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的理論是這樣的:婚外戀與愛情無關,這是肯定的。也就是說,如果自己的配偶不干預,當事人最終也不會走進婚姻的殿堂。而有人因為婚外戀而離婚了,那不是因為與對方產生了感情,更不是與自己的愛人突然之間就一點感情都沒有了,而是因為自己的愛人不願意始終扛著那頂綠帽子。歸納總結就是,所有搞婚外戀的人都是玩。但是,男人和女人的動機是不一樣的。男人是尋找刺激,而女人則是尋找滿足。男人的刺激心理,不需要贅言,有目共睹。而女人的滿足心理就需要一番研究了。
由於男女生理差異,對於性而言,男人的理想年齡是二十到三十這個階段,而女人需求最強烈的年齡是三十以後。所以男人年富力強的時候,女人需求較弱,供大於求;而男人心有餘而力不足時,女人的需求較強,供不應求。
「這是生理差別使然,上帝造化弄人。」
老譚說完,誇張地聳了聳肩。然後煞有介事地補充道:「俗話說女人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男人是三十如羊,四十如鼠。所以,男人在三十以後,都有種狼來了的驚慌和恐懼。這個時期是婚外戀高發階段,女人要在外面尋找別的男人帶來的性滿足,兩個人的力量肯定大於一個人的力量。」
陳博對老譚這番「狼虎」理論,以及男女性需求關係的辨證,以前是嗤之以鼻,並覺得老譚是一個粗俗之人,雖與他保持了普通交往,但從心底講,自己不屑於與這種人做推心置腹的朋友。但現在的陳博不但不介意老譚的粗俗,而且還專門安排上了檔次的茶樓,真心地想與老譚推心置腹地聊一聊。
聊什麼呢?怎麼與老譚聊呢?這是陳博面對老譚時的彷徨與茫然。
陳博清楚地記得,這天是農曆二月份,成都的溫度大幅度上揚,氣象專家說,溫度已經上揚到了歷史之最。這不正常。太陽明晃晃的,一環兩旁的樹也在春天的安撫下煥發青春了,葉子綠得讓人看了就想去親一口。
老譚這天沒有爽約,這讓陳博驚奇,因為他們之前從未有過這種單獨喝茶的情況,而且自己以前經常爽老譚的約,他害怕老譚不會接受這突如其來的邀約。更讓陳博苦惱的是,看著神采奕奕的老譚,自己怎麼找不到與他交流的契機。總不至於見面就要求老譚談談關於女人性慾的問題,更不至於問老譚平時跟老婆,跟其他女人做愛時的情形。當然,陳博更不會傻到直截了當地對老譚說,老婆說他做愛不行了,那不讓老譚笑死才怪。而且陳博敢肯定,要不了半個小時,這話就會傳遍整個學校。
關鍵時刻,還是老譚的「不正經」幫了陳博一把,但效果似乎不夠理想。
老譚賊眉賊眼地笑道:「老弟,最近可風光了呵,懂得製造誹聞,懂得炒做了哈。」
說完,他又自言自語地補充一句:「工於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真他媽經典。」
陳博本來還有一點不好意思,但忽然又覺得這是切入主題的機會,於是就尷尬地笑著說:「現在學生的思想意識,真是我們那會想都不敢想的。」
老譚突然不說話了,陳博也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去,兩個人面對面看了十多秒鐘,然後不約而同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品茶時陳博在想如何套老譚的話,結果陳博說:「什麼你好我也好,那些結婚多年的夫妻,難道性生活哪天會突然不好了?」
其實,這話是有硬傷的。
說完,陳博誠懇地看著老譚,彷彿學生在等待老師的指點。他以為老譚這下要發表高見了,結果老譚好像是故意與陳博較勁,打死不開腔。
陳博真急了,但又不好發作,於是又想出一招:「老譚,你說那些孩子們幹嗎要送我避孕套和腎寶?難道我的臉上寫著腎虛二字?」
這句話一出口,陳博自己先是出了一身冷汗,差點就有點不打自招的意思了。這就是做賊心虛的具體表現。更讓陳博冷汗不斷的是,老譚繼續保持冷面,只顧著喝茶。還是陳博沉不住了,如洩氣的皮球一樣窩在沙發裡無精打采,氣氛一下僵了。這時候,倒是老譚哈哈大笑起來了。
老譚沾沾自喜地說:「我猜的沒錯,你小子心裡有鬼。我都看出來了,做賊心虛啊!不過這也正常,男人嘛,就是要吹皺那一池春水,平淡的生活需要刺激。」
