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到這裡就是粘,粘住過客的思念。雨到了這裡纏成線,纏著我們流連人世間。你在身邊就是緣,緣分寫在三生石上面。愛有萬分之一甜,寧願我就葬在這一點。圈圈圓圓圈圈,天天年年天天的我,深深看你的臉,生氣的溫柔,埋怨的溫柔的臉。不懂愛恨情仇煎熬的我們,都以為相愛就像風雲的善變。相信那一天,抵過永遠,在這一剎那凍結了時間。不懂怎麼表現溫柔的我們,還以為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言。離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濃,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心碎了才懂。
——《江南》
這是林俊傑的《江南》,很美的一首歌,特別喜歡那句「你在身邊就是緣,緣分寫在三生石上面」。一抹清暉,落在枕旁。夢醒,微遺你的芬芳。二十四橋畔娉婷的身影,一汪秋水綴滿湄岸,歌不盡千年兒女情長,唱不完情系前生的牽絆。一回首,地久天長。再回首,海枯石爛。
戀戀紅塵。過眼形如故夢,多少摯誓決絕,奈何橋上的最後一次回眸,我怎忍面對你婆娑的淚眼:「如果來世還想見我,就別喝下那碗湯。」千年之後,哪怕夢斷千尋,始終只為你獨守一春旖旎。無數個春夏秋冬,輕描淡寫了歲月如梭。千帆盡處,多少剪春紅凋落,多少個秋月綴滿空杯。怎堪飲盡,這無盡的離索!
三生石上的守候,是你前世如水的溫柔,而茫茫人海,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可哪一又是屬於你的也是屬於我的呢?
戀人們常說,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來生再見。如果真的有來生,來生又怎能再見呢?即使是十年以後,都會「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又何況來世呢?只能用三生石來寄托這份情。傳說在奈何橋的旁邊,有一塊石頭,能夠照見人的前世、今生和來世,這就是三生石。只要戀人們能親手把對方的名字刻在上面,就能天長地久,即使是在來生也能重聚。
這僅只是一個傳說,奈何橋旁是否真有三生石,是不可能被證明的,但在杭州蓮花峰東麓卻真真正正的有個三生石。這塊石頭是頗有些來歷的,這是一個頗有些浪漫色彩的故事,它所見證的並不是它以後被賦予的永恆的愛情,而是一段三世的友情。
富家子弟李源,因為父親在變亂中死去而體悟人生無常,發誓不做官、不娶妻、不吃肉食,把自己的家捐獻出來改建惠林寺,並住在寺裡修行。寺裡的住持圓澤禪師,很會經營寺產,而且很懂音樂,李源和他成了要好的朋友,常常一起談心,一談就是一整天,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談什麼。
有一天,他們相約共游四川的青城山和峨眉山,李源想走水路從湖北沿江而上,圓澤卻主張由陸路取道長安斜谷入川。李源不同意。圓澤只好依他,感歎說:「一個人的命運真是由不得自己呀!」於是一起走水路,到了南浦,船靠在岸邊,看到一位穿花緞衣褲的婦女正到河邊取水,圓澤看著就流下淚來,對李源說:「我不願意走水路就是怕見到她呀!」李源吃驚地問他原因,他說:「她姓王,我注定要做她的兒子,因為我不肯,所以她懷孕三年了還生不下來,現在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再逃避。現在請你用符咒幫我速去投生,三天以後洗澡的時候,請你來王家看我,我以一笑作為證明。十三年後的中秋夜,你來杭州的天竺寺外,我一定來和你見面。」
李源一邊悲痛後悔,一邊為他沐浴更衣,到黃昏的時候,圓澤就死了,河邊的婦人也隨之生產了。三天以後李源去看嬰兒,嬰兒見到李源果真微笑,李源便把一切告訴王氏,王家便拿錢把圓澤埋葬在山下。李源再也無心去遊山,就回到惠林寺,寺裡的徒弟才說出圓澤早就寫好了遺書。
十三年後,李源從洛陽到杭州西湖天竺寺,去赴圓澤的約會,到寺外忽然聽到葛洪川畔傳來牧童拍著牛角的歌聲:
三生石上舊精魂,
賞風吟月不要論。
慚愧情人遠相訪,
此身雖異性常存。
李源聽了,知道是舊人,忍不往問道:「澤公,你還好嗎?」
