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聖經》和莎士比亞的著作中,同樣也都充滿了圖畫般的景象詞句。當一位平凡的作家評論某件事是多餘的時候,他會說「這種努力完全是把已經很完美的事情再加以改善」。但是偉大的莎士比亞則會寫出不朽的圖畫般的字句:「替精煉過的黃金鍍金;替百合花上彩釉;把香水灑在紫羅蘭上。」
你有沒有注意到,那些世代相傳的諺語幾乎全都具有強烈的視覺效果:「一鳥在手,勝過兩鳥在林」、「不雨則已,一雨傾盆」、「你可以把馬牽到水邊,卻不能逼它喝水」,等等。在那些流傳了好幾個世紀而且仍被人們廣泛使用的比喻裡,我們也不難發現同樣精彩的圖畫效果:「如狐狸般狡猾」、「僵死得如一枚釘子」、「像薄煎餅那樣平」、「硬得像石頭」……
林肯總統也一直喜歡使用視覺效果的語言來講話。當他對每天送到白宮辦公桌上的冗長而複雜的官方報告感到厭煩時,他會這樣說:「當我派一個人出去買馬時,我並不想讓這個人告訴我這匹馬的尾巴有多少根毛,我只希望知道它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們要用具體、耳熟能詳的語言來描繪內心的景象,使它能夠突出、顯著、分明,如同落日餘暉映照著公鹿頭角的長影。例如,聽到「狗」這個詞時,我們都會想起它的具體形象:也許是一隻短腿、長毛、雙耳下垂的小獵犬;也許是一隻蘇格蘭犬;也許是一隻聖伯納犬,或者是一隻波密雷尼亞犬,等等。但是,當演講者說出是「牛犬」時(一種短毛、方嘴、勇敢而頑強的犬),你的腦海裡應該會浮出更加具體的影像。「一隻有斑紋的牛犬」是不是讓你有了更鮮明的印象?「一匹黑色的雪特蘭小馬」是不是比「一匹馬」要形象得多?「一隻白色、斷了一條腿的矮種公雞」是不是比「雞」給人更具體的圖像效果呢?小威廉·史瓊格在《風格之要素》一書中這樣說道:「那些研究寫作藝術的人,如果說他們在觀點上有什麼一致的地方,那麼這個觀點就是:他們認為能夠抓住讀者注意力的最穩妥的方法就是『具體、明確而詳細』。像荷馬、但丁、莎士比亞等這些最偉大的作家,他們之所以高明,就是因為他們懂得在處理特殊情境和關鍵細節時,善於運用圖像效果的語句來喚起讀者腦海裡的景象。寫作是這樣,演講也同樣如此。」
多年前,我對參加「口才訓練」課程班的學員進行了一項特殊的實驗:講述事實。這之間有一個規則:所演講的每個句子裡,都必須包含一個事實、一個專有名詞、一個數字或一個日期。這項實驗我們獲得了革命性的成功。學員們把它當成一場遊戲,在演講過程中彼此指出對方的缺點和毛病。沒過多久,他們就明白了說那些大街上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能明白的活潑語言,而不再說那些只會讓人感到晦澀不明的語言了。
法國哲學家艾蘭說過:「抽像的風格總是不好的。在你的句子裡,應該全是石頭、金屬、椅子、桌子、動物、男人和女人。」
在日常對話中也應該如此。事實上,本章所說的一切有關當眾說話的技巧,同樣全部適用於你的交談中。正是細節讓我們的談話充滿了無限的生機與光彩。任何一個想要成為具有高超談話能力的人,都必須牢記這些勸告,才會有更多的成功等著你!銷售員使用它,會發現它那特有的魔力;公司主管、家庭主婦和教師,也將會在實際運用後發現,自己在下達命令或傳播知識、傳達消息時,因為使用了具體、翔實的細節而變得清楚,所以效果顯而易見也就會更好了。
讓我們以一篇獲獎的演講來作為使用這些原則的典範吧!
