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孟進回到家中,母親屋內已熄燈,怕是整日操勞,已早早睡下了,現在的日子沒有之前那般辛苦,可即使族內可以給孟進一家分配口糧,卻也是捉襟見肘,孟母不得不多勞作些額外口糧,一來可以應付不時之需,二來,能為族裡節約,甚至接濟些像他們家以前那樣沒有糧食分配的下等家庭,也是件好事。母親的勤勞仁慈,正如她教導孟進兄弟一般,以身作則,令孟進一直都將母親這種品質作為做人的榜樣。
邊上的臥室內卻隱約射出微黃燭光,孟進知道,是弟弟孟取給自己留的燈火,孟取簡直就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沒有什麼能瞞住他,可以說是兄弟連心,也可以說是冥訣修煉帶來的息息默契。
此次夜會二長老,這等面對面的機會,孟取料到剛擔任族裡獵長的哥哥,必定會伺機詢問父親的訊息,這何嘗又不是孟取心裡所惦記的呢!
「哥,有什麼消息?」一發覺到孟進推門進屋,孟取就湧現一幅平日難見的急切面容問道。
「這,額……」孟進懵然一時語塞,他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來告訴弟弟,這一場悲劇的點點滴滴。
聽到孟進吞吞吐吐的口吻,孟取似乎明白了些許,「哥,你還是直接把父親的訊息訴我吧,估計和我預想的差不多。」
孟進也不再顧慮太多,把二長老告訴自己的一切都告訴孟取,兄弟倆倒沒有什麼隱瞞,連同如今孟族嚴峻的局勢等,都一一告知。
聽著孟進一字字說完,孟取反而顯得平靜了下來,要比定力的話,沒人能比這個自小看不見東西的孟取強,任何事情所能造成對人類情感的衝擊,在孟取的身上都要減少幾分,尤其是自從修煉冥訣後,孟取的表現如同是個脫俗的半仙一般。
可是孟進知道,弟弟心裡也好受不到哪去,並不像外表表現的那般沉著淡定。
無語片刻,孟取面色沉穩下來,進而緩緩說道:「哥,如今你的最大任務,就是多打海獸,為族力解決兵器材料的問題。」
「自然,先過了阿里族這一關,才有機會以後去大陸查找真相,還有父親、大長老至今都不知在何方,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有太多的謎團需要解開。」
「如果以後,你見到父親,會怎麼對他?」
孟取這一蒼白的問題好似當頭一棒,讓孟進陷入無盡的矛盾中。
是的,萬一以後見到自己的父親,該如何面對這個稱為判賊,忘恩負義,不仁不義的父親,終究還是血緣相連的父親,難道要……
孟進不趕再去想像,生命無常,老天若真的要戲弄世人,你又如何能擺脫命運的束縛,如果真的能抗拒,自己便是造物之神了,凡人會突破嗎?
「等到可那一刻再說吧,現在最大的敵人是阿里族,其它的事情想了也無用,修煉才是硬道理。」半晌孟進回過神,不再胡思亂想,說完,便作起打座姿勢,按部就班的進入忘我,忘記一切的煩惱,飄飄然進入冥訣狀態。
孟取感覺到哥哥的這種壓抑,只得歎了一口氣,凝住意念,兩道利眉一皺,嘴唇微動一閉,似乎在用力,也就是瞬間,只聽見「蓬」的一聲,燭光頓時熄滅,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中。
這還是一個目不賭物、未曾練武的瞎子嗎,隔數米能將燭光熄滅,靠的是什麼,這冥訣究竟是什麼鬼功法,瞎子能也滅燈……
孟進卻不奇怪,早就習以為常,兄弟倆各自沉浸在冥訣中,就讓所有的事情順其自然吧。
第二日一大早,孟進也沒有打聲招呼,便直接出了家門,待孟母起來,不見孟進,詫異的問了下孟取。
「肯定早就出海打獵了唄,這麼勤奮。」孟取不以為然的回答道,似乎一直按照他心裡想的方向發生,聽起來讓人有種未卜先知的感覺。
確實,孟進不是一個懶惰的人,也是一個及其追求效率的人,甚至於有些近乎苛刻,這點,也是受小匕的影響,小匕訓練孟進的路子,完全是最極端的方法,黑水潭修煉,纏鬥藍鱗閃蟒,隻身入海搏鬥海獸,這種變態高效的訓練方式,是正常人能想的出來的嗎!
