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景走出將軍府後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侵蝕了,他來不及透透氣便快馬加鞭的趕往了軍務大臣的府邸。將自己手中的盒子交給阿特蘭提斯。
阿特蘭提斯接過盒子之後連看也沒看就朝著自己的桌子丟去。說道:「小兄弟果然不簡單,想不到你竟然輕而易舉的完成了任務,當真難得。要是沒有出那麼多汗水就好了。」
李承景傷感一笑道:「與真使者擦肩而過,真是驚險萬分啊,沒想到那個諾貝爾德竟然這麼容易就交出了這個物件兒,我能還以為看了一大開殺戒然後叫上面不得不基於義憤調查呢不過想想那個人還真不錯,可惜跟隨了太子殿下那個廢物,以至於身敗名裂。」
「這就是命啊!如果老老實實的按部就班的陞官的話,他應該可以做到統領大將軍的職位的,可惜利慾熏心了,希望你引以為戒啊!」阿特蘭提斯感慨的說道:「我與諾貝爾德相處的時日雖然不長也不短了,對於他領兵打仗的才能還是比較欣賞的,可惜了他就是太希望獲得爵位了,不過這也不怪他,我在北邊可以重創巴比倫人,使得巴比倫人恨我恨得牙根疼不斷重重的懸賞我,還想以爵位收買我,所以朝廷才能將我從何子爵晉陞為公爵。
不過諾貝爾德可就慘了,他在東南,長期和那些狡猾的海盜,響馬作戰,使得朝廷頭痛了三四半年的東南得到了安東,這麼大的功勞只有在我之上沒有在我之下的分,可惜皇帝雖然明白,但是那些愚蠢的貴族卻一點都不明白啊!所以他只被授予了一個雙倍俸祿的普通將軍,真是可惜啊。」
「可惜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必有可惜之處啊!雖然他的遭遇說不上公正,但是這一次他在金蛇灣做的事情,就能得到原諒了麼?襲擊友軍,還是在帝都的附近,這種行為可是已經大大的出格了吧,或許沒聽你說過之前,我會欣賞甚至崇拜他,可惜他做出了這種事情,你叫我怎麼原諒他啊!」李承景痛心的說道。
兩個世界的經歷,他自然明白剿滅海盜和響馬有多困難,所謂痛擊巴比倫不過是以守代攻,好歹還有個地方休息防守,但是響馬和海盜卻是神出鬼沒,來去如風,如果不知道海盜和響馬的行蹤的話,就是再多的兵士也無能無力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更何況南邊的不對很少配有戰馬只能用步兵和這些人作戰,朝廷沒有了馬匹供應,但是靠人的兩條腿當然比不過人家的四條腿,唯一能做的除了在響馬和海盜這些人屁股後面吃土。就只要斬殺響馬獲得戰馬,斬殺海盜獲得戰船,諾貝爾德似乎就是這樣一步步的剿滅海盜和響馬的。
可是這個傢伙竟然率兵在金蛇灣襲擊自己謀害了那麼多和自己一起去北疆的兄弟,這樣的行為已經出動了李承景心中的殺氣,他不覺得寬恕能夠施加在這個人的身上,唯一能做的就是血債血償以牙還牙。用他的血來祭奠自己的兄弟只有這樣才能算是公道。
「你的眼中殺氣很重啊!」阿特蘭提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看來你似乎還是無法寬恕諾貝爾德啊!」
「啊!」李承景叫了一聲,慚愧的說道:「不好意思,在您面前失神了,不過您說的對,雖然我對這個人很有好感,但是金蛇灣一戰,我已經無法寬恕這個人了!」
「看來我要好好勸勸你啊!聽了他的事跡你大概已經知道皇帝和我是不希望他死的。起碼在教會安分守己之前是不會動他的。」阿特蘭提斯語重心長的說道:「戰事一起,帝國和教會必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激戰,整個帝國之中任何一座城市都有貴族,任何一個村鎮都有教會。戰火隨著戰爭的爆發竟會蔓延到任何的帝國任何一個地方。」
「哦?」李承景你低聲的哦了一聲。