主席及各位朋友:
遠在140年前,偉大的美利堅合眾國在我居住的費城誕生了。因此,這樣一座有著光榮歷史的城市,應該擁有著強烈的美國精神:不僅使它成為這個國家最偉大的工業中心,同時也要成為全世界最偉大、最漂亮的城市。
費城擁有200萬人口,面積相當於米爾瓦基和波士頓之和,或者是巴黎與柏林的面積之和。而在我們這個城市209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我們將其中53.36公頃的好地段用於建設美麗的公園、廣場和林蔭大道,使我們的市民有舒適的休閒娛樂場所,給每一位正當的美國公民提供屬於自己的優良環境。
朋友們,費城不僅是一個偉大、乾淨、漂亮的城市,也是舉世聞名的「世界性大工廠」。它被譽為「世界性大工廠」,是因為我們國家中的40萬人受雇於9200家公司,每一個工作日的每10分鐘,就可以生產出價值10萬美元的產品。據一位著名的統計學家統計,在美國國內,沒有哪一個城市能和費城相比,生產出同樣多的木製品、皮製品、針織品、紡織品、氈帽、五金製品、工具、電池、鐵殼船及其他物品。不論白天或黑夜,我們平均每兩個小時就生產出一部火車頭。我們國家一半以上的人都乘坐過由費城製造的電車;我們平均每分鐘生產1000支雪茄。還有,在過去的一年中,我們115家的襪子工廠平均為全國的每一位男士、女士及小孩生產了兩雙襪子;我們所生產的地毯,比英國和愛爾蘭的總和還要高出許多。事實上,我們的商業交易金額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就去年我們銀行的總交易額來講,就達到了370億美元,可以償付美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發行的全部戰時公債。
但是,朋友們,雖然我們對我們偉大工業的發展感到萬分驕傲;雖然我們對這個國家最大的醫學、藝術教育中心深感榮耀,但是更應該令我們感到榮耀的是:費城的私人住宅數量,遠遠超過了世界上任何一個大都市。僅僅在費城,就擁有397000棟私人住宅。如果把這些住宅放在8米寬的地面上,一棟緊挨一棟,可以從費城一路排到我們現在所在的堪薩斯市會議廳,並且還要繼續排到丹佛市,全長3027公里。
我們的家庭、我們的教育制度以及我們龐大的工業生產,是因我們城市的真正美國精神而誕生,這是我們祖先所遺留下來的光榮傳統,所以費城不是適合歐洲君主制度生存的肥沃之地。費城是這個偉大國家的母親之城。也就在這個城市裡,最受愛戴的美國國寶——自由鍾——激勵了我們數以百萬計的同胞,因此,我們深信,我們有一項神聖的使命:不是崇拜金牛,而是注重傳播美國精神,讓自由的火種繼續熊熊燃燒。因此,在上帝的恩准下,華盛頓、林肯以及羅斯福的政府,將是對全人類的一種啟示。
這篇演講發表於幾年前的全國房地產協會。當時,它以傲人的成績從其他27篇演講稿中脫穎而出,榮獲第一。然而,即使放在今天,它依然會以優秀的成績獲得獎項。這篇演講結構完美、充滿了真實感,而且演講者能夠清晰、生動、有趣地敘述出來。並且最值得讚揚的是它裡面充滿的自由精神與勇往直前的氣魄,非常值得閱讀和研究。
現在我們來仔細分析一下這篇演講稿。首先看看它的結構:它有頭有尾、結構非常完整,這是非常難得的,比你所能想像到的還要好。它從這一點出發,如同大雁振翅直接飛抵目的地;它從不東遊西逛,沒有浪費任何一點時間。
其次這篇演講稿具有很強的個性,而且具有很強的新鮮感。演講者在一開始就提到了費城的一大特點,那就是他的城市費城誕生了美國。只這一點,其他演講者是完全不可能想到用它來說明這個城市的。
演講中我們知道了他的城市是世界上最大、最漂亮的。但如果只是這樣簡單說,那就太普通、太俗套了,也不能給聽眾留下任何印象。但演講者深知這一點,所以為了說得更具體,他用了這樣的表述方式:「費城的面積相當於米爾瓦基和波士頓之和,或者是巴黎與柏林的面積之和。」這樣表達就很具體、很明確、很有趣了;而且聽眾會感到很驚訝,因此留下深刻的印象。這樣的表達遠比一整頁的統計數據更直觀,更容易讓聽眾接受。
接著,他宣稱費城是「舉世聞名的世界性大工廠」。這聽起來是不是有點誇張了?而且更像是在為費城做宣傳。可是他並沒有立即談論這個話題,如果這樣做不會有任何一個聽眾相信他,更不會注意他所講的了。他列舉了費城生產的各種產品:木製品、皮製品、針織品、紡織品、氈帽、五金製品、工具、電池、鐵殼船。
這樣一來,是不是就不像在做宣傳了?是不是更具說服力了?