牧童說:「李公真守信約,可惜我的俗緣未了,不能和你再親近,我們只有努力修行不墮落,將來還有會見面的日子。」隨即又唱了一首歌:
身前身後事茫茫,
欲話因緣恐斷腸。
吳越山川尋已遍,
卻回煙棹下瞿唐。
在他們相逢的地方就留下了這塊三生石。漸漸地這石頭就成了戀人們山盟海誓之地,成為無數人愛情的見證,它代表了愛情的永恆。
解開我最神秘的等待,星星墜落風在吹動,終於再將你擁入懷中,兩顆心顫抖。相信我不變的真心,千年等待有我承諾,無論經過多少的寒冬,我決不放手。現在緊抓住我的手閉上眼睛,請你回想起過去我們戀愛的日子。我們是因為太愛,所以更使得我們痛苦,我們連「愛你」這句話都無法講。每一夜被心痛穿越,思念永沒有終點。早習慣了孤獨像隨,我微笑面對,相信我我選擇等待,再多苦痛也不閃躲,只有你的溫柔能解救,無邊的冷漠。現在緊抓住我的手閉上眼睛,請你回想起過去我們戀愛的日子。我們是因為太愛,所以更使得我們痛苦,我們連「愛你」這句話都無法講。讓愛成為你我心中,那永遠盛開的花。穿越時空絕不低頭永不放棄的夢。我們是因為太愛,所以更使得我們痛苦,我們連「愛你」這句話都無法講。讓愛成為你我心中,那永遠盛開的花。我們千萬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唯有真愛追隨你我,穿越無盡時空。我們連「愛你」這句話都無法講,愛是心中唯一不變美麗的神話。
——《無盡的愛》
愛是無盡的,刻在三生石上的愛更是無盡的。玉漱公主與蒙毅將軍的千年之戀,又豈止是刻在三生石上的呢?三生石也不足以見證這段跨越千年的愛戀。「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蒙毅將軍是秦軍大將蒙恬之弟,出身將門,作戰勇猛,乃秦軍第一猛將。他奉命率軍迎接朝鮮玉漱公主入秦為始皇妃,不堪忍受玉漱公主入秦為妃的朝鮮軍士在其將軍的帶領下,在朝秦雙方交接時襲擊了他們。一場血戰之後,玉漱公主和蒙毅將軍不幸跌落崖底。下面所發生的故事是很老套的,將軍受了重傷,在寒冷的冬天為了保持將軍的體溫,公主不惜以自己的身軀溫暖將軍。在公主的照顧下,將軍恢復了健康,患難見真情,他們日久生情相戀了。當玉漱公主迎風起舞,跳著那只她只為蒙毅而跳的舞時,蒙毅癡了。故事是老套的,可此情此景又是多麼的唯美呢?看過的人都會為之傾倒的。在那一刻蒙毅忘記自己是身負護送公主大任的將軍,玉漱也完全忘記了自己入秦為妃的使命,唯有愛才能使人如此地忘情,如此地動情。
一響貪歡,忘情之後還是要回到現實的。當他們回到始皇的駐蹕之地時,卻面臨著一個險惡的局面,始皇病危,已傳下旨意,等他死後所有的妃嬪都要殉葬。為了讓玉漱能夠活下來,也為了始皇能夠活下來,蒙毅在趙高等人的百般刁難下,毅然帶領著自己的家將踏上了迎接長生不老藥的征程。當談兩人分手時,蒙毅給了玉漱一個承諾:「靈藥能保住皇上的性命,就能保住麗妃的生命。蒙毅誓言,至死不渝!」想法很簡單,語言很平實,卻比那「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更震撼,更令人感動。玉漱的回答是:「只要有你在身邊,我什麼都不怕」,我想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這句話,都會感到莫大的榮幸與感動,今生絕不負君。這是一個宮廷陰謀,趙高是不原因始皇繼續活下去的,蒙毅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迎回了長生不老藥。但趙高他們有怎肯讓始皇服用呢?想長生的始皇死了,想追隨蒙毅而去的玉漱卻因為試藥而長生了,她一直都在等待著蒙毅。
千年之後,也不知是多少世的轉生,蒙毅轉生成了考古學家Jack。也許有心裡感應吧,也許玉漱千年的等待感動倆上蒼吧,在Jack的頭腦裡時常出現玉漱的面容。為了解開這個夢,從香港到喜馬拉雅山麓的印度,從印度到西安始皇墓,千年的愛戀,萬里的追尋。在始皇墓他們終於重逢,玉漱興奮地說道:「蒙毅,你終於回來了。我是你的玉漱,我終於等到你了,我答應為你而活,我做到了。你也沒有騙我,你真的回來了」,就像一個新婚小別的妻子見到丈夫一樣。千年的等待,一朝得見的興奮是難以言語的,但Jack雖是蒙毅的轉世,相貌也沒改變,可是Jack就是Jack,他不是蒙毅,玉漱沒有變,蒙毅變了,變成了Jack。當始皇墓將要封閉時,Jack試圖帶玉漱走,玉漱拒絕了,她說:「傑,你真的不是蒙毅嗎?你不是蒙毅,我,我不走……我要等蒙毅回來……不!