「難道你認為那些巴比倫人會袖手旁觀等著我們恢復了元氣再來和我們對抗麼,還有戰爭中那些無家可歸的人說不定會鋌而走險成為強盜土匪和響馬。到了那個時候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幾萬?幾十萬?還是幾百萬?你心中的兄弟有幾個人?你覺得能不能保全這些戰士的親屬在戰爭中存活了呢?不可能吧!」
李承景臉色蒼白,冷汗淋漓的,只覺得阿特蘭提斯的每一句話就像是一門大石頭重重的砸在自己的心上,使得自己的心沒有任何理由沉重了許多。
阿特蘭提斯看著李承景的樣子,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伸手將桌子上的盒子拿了過來遞給了李承景。
李承景臉色蒼白茫然的看著阿特蘭提斯,阿特蘭斯特無奈的一笑道:「相信這些信箋不光能夠將諾貝爾德送上死地,也能夠叫你從內心中寬恕他。」
「這……」李承景聞言,倒退幾步,手中的盒子差點掉落在地上。
「你自己還是好好想想吧,看還是不看都由你自己決定,人生的抉擇雖然有很多,不同的地抉擇有不同的作用,結果怎麼樣其實並不重要,但是只要你能問心無愧就好了。我還有事情,先去忙了。這裡一會兒有人會按時送來餐飯,所以你的時間還有很多哦!」阿特蘭提斯微微一笑反手關上了門。
他的書房中的擺設還是老樣子,果然不愧是書房。李承景愣愣的盯著手中的的盒子。盒子其實並不重,這大概是裡面有一些書信的緣故吧,但是李承景卻覺得這個盒子真的很重,彷彿不用盡全力的話,這個盒子就會落在地上。
他慢慢地起來托著沉重無比的盒子慢慢地放到桌子上,當盒子被他艱難地放到桌子上的時候,他鬆了一口氣,心似乎也漸漸地輕鬆了很多,但當他緩過這口氣的時候,剛才那種沉重的感覺再一次湧上了他的心頭。
這樣看來,沉重的不是那個盒子,而是他的內心,煩悶的感覺就像是空氣一樣充斥著他的心胸各處,給予他無力的感覺。
他當然知道這種煩悶的感覺是心裡的某種情緒所造成的,但是他卻無法擺脫這種感覺,就像是他的汗味一樣,走出將軍府時和那個使者的相視一眼,冒出的那一身冷汗,雖然已經下去,但是那濃重的味道還存留在他的體表,時不時的會流露出來。
體味能夠掩飾卻不能消失,這是人的特性,就像是他現在的沉重的心情,或許他可以強迫自己忘記這種不去想,不去考慮這件事,但是這種事情還是會時不時的用上他的心頭。
那些隨他一起出使北疆的護衛軍隊,原來以為也沒什麼,這麼多天一路走來,其中的艱辛他這個做安撫使的官員當然收了不少,那些追隨他左右的護衛們更是艱辛,深深地情感就像是一滴滴的水滴慢慢地匯入了小溪之中。只是照顧溪流是掩埋在深深地心底。如果不是金蛇灣一戰,相信這些情感他永遠不會意識到。
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面龐,想起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臉上還帶有一絲絲地微笑。你安歇可愛的人們就這樣消失在金蛇灣,消失在滾滾的大金江水中。
每當想起當時偷襲中,那些人們驚慌失措的面容和撕心裂肺的驚吼聲,都在每一個安靜的夜裡帶給李承景心靈上的折磨。一次次的從狼狽廝殺中想來,看到自己呼呼地睡在溫暖的被窩之中,想起那些失去生命的兄弟卻只能痛苦的誰在冰冷的黃土之下,李承景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輕輕地割了一刀似的。
淚眼伴著心痛緩緩地流下,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放過諾貝爾德這個傢伙的,就是這個傢伙害的自己的兄弟們喪生金蛇灣。
他慢慢地轉身想門口走去,這就是他給自己的判斷,如果不能給自己的兄弟復仇沒那麼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意義麼?