老譚世故地看了看陳博的表情,繼續說:「哎喲,你剛才問我什麼了?問我他們為什麼要送你避孕套和腎寶?這還不簡單,肯定是有學生看見你和別的女人一起鬼混,體恤你啊!想想看,腎寶對你的身體有幫助,避孕套是要你做好安全工作,外面彩旗可以飄,家中紅旗不能倒。他們想得還真周到。呵呵!」
這老譚也是,要麼一言不發,要麼就是辟里啪啦地說過沒完,而且沒有一句是正經的。這讓陳博很是惱火。分手的時候,陳博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狗日的裝模做樣,別在我面前神采奕奕的。」
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人不可貌相!指不定你他媽的晚上還不是個什麼熊樣呢。」
不過,老譚最後一句倒是給了陳博一個提醒:「好好反省反省,看有沒有與你俱樂部裡哪個女人有曖昧的行為。懸崖勒馬,迷途知返。」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似乎不像是老譚說的。
自從上次遭到陳博的拒絕後,羅鵑這期間還未與他聯繫過。當然,這並非就是他們倆從未見過面。他們每個星期能夠見上一面,就是在陳博的健身俱樂部裡。見面時,他們總是先審視地盯著對方,然後再開始訓練。審視的過程,其實是他們探視對方的過程。事實上,他們都在想通過對方最近的變化,看到他們之間的發展勢態。
羅鵑在想陳博是否妥協了。
陳博在想羅鵑是否放棄了。
各懷鬼胎的他們,每次目光接觸時,總是那樣意味深長。
陳博還是羅鵑的私人教練,而且羅鵑之前謝絕了陳博推薦的其他人。羅鵑心想:「我就要纏著你,我就不相信,你天天接觸我的身體,就沒有一點反應?」
羅鵑的倔強,在她訓練時已有所表現,陳博也知道。有一次,當陳博在糾正她練腹肌時,羅鵑突然側身,嬌嫩艷紅的嘴唇突然湊近陳博的耳朵。陳博的耳朵裡聽到呼哧呼哧地喘氣,他感覺到羅鵑很激動和興奮,彷彿剛剛經歷了一次酣暢淋漓的夫妻生活。這一刻,他們相距只有兩厘米,是繼上一次親暱之後的距離最近的一次接觸。
羅鵑突然說:「我是真的愛你。」
每次,羅鵑說這句話時,都是那樣隨意。但是,陳博每次卻感到沉重。
幸好羅鵑沒有再提離婚二字,否則本來就很煩惱的陳博又會發他的驢脾氣。別看陳博胸懷寬廣,但真急了時,發的都是能夠怒髮衝冠的大脾氣。羅鵑含情脈脈地看著陳博,心想:「我就不相信,我的愛不能打動你。」
陳博看著其他會員都專心致志地看著著他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他感到慌張,忙不迭地後退,差點摔倒在地。那一刻,陳博感覺要倒的不僅僅是自己那魁梧的身體,他心靈的防線也幾乎要坍塌了:「這姑娘咋這麼有毅力?」
之後還是有很多肌膚相親的機會,但都是工作。今天又是週末,陳博知道自己又在等羅鵑,但今天,他似乎真找羅鵑有點事。陳博這天來得最早,走得最晚。最早來是告訴羅鵑,晚上聊一聊,走得最晚是因為羅鵑很配合地與他聊了起來。
這應該是三月了,像陳博這種搞健美的人,老早都穿起了體恤。在格子體恤下面,是他壯碩的肌肉,以及勢不可擋的血氣方剛。這對很多女子來說,都是一種誘惑,何況是羅鵑呢?當陳博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後,羅鵑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彷彿妖精看到唐僧主動送上門來似的。羅鵑當時在想:「沉不住氣了?」
陳博當時在想:「怎麼應付她的糾纏,並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呢?」
羅鵑今天是最辛苦的一天,她比任何人都練得努力,至少在時間上是最多的一個。然後,她穿著訓練服徑直來到發呆的陳博面前,將最豐滿的身材和最美麗的曲線一覽無餘地展現給陳博:「發什麼呆呢?」
陳博並不想出去走,他不想被更多的人看到。他只是想問問情況,並沒有任何不軌想法。但是,他此刻恰恰找不到與羅鵑說話的契機。他不想直截了當地提到性這個問題,更不想把自己的真實情況和困惑告訴羅鵑。作為男人,不可能將自己的絕對隱私暴露給一直欣賞自己並堅持不懈追求自己的女人。儘管這樣可以從根本上解除羅鵑的糾纏,但有損自尊。出門時,羅鵑說:「想挽你的手。」