孟進第一時間去找了小石,小石也還算勤奮,早就起床在院子裡練氣,的確是個好苗子,不管如何,勤能補拙的嘛。
看到孟進天剛濛濛亮來找自己,小石不免有些驚詫,止住氣息:「獵長,一大早的,莫非出了什麼大事。」
望著滿臉茫然的小石,孟進揮了揮手,笑著道:「今天就出海,開始新的征程,你趕緊通知有意向的獵手們,一個時辰後在獵人營集合。」
「額……」小石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新獵長才正式上任沒幾天,這麼急就出海,如此雷厲風行的動作,是否太快了。
「哦,對了,一些年長的普通獵民們,就不必叫他們了,請他們放心待在家裡吧,按照資歷,我們還是會分配些收入給他們的。」
孟進扔下這一句話,拍了拍還處於目瞪口呆狀態的小石,嗖嗖幾下子,消失了身影。
「好的,馬上去通知。」小石傻笑的摸了摸腦勺,終於明白這剛剛發生的一切是真的,不是做夢,立刻就行動起來,年輕人就是喜歡去歷練、冒險。
功夫不大,也就半個時辰,族裡的獵手陸陸續續都趕到獵人營,有的甚至是被小石直接從床上攥下來的,一個個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知道這個新獵長葫蘆離賣的什麼藥,都站在院裡等待著。
此時孟進麻利地提著一把三頭魚叉從兵器屋子裡出來,一身青藍色標準獵長裝束,穿戴整齊,顯得英姿颯爽,氣勢逼人,臉上更是充斥著一種期望,讓人一看便能煥發出精神頭的感覺,雙眼卻透射出極為犀利的目光,似乎一切海獸都不在話下。
眾人盯著這位新獵長,不管是上次和孟進一起出過海的,還是慕名剛加入的獵手,都為止一振,倦意頓消。
當年那個打小被人欺負的小判賊已經長大成人,毫無爭議地當上了獵長,再也沒人敢質疑他不練鬥氣的實力,不僅如此,族裡還要依靠他打獵,增加收入。
「進哥,啊不,獵長,匯報一下人數,獵手十五名,獵民五人,再加您和之前的一位下獵司。共二十二人。」小石面帶微笑的說完。
孟進感激的朝小石望了眼,點頭示意,小石便下去了,只剩孟進一人站在隊伍前方,因為漁船的容量有限,此次出海的人數有限,
「各位兄弟,大伙以後直接叫我阿進就行了,各位的年齡都比我大,閱歷也比我豐富,獵長這各稱呼實在孟進實在擔當不起,我只是負責帶領大家一起獵海手,並無尊卑之分,如果還叫我獵長的,一律不准出海。」孟進先說起話來,嗓子也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太習慣做頭頭,但語氣甚為誠懇,夾帶著自信。
「是,獵長,阿不,進哥……」
小搶支吾著搶先回應一句,倒是引得眾人一陣哄堂,小石臉都窘紅了。
孟進這親切的一席話,直接將他和獵手、獵民間的距離拉進了,這是之前孟扒頭前獵長從未有過的和諧氣氛,只有真正的團結才能積聚強大的力量,形成一支有高超獵獸能力的獵人隊伍。
「孟進別的承諾不敢給大家,但是,保證每個人每次都能公平、公正的分到收入,當然前提是交納族內後的分配,大伙也應該身有體會,族裡的物質十分缺乏,為了能貼補族裡的兄弟姐妹,我建議大家將六成的收入上交給族裡。」孟進繼續激仰地說著。
六成收入,這在之前,全是孟扒頭一個人說了算,六成究竟是什麼概念。大伙也耳聞上次孟進獵殺金牙蜂魚群收穫的三十萬島幣金額,即便是六成後的分配,比孟扒頭時代,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況且孟進是上交給族人共謀福利,又不是中飽私囊,大家自然沒用意見。
其實,其中的緣由只有孟進心裡清楚,提高族裡的分配,無非是想提供更多的收入來購買玄晶這種兵器材料,可是他不能告訴大家,只能如此道來。
「以後管帳的事情就交給小石。」孟進說完沖小石擠了擠眼睛。
「好的,進哥。」這次小石倒沒叫錯稱呼,不禁對這個差事有些受寵若驚。
「還有,有一樣東西,我先交給一人……」孟進說著舉起那把三頭魚叉,眾人一眼就認出這把魚叉,就是孟扒頭之前使用的,族裡唯一可以刺破獵獸鱗片的兵器,孟扒頭身負殘疾,自然不能使用,破天荒的交給族裡來使用,也算是贖罪了。
「我建議就給下獵司,因為他和孟扒頭的時間長,最熟悉魚叉的使用。」說完,孟進微笑地盯著獵司。
下獵司之前也沒少和孟扒頭幹了些小偷小摸的勾當,現在這位新任獵長不僅既往不咎,而且還將這麼重要的一件兵器交給他,簡直連為孟進去死的心都有,感激之情無以為表,雙手去接兵器,都有些顫抖。
眾人聽到都有些不服,甚至有的獵手直接喊著這枚兵器應該由孟進這個獵長使用,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再怎麼說也不能給這個曾經揩族裡油的傢伙。
孟進趕緊安撫住大家,「各位,大家稍安勿躁,高階的武器大家以後都會有,只是因為下獵司最熟悉其用法,是最合適的使用者,而我,已經有一把高階的匕首了,所以不需要。」
大伙這才平息,怎麼說也得給新獵長面子,再說孟進說得也確實在理,最適合的使用者,才能發揮武器最大的威力。
「好吧,大家都打點打點,準備好物資器具,半個時辰後,出發!」孟進一聲號召,眾人吆喝著散開了,一個個興致勃勃,鬥志昂揚,嶄新的狩獵生活即將開始,激動人心的時刻也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