就在他要推開門的那一瞬間,他愣住了,因為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副詭異的畫面,依舊是熟悉的巴拉迪城,依舊是天波城,在這兩個城市之間進行交流的侍者還是他,只不過這次伴隨著他出行的卻是一具具的骷髏,兩岸的秀美恬靜的風光一再,有的只是不斷燃燒的村子和吊死在樹上的死人。清風吹看來一陣血腥,紅色充斥廣闊的天地之間,那是血與火的顏色,伴隨著淒涼的聲音飄蕩。就連滾滾的大金江水裡面都被死屍和鮮血染紅。
紅色中的唯獨有一點白色那是刀光劍影的閃動,哀嚎聲中的單調著飄蕩著一聲聲前進的重逢的號角。這就是戰爭,或許只有戰爭才能夠也有這種使天地為之變色的獨特魅力吧!
幾萬,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人口精要在即將爆發的戰爭中消亡,數不盡的家庭將會保守戰爭的流離之苦,戰爭的痛苦必將深深地影響一代人,甚至兩代人。
李承景聽到自己心得聲音,他跳的是那麼的急速,急速的叫他有些喘不過氣了,自己出使北疆,連夜趕回帝都,位為的是什麼?難道僅僅是威爾十三的至高無上的權勢麼?
真是笑話!
李承景不會為了任何一個人的權位而如此賣力,威爾十三不行,就是移墾親王也不行,那他位的是什麼呢?他為的就是盡力避免戰爭,或者將戰爭損害的縮小到最少。
諾貝爾德這個混蛋,這個害死自己兄弟的兇手惡徒,有了他的歸順,無疑能盡快的結束戰局,盡快使得帝國從戰爭中脫離出來。
只有他,這個可以和阿特蘭提斯相提並論的傢伙,才能夠幫助自己實現這個願望,可是那些被他害死的兄弟們怎麼辦?他們的仇恨又能被誰來報呢?不要說那些戰死的兄弟們不答應,就算是那些隨著諾丁爾德回到自己領地的兄弟們也不能答應,這仇一定得報,否則地下的那些兄弟不會得到安寧,也只有殺幹掉諾貝爾德才能夠是的那些軍屬們從市區親人的悲傷中得到一種解脫和欣慰。
軍屬們,這是自己虧欠很多的一個群體,他們的兄弟父子跟隨自己出使卻沒有跟著自己回來,叫自己怎麼有臉去見他們?自己能夠補償給他們的就是報仇還有叫他們呢安寧的生活。
戰爭一旦爆發,無數的性命畢竟毀滅,難道這些軍屬們能夠逃過這一劫麼?就像是老將軍說的那樣,逃不掉的。只要戰爭全面爆發,帝國境內就不會有任何一個地方能夠逃得過去,因為教會和貴族的實力相互交織已經有如血管一樣深深的攢在於帝國的任何一個地方一個角落。
唯一能夠拯救他們的就是在威爾十三的領導下迅速結束戰爭,但是那個兇手就一定會被皇帝重用的。
這真是一個兩難的抉擇,李承景剛剛還堅定地決心就像是一個冰塊一樣,驟然破碎,手在你接觸到門的那一瞬間似乎被燙了回來。
李承景慢慢地又來到了盒子的前面,現在他的心情比剛才更加的沉重,只不過剛才的沉重是因為心裡對皇帝對阿塔蘭提斯處理諾貝爾德的不滿,而現在的沉重卻是決斷的艱難。
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盒子,好像這個盒子就是寒冬中的暖爐,夏天中的冰快一般,能夠給他煩躁不安的心一點蘊藉。他忽然想起阿特拉提斯的一句話來,打開這個盒子,裡面的東西能夠使他從內心深處的寬恕諾貝爾德。
盒子被他方方正正的擺在眼前,他的手在盒子邊緣來來回回的撫摸著,但是卻不敢打開這個盒子,就算裡面能夠幫助他從內心寬恕那個混蛋,但是李承景卻始終放不下。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手指從盒子上拿開。
「兄弟們,大局當前,我只能先公後私了,如果戰爭結束,我還活著嗎,我一定手刃這個仇人以祭大家在天之靈。」
說完李承景倒退三步,對著盒子三鞠躬。這一刻那不僅僅是一個藏有諾貝爾德罪證的盒子,似乎還是所有戰死在金蛇灣的兄弟們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