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離裳 第33章:不要對不起
    眼淚肆意流淌,蝶舞恨恨地叫:“除了這個,你就再也沒有別的話,可以對我說嗎?”

    方舒歌心裡愧疚:“蝶舞,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面對你,我只有滿心的愧疚,如果可以補償,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蝶舞眼淚流得更急:“我不要你的愧疚,也不要你的補償,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方舒歌退後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可是,蝶舞你應該知道,你想要的,正好是我無法給的。”

    蝶舞失望地看著他:“想不到兩年的時間,依然沒有改變你,你還是那麼殘忍,我到底哪裡不好,我的美麗可以讓天下男人癡狂,為什麼只有你,我深深愛戀的人,從來不會珍惜我的付出?”

    方舒歌不再說話,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蝶舞咬咬牙,用力抹去淚水,既然無法挽回他的愛,這些淚,流也是白流。

    兩人靜靜地站著,好久,都沒有說話。

    終於,蝶舞打破了寧靜:“舒歌,你怎麼會在皇宮裡?剛剛見到你的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方舒歌有些猶豫,該不該告訴她實情呢?

    蝶舞有些傷感的笑:“舒歌,我知道你的性格,若沒有事你絕不會出現在皇城,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能不能幫上你的忙?”

    方舒歌有些慚愧,不管怎樣,蝶舞是真心對他,他實在不應該對她還有顧慮:“其實我這次來,是要找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月明珠。”

    “月明珠?”蝶舞詫異地問:“月明珠是聖上與晴妃的定情之物,晴妃離開之後,聖上幾乎把月明珠看成了晴妃的化身,愛若性命,你要它做什麼?”

    方舒歌無奈:“我也知道,可是沒有它,惜顏的眼睛就無法治好,我也是左右為難。”

    蝶舞怪異地看著方舒歌,方惜顏,果然又是為了方惜顏,除了方惜顏,他的心裡就再也放不下別人。

    他終於找到她了嗎?

    方舒歌,你知道自己在玩火嗎?

    她是你的妹妹,你是她的哥哥,可是你們這個樣子,哪裡像兄妹了?

    這把火,不但會燒了她,也會燒了你,燒得你們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蝶舞轉過身去,風吹葉響,宛如哭泣。

    方舒歌突然想到什麼:“對了,蝶舞,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兩年,你去哪裡了?”

    蝶舞似笑非笑:“你終於知道關心我了嗎?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問呢。”

    “怎麼會呢?”方舒歌有些尷尬。

    蝶舞拈起一朵牡丹,輕輕嗅著:“我的經歷很簡單,簡單得不值一提……”

    她的話還沒說完,不遠處,已經有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還伴隨著聲聲呼喚:“太子妃,太子妃,你在哪裡?”

    一個宮女走出林蔭,走向蝶舞,興奮地叫:“太子妃,終於找到你了,太子回宮了,急著要見你呢!嘻,太子妃,你不知道哦,太子回宮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處找你,可急了呢!”

    蝶舞輕輕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方舒歌卻吃了一驚,蝶舞什麼時候做了太子妃?

    宮女繼續說著:“天氣冷了,我順便拿了一件衣服給您。”

    蝶舞伸展雙臂,任由宮女為她穿上外套,依然是沉默不語。

    東兒終於發覺氣氛不對:“太子妃,您現在不回宮嗎?”好奇地看了眼方舒歌,小臉立即紅了,好俊的人哦!他和太子妃是什麼關系呢?他們之間,好像怪怪的。

    蝶舞終於開口了:“你到那邊等我,我很快就過去。”

    東兒答應著,走到了一邊。

    場面又一次沉寂下來。

    蝶舞抬首,看向方舒歌:“你沒有什麼要問我嗎?”

    方舒歌容色淡淡:“你既然已經做出選擇,我只會祝福你。雖然沒有見過太子,卻聽人說過,太子聰穎非凡,容貌出眾,卓然不群,我應該恭喜你的。”

    蝶舞心裡一直壓抑的怒火終於爆發出來,她大叫一聲:“住嘴!我不要聽你說這些!方舒歌,你果然夠狠,我僅剩的一點自尊,也被你踐踏在腳下了,對於我,你果然沒有絲毫的惋惜和不捨,你巴不得我早一些嫁人,也省了你的一樁心事,對不對?”

    方舒歌苦笑,怎麼又說錯話了?

    “我現在就走,免得讓你看著討厭!”蝶舞氣沖沖地轉身離去。

    方舒歌無奈地摸摸鼻子,還是閉嘴為妙!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蝶舞,腳步又慢了下來,咬牙切齒地在心裡罵——你這個狠心腸的傻瓜,連一句挽留的話也不肯說,我恨死你了。

    終於,她停下腳步,轉過頭,冷冷地看著方舒歌:“你不是想要月明珠嗎?今夜子時,你在這裡等我,記住,過時不候。”

    怔怔地望著蝶舞匆匆離去的背影,方舒歌實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一會兒恨,一會兒罵,一會兒又要幫他。

    女人,果然是莫名其妙!