接下來他又講述了費城「不論白天或夜晚,我們每兩個小時就生產出一部火車頭;我們國家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乘坐由費城製造的電車」。聽到這,大家都會很好奇,這樣想:「哦,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說不定我昨天來的時候就是坐的由費城製造的電車呢!我明天一定要注意看看,我們鎮上的電車是從哪兒買的。」
「每分鐘生產1000支雪茄……為全國的每一位男士、女士及小孩生產兩雙襪子」。這樣具體的數字會讓我們印象更深刻了……「也許我最喜歡抽的雪茄就是由費城生產出來的……還有,現在我腳上穿的這雙襪子也是……」
我們再來看看這位出色的演講者接下來是怎麼做的。他是不是又返回最初提到的費城面積大小的問題,並把他當時忘記告訴我們的另外一些事實再告訴我們呢?不,他並有這樣做。對於一個小問題,把它最基本的東西談完了,就沒必要再回頭去談它了。我非常讚賞這一點。如果一位演講者總是重複地從一個問題跳到另一問題,然後又回過頭來再談前一個問題,就像一隻蝙蝠在黑夜中亂打亂撞,還會有什麼比這更能讓演講者感到困惑和糊塗的呢?然而,總是會有許多演講者這樣做,他們沒有依靠問題的先後秩序來談論,而是像一位橄欖球隊隊長呼號般地談論各種隊員存在的問題,有時甚至比這更讓人無法接受。他們談論問題的秩序也許是這樣:27、34、28、19、2、19……
而上面這位優秀的演講者在這一點上做得非常出色,他按照預定的方向,既不閒逛,也不回頭;既不轉向,也不偏離,一路嚴謹地向前走。
不過,這篇演講稿還是有一個小小的瑕疵:他在談論費城是「這個國家最大的醫學、藝術及教育中心」時,僅僅一筆帶過,然後就轉移話鋒談論別的事情了。這樣簡短的一句話,是根本不能生動地描述事實的,更不能把它深刻地嵌入聽眾的腦海裡。對於這個問題他只用了短短的幾秒鐘,不但非常簡單,而且又很不具體,我想連他自己都不一定會有印象,那麼對聽眾來說,印象幾乎等於零了。畢竟人的大腦不是錄音機!那他應該怎樣做呢?其實他是明白的,可以使用剛才解釋「費城是世界性大工廠」一樣的技巧。但是他清楚地明白,在演講比賽中,評委拿著秒錶計時的,他只有短短的5分鐘,一秒也不能多;因此,他必須忽略這一點,或者其他不重要的幾點。
下面再來看看他是如何加深聽眾對於「費城擁有比世界上任何城市更多的私人住宅」這句話印象的。首先,他列舉了具體的數據:397000棟;其次,他對這個數據進行可具體化的表述:「如把這些住宅放在8米寬的地面上,一棟緊挨著一棟,可以從費城一路排到我們現在所在的堪薩斯市會議廳,並且還要繼續排到丹佛市,全長3027公里。」
可能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聽眾就已經忘掉了他所列舉的數字。但是聽眾們絕對不會忘記他所描述的場景!
在佈局上,這篇演講稿有很多可取之處。但最值得稱讚的,是這篇演講稿具有了一種積極向上的精神與活力,以及演講者在演講時融入了寫這篇演講稿時的態度,充滿了最真誠的情感和熱誠。所以這篇演講稿能夠獲得頭獎,捧到「芝加哥杯」也就不奇怪了!
因此,如果你想讓聽眾快速而清楚明瞭地理解你的演講,那麼你最好是把自己演講的要點畫出來,使聽眾能夠看見。這就是新近故去的著名國家資產註冊公司的總經理約翰·帕特森演講成功的秘訣。他曾經為《系統方法雜誌》撰寫過一篇介紹這一秘訣的文章:
就我個人的演講經驗而言,僅僅靠演講詞就想讓聽眾清楚明瞭地理解你、接受你無疑是遠遠不夠的,為了使你的演講達到理想的效果,我們還應該使用大量的輔助手段作為補充,而圖畫法就是應該採用的輔助方法之一。如果說圖表的說服力比單純的文字要強的話,那麼圖畫的說服力又遠遠強過圖表。這是一種非常理想的演講方法,它要求演講者把要演講的各個分要點用圖畫的方式表示出來,再在這些要點之間用必要的文字串聯起來。很早以前我就發現,對於聽眾來說,圖畫的力量實在是遠遠超過枯燥說教的。
不要小看了這些看起來有點兒滑稽可笑的小圖畫,它們的功效可是不一般啊。而對於這些「圖畫語言」,我自有一套完整的體系:一個圓圈裡面加上一個美元符號就表示一張紙幣,一個書包上面畫上一個美元符號表示許多紙幣;月亮形狀的臉龐表示好的結果和影響;一個圓圈裡面畫上五道橫線分別代表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隨意改變這些橫線的形狀則其表示的含義也跟著改變——嘴角向下代表落伍的人、嘴角上翹代表緊跟時代潮流的人。的確,這些圖畫在人們看來也許不是很漂亮,但我們應該懂得,一個卓越的卡通畫家作畫時,他要考慮的應該是如何才能準確明白地表達自己的思想和意圖,而不是這幅畫畫出來是否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