他沒有死,我要等他回來……」。也許千年的愛戀經過千年的等待,愛已經融入到了玉漱的骨子裡,她為愛而生,為愛而死,千年的愛戀化作了千年的等待,等待就是她的生活,就是她的愛,她的希望。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金屋妝成嬌侍夜,玉樓宴罷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驪宮高處入青雲,仙樂風飄處處聞。緩歌曼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樓閣玲瓏五雲起,其中綽約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膚花貌參差是。……昭陽殿裡恩愛絕,蓬萊宮中日月長。回頭下望人寰處,不見長安見塵霧。惟將舊物表深情,鈿合金釵寄將去。釵留一股合一扇,釵擘黃金合分鈿。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臨別慇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長恨歌》
玄宗初遇玉環時,玉環還是玄宗之子壽王的妃子。那一天,玉環完美演繹了「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真諦,玄宗為之傾倒,兩人一見鍾情。玉環為了能夠和玄宗在一起,出了家成為了女冠,這樣她就和以前的一切劃清了界限,再世為人。很快她就被玄宗接進了內宮,封為貴妃。一時間,六宮粉黛無顏色,三千寵愛於一身。兩人的愛情是真摯的,即使是像白居易這樣大罵玄宗寵愛楊玉環誤國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兩人「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兩人之間的海誓山盟三生石可以為證。
當安祿山反叛西侵威逼長安時,早已喪失壯志,迷戀於溫柔鄉中的玄宗倉皇幸蜀。當走到馬嵬驛時,軍隊嘩變,要求處死禍患——楊氏一族。玄宗忍痛割愛,賜予玉環一方白綾,親自下令殺死自己的最愛,這是多麼殘酷的事啊!從此之後的玄宗更加消沉,陷於思念之中不能自拔,「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鬱鬱而終。
世人憐其深情,或傳玉環沒有死在馬嵬驛,而是被人私放,馬嵬驛死的只是她的一個奴婢,玉環死裡逃生,出海了。像白居易這樣口誅筆伐他們的人也為他們的深情所感,在《長恨歌》裡給了他們一個圓滿的結局:他們的深情感天動地,三生石顯靈了,他們不用再經受輪迴之苦,在來生再見,而是直接就在天上相聚了,成為仙人長生不老,從此永遠的在一起,恩恩愛愛,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枉凝眉》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黛玉本是西方靈河畔三生石邊的一個降珠仙草。有赤瑕宮神瑛侍者,每日裡以甘露灌溉這絳珠草,年月日久,這仙草既受天地精華,又得雨露滋養,終於修成正果,脫胎換骨成為人形,修成女身。日日想念報答神瑛侍者雨露之恩。正巧神瑛侍者打算下屆歷練,這仙草也準備下屆報恩。這就是寶玉和黛玉,他們之間的情義發生於三生石畔,自有三生石為證。
寶玉有情,黛玉有義,這情義更多的是一種若即若離之情,更多的是一個憐,相互的憐惜。他們本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憐惜並不是愛,即使有三生石為證,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那只是憐惜。更何況降珠仙草下界是來報恩的,以她的眼淚來報答神瑛侍者的雨露之恩,愛是無盡的,報恩卻是有盡的,當恩怨已了時,仙草就會離他而去,黛玉早早的走了,離世而去。這是一個悲劇,從降珠仙草決定下界報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最後的悲劇。
三生石,石三世,三世修得同船渡,三世修得共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