    朦朧的月色中,細巧的花枝舒卷飄逸,窈窕多姿,飄展的柳枝,好像蕩起了一層薄薄的綠霧,分外嫵媚動人。

    這裡的夜也是芳香四溢。

    婆娑的花影之間,方舒歌靜靜地站在那裡,耐心的等待著。

    蝶舞,真的可以幫我得到月明珠嗎?

    子時已經到了,可是依然不見蝶舞的身影。

    方舒歌疑惑地望著小路,發生什麼事了嗎?

    撲簌簌——傳來蝶的振翅聲。

    方舒歌連忙望向聲音來處,蝶舞終於到了。

    飛舞的紗裙,映出夜色中蝶舞媚麗的容顏,她來到方舒歌身前,柔柔的笑:“等急了吧?”

    方舒歌搖搖頭:“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蝶舞淺笑依舊:“是的,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辦到。”

    方舒歌驚喜:“你的意思是,你拿到月明珠了?”

    蝶舞得意地旋身,紗衣翻飛,一顆瑩白閃亮的寶珠若隱若現:“當然了,沒有我蝶舞辦不到的事,你要怎麼謝我?”

    方舒歌高興極了:“太好了,蝶舞,你要我怎麼謝你,盡管說吧!”

    蝶舞歪歪頭,神情可愛:“真的嗎?”

    方舒歌想到什麼,立刻又猶豫了:“只除了……”

    蝶舞慢慢靠近他,溫暖香甜的呼吸噴到方舒歌的面孔上:“我知道,我不會提什麼條件,因為這一切,都是我自願做的,只是,這顆月明珠你必須親自拿走,至於怎麼取,就要看你的了。”

    方舒歌疑惑:“什麼意思?”

    蝶舞笑了,舉起月明珠,竟然將它含進了嘴裡,她沒有說話,卻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方舒歌怔住了,此情此景,他就算再傻,也明白蝶舞的意思了。

    可是,他怎麼可以——

    這個樣子,又不能去搶……

    不管怎樣,月明珠一定要拿到,惜顏還在等他。

    非常無奈,他慢慢俯下了頭,湊近了蝶舞……

    蝶舞感覺到他氣息的逼近,呼吸立刻急促起來,她的鼻翼輕輕扇動,緊張地期待著……

    唇與唇相距不到一寸了——

    蝶舞微微張開了小嘴,濕潤的舌若隱若現,月明珠靜靜地躺在那裡——

    突然之間,蝶舞感覺到一股力量猛地卷住月明珠,將它吸了出去,她愕然地睜大眼睛——

    方舒歌正在後退,同時把嘴裡含著的月明珠放進手心,緊緊握住……

    他內疚地看著蝶舞:“對不起,我不可以——”

    蝶舞明白了,怒火燃燒在心頭,他竟然欺騙自己,竟然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吸走了月明珠?

    他的唇根本沒有碰到她的……

    他就那麼不想碰她嗎?她已經忍無可忍。

    “方舒歌,你會後悔的!”蝶舞飄然飛退,冷冷地看著他。

    方舒歌沒有說什麼,他知道,此時此刻,他怎麼解釋都是多余的。

    身後響起輕輕的腳步聲,燭光中,現出一張英俊而瘦削的面孔,竟然是端明,不知什麼時候也到了御花園?

    蝶舞笑容得意:“父皇,現在你總該相信了吧?方舒歌果然居心叵測,他進宮就是為了盜取月明珠。”

    端明靜靜地凝視著方舒歌掌心的月明珠:“為什麼?”

    方舒歌歎息,更多的卻是慚愧:“對不起,皇上,我辜負了您的信任。”

    端明搖搖頭:“不,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你不是貪婪的人,我不會看錯你。”

    方舒歌感動地看著他,想不到這種時候,他還是這麼信任自己,自己卻……

    他踏前一步,跪到端明的身前:“皇上,只有月明珠才可以救我妹妹的眼睛,舒歌迫不得已,才會……”

    端明若有所思:“原來你是為了救你的妹妹,但你可知道,這顆月明珠對我意義非凡,若沒有它一直陪伴我,我早已……”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崩潰兩個字,對於一國之君來講,似乎過於脆弱了。

    方舒歌抬起頭:“皇上,舒歌也是沒有辦法,才會出此下策,只要皇上借我月明珠,舒歌可以答應您任何條件。”

    端明猶豫不決地看著方舒歌,月光柔柔地灑落他的面孔上,抹去了平時的鋒芒與銳利,只剩下明麗柔和——

    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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