站幾乎沒有什麼兩樣,兩個字:一髒二亂,大凡這些小城市的火車站附近總是停靠著黑車,也就是沒有正規營運牌照的出租車,抑或是不濟的三輪車。乾哥對於這類車幾乎連看都不看直接往前走,不是因為怕被騙,而是因為不安全,既然沒有營運牌照,誰也不敢保證他們就一定有駕證,雖然乾哥對自己的身手有把握,可他可不想在回家的路上節外生枝,讓父母擔心。
乾哥在拒絕了幾個黑車車主後,繼續往前走著,突然乾哥發現前面路邊停著一輛汽油三輪拉客的車,在其他的黃牛們都在搶活拉客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靠在車邊吸煙,更引起乾哥注意的是他只有一條胳膊,那只袖子空落落的。但從他的眼神乾哥可以判斷的出這個男人一定是個軍人,而且還是那種經過血的。乾哥直奔那而去,走近幾步叫道:「大哥,拉活不?」
中年男人顯然有些驚訝,沒想到還有人找上門來讓自己拉,自己幹這行快兩年了,這種狀況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他自己也知道,誰會把自己的生命交給只有一隻手的殘疾人呢,但凡有點錢的人連這種黑車都不會坐,更甭說來做自己這一條胳膊駕駛的破三輪了!但一想到馬上就有活幹有錢賺了趕緊激動的回道:「呵呵,干,干,趕緊上車大兄弟!」說話間已經用自己的那條左胳膊把乾哥的行李包提進了三輪車廂裡。
「大兄弟,快上車,車不好你別見怪,但我的駕駛水平請你放心,保準平安。」
「呵呵,沒事大哥,到千野縣甘水鎮的大王莊。」乾哥說著上了車。
「大王莊,大兄弟到大王莊得六十,你看?」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問道,唯恐弄丟了這來之不易的生意。
乾哥在心裡就覺得好笑,人家都是坐車的問價講價,他們卻好,開車的問價講價,不過從車站到自己家怎麼說也得有四十多公里,六十應該不貴,再說了也不在乎這三十二十塊。爽快的說道:「行,大哥,開車吧!」
中年男人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頓時笑逐顏開,「好,出發!」,他嫻熟的啟動了車子,向目的地大王莊駛去。
中年男人顯然很健談,沒走多大一會就和乾哥搭上訕:「大兄弟,你這是上學回家有事?」
「我不是學生,我是個軍人,今年復員了,回老家……」
「哎,『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別想那麼多兄弟,退伍了依舊是軍人,記住,沒有中途退場的軍人,只有漸漸老去的兵。」中年男人安慰道。
「呵呵,我知道大哥,沒事…….對了大哥,聽你這話,你以前也是軍人?」
「是啊,都是個老兵了,退伍十來年了……」
「那大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這胳膊?」乾哥說著用眼神看了看那只空空的衣袖。
「呵呵,你說這胳膊啊,沒事,十來年了我都習慣了,這還是我當兵的那會留下的印記,那時我在新疆邊境當兵,邊境上總避免不了衝突,在一次小規模的戰爭中,我的胳膊被落在我身旁的炮彈炸飛了,撿了一條命,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要不然就得苦了家裡孤兒寡母了。」中年男人開著車平靜的說道,說話時他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沒有怨恨,沒有自卑,有的只是作為一名軍人的榮譽以及作為一個尋常百姓的感恩。
乾哥看著老兵,不,確切的說他已經退伍十多年了,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望著他的微笑,在那一瞬間感覺到活著是那麼的美好,而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健全,那麼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