然後,沒有經得陳博同意,她就心滿意足地挽了。陳博怔了怔沒說話,然後徑直朝比較陌生的地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什麼地方了。夜晚的黑,容易使人沉醉其中並導致迷路。這期間,他們沒說一句話。陳博此時彷彿是突然迷失了方向,他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揀了個座位坐下來。後來,他才發現這是府南河邊,此刻正有涼風徐徐吹來,很是愜意。
走了這麼長的路,羅鵑已經充分感受到了挽住心愛人的胳膊散步帶來的欣慰。她偎依陳博身邊,轉過臉,深情地望著他,記憶似乎回到很久以前。然後,羅鵑問:「你有什麼事嗎?」
羅鵑立刻後悔了,這麼愜意浪漫的一個晚上,突然說這麼一句話沖淡了氣氛。當男人和女人相愛時,這樣的氣氛是自然而然的。她突然嘲笑自己的笨拙。不過陳博也沒聽見這句話,他半晌才問:「你剛才說什麼?」
羅鵑有前車之鑒,不說話了。
最終,陳博還是沒有將事先準備好的問題說出來。他轉過臉,看著羅鵑,靦腆的一笑。
陳博駕著車穿過人民南路,然後順著府南河往家走。他要順便送羅鵑回家。在一環路上,他拐向了四川大學那個方向。
涼風逐漸褪去了陳博剛才的鬱悶,關於事先的問題,他也差不多淡化了,或者暫時忘記了。他利用紅燈的間歇,看了看羅鵑。她看起來很興奮,還在偷偷地笑。
陳博今天晚上的沉默,給羅鵑造成了一種假象,就是他專門約自己出來聊天。這種假象,使羅鵑很興奮,很滿足。回家的路上,羅鵑還一直偷笑:「男人就這嘴臉,口是心非,表裡不一,誰還不期待一場艷遇呢?」
不過,到了羅鵑的屋裡時,情況好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陳博猛然又記起了今天晚上約羅鵑的初衷,而羅鵑也發現陳博心事重重,另有所想。而引起這一變化的,不是別的,而是羅鵑家裡那兩盒匯仁牌腎寶。
剛一進門,兩盒匯仁牌腎寶就赫然映入陳博的眼簾,似兩朵刺目的火焰。陳博的眼睛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明亮。他不解地問:「還留著呢?」
這是一句拋磚引玉的話,陳博想逐漸撩開話題,看是否能夠達到預期的目的。恰巧羅鵑春節期間搞了兩天匯仁牌腎寶的促銷和市場調查,對腎虛的理論知識多少有點瞭解。可能這比老譚那些旁門左道的東西更珍貴。陳博突然茅塞頓開,如獲至寶。
羅鵑漫不經心地說:「就這兩盒,不好拿到藥房裡去轉賣。又沒有合適的男性朋友送,總不至於見一個男的就送給他吧,別人還以為我有什麼企圖呢。」
羅鵑一邊說,一邊偷偷瞧著陳博的反應。與此同時,她脫了外衣,露出了性感的身材。陳博沒有看羅鵑,他正耷拉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突然,羅鵑從後面摟住陳博,酥胸緊緊貼在陳博寬厚的背上。
羅鵑含情脈脈地說:「送給你吧,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話讓陳博一怔,腦子裡劃過一長竄問號。但陳博另有打算,於是他問:「我需要這東西嗎?」
羅鵑說:「誰知道呢,人不可貌相。」
陳博說:「那你怎麼知道我需要。」
羅鵑說:「我沒有說你一定需要啊,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騮騮唄。」
說著話,羅鵑的手已經伸到陳博的關鍵部位了。陳博渾身顫抖,像剛小便之後的寒噤。他慌忙地將羅鵑的手拿開。頓時,陳博開始臉紅心跳,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小傢伙沒有反應。
「難道——」
陳博不再敢想下去。
其實,當時因為陳博沒有發現背後的羅鵑穿著內衣,而且腦子裡開了小差,所以沒有興奮的源頭。陳博閃躲的動作太快了,倒讓羅鵑奇怪:「開始他還那麼情意綿綿,現在怎麼又變臉了呢?」
羅鵑站在那裡,興奮的身體依然持續著激情澎湃。她感覺到身體裡有一股激流急速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