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連忙擺手。"沈隊，我可不能喝酒，還是老規矩，先把人抓住，之後再說別的。"
"行，趙光，你這是給我壓力啊，放心吧，說歸說笑歸笑，正事不會含糊。"沈隊說："說說你們的計劃，我馬上開始佈置。"
趙光把案件的相關手續和成坤、張穆的身份資料交給了沈隊，大家各自落座，沈隊一邊看一邊感歎："好傢伙，兩個小青年一下騙了2000萬啊。"
趙光說："是啊，這是近期罕見的網絡詐騙大案，公安部要求我們盡快破案，壓力很大啊。"
"定性了嗎？證據充分嗎？"沈隊問。
"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充分，我們要抓的成坤、張穆是金品數碼投資顧問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和股東，他們公司通過銷售'金品數碼商務卡'進行贏利的，'金品數碼商務卡'每張售價400元，通過卡上的用戶名和密碼，購卡人可通過登錄該公司網站，點擊網站所提供的網絡廣告，每點擊廣告一次，即可獲利0.2元人民幣,每天最多可點擊50次，每張卡的期限是三個月，這麼一來，購卡人便可獲得900元的回報，除去購卡的400元，淨贏利達500元。"趙光回答。
"每張贏利500元，那這筆費用由誰支付呢？"沈隊問。
"對，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成坤、張穆對外宣稱這筆費用會由他們所代理的廣告用戶承擔，但事實並非如此。"趙光說："楠子，你來給沈隊介紹一下具體情況。"
林楠說："從國際上來講，通過互聯網來進行廣告贏利並不少見，國內一般是通過三種方式，第一種方式是從國際的廣告代理網站上下載廣告條，在上網同時打開廣告條而進行獲利，這種記費方式不很可靠，而且能申請下來的幾率也很小，所以國內的普及率很低；第二種方式在自己的網站上加入廣告商的廣告欄目鏈接，這種方式雖然普遍，但前提是必須擁有一定訪問量的網站才能進行，所以也屬於少數；第三種方式就是就是'金品數碼網'使用的方法，其實這種方法國際上運用的很普遍，主要的廣告運營商都是一些實力強的知名廣告企業，發佈廣告的用戶將廣告宣傳費支付給廣告商，由廣告商負責宣傳，廣告商便將用戶要宣傳的產品製作成廣告條進行廣泛鏈接，之後層層發展下線進行推廣。舉個例子說，如果發佈廣告的用戶支付給廣告商100元/每月的宣傳費用，那廣告商就會將該廣告製作成廣告條去進行推廣，如何證明這條廣告的宣傳成果呢？當然是通過廣告條的點擊率，點擊率越告說明推廣的效果越好，所以廣告商就將廣告條下發給幾個下級網絡廣告商，由它們負責推廣，如此下級發展下級，實際成為了一種網絡廣告的傳銷行為，最下線就是最終用戶，也就是實際去點擊廣告的人，每個廣告條的宣傳費是100元/每月，如果廣告條要求的是50次/每月的點擊率的話，點擊一次可獲利2元，但經過層層抽利，到了最終用戶，每點擊一次也許就是0.2元的獲利了。"
沈隊邊聽邊在本上記錄。"啊，也就是說通過網絡進行廣告贏利並非不可能，這種網絡廣告贏利的行為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傳銷。"
"對，你說的很對。"林楠補充道："這種網絡廣告贏利雖然可能，但有著很大的問題和瓶徑，首先他們層層的獲利是以廣告用戶的廣告費為基礎的，由於近年來國際上的廣告用戶對這種方式逐漸冷淡，導致這種廣告運營方式越來越低靡，即使獲利也是很少一部分，所以象'金品數碼網'這種投資400元、回報500元的獲利方式是決無可能的；其次，由於國際廣告商的支付方式為限量支付，也就是說點擊廣告的次數和支付的款項都有上限封頂，所以不可能出現'金品數碼網'所說的多點擊、多賺錢的說法。更重要的是，通過我們匯同網絡監察處對'金品數碼網'的50多個廣告條的詳細調查，發現'金品數碼網'並未同其中任何一個廣告用戶或上級網絡廣告商簽訂合同，也就是說，這50個廣告條，都是成坤、張穆四處拼湊而來的幌子，網民無論如何點擊廣告，也不可能創造任何價值。"
"成坤和張穆是利用這種看似合理的方式來詐騙網民的購卡費用，利用先期購卡人的本金去償還他們的利息，大肆製造網站業務運行正常、信譽良好的假象，誘使更多的人購卡，之後在資金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協款逃匿。可以說，'金品數碼網'是成坤、張穆虛構的一個騙局，據我們調查，受騙的群眾已達幾萬人。"趙光說。
沈隊點點頭。"這可是個大案啊，這個案子關係到的不僅是國家互聯網的正常秩序，更重要的是那幾萬人的利益啊。"沈隊又再本上做了一些記錄後說："好，說說你們想怎麼查？"
趙光說："我們這次來宜昌主要是為了抓獲兩個犯罪嫌疑人，我們在宜昌機場已經查過了，成坤和張穆於五天前到的宜昌，張穆曾在當天用從本地打過一個電話給他女朋友，我們想先查一下這個電話的地址，看看是否為犯罪嫌疑人居住地；同時請你們協助我們對宜昌所有的酒店、賓館進行排查，以便發現他們的藏身之處；最後還希望宜昌網監處能夠配合，以便掌握他們網絡聯繫的情況。"
"好，事不宜遲，咱們立即開始工作。"沈隊雷厲風行，立刻召集了經偵隊的幹警佈置工作。
五、
排查全市的酒店、賓館是個大工程，沈隊發動了宜昌經偵隊的所有幹警投入工作，已經排查了整整三天。同時宜昌經偵還在本市的機場、車站、碼頭都下發了協查通報，要求如發現姓名為成坤、張穆的乘客，立即進行留置盤查，一切工作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而那個電話地址只是宜昌市區的一處公用電話，所以基本沒什麼意義。此時的林楠也並沒閒著，他坐在自己帶來的筆記本電腦前，認真地在守侯著張穆的影蹤。林楠克隆了徐薇的QQ號碼，此時正通過徐薇的號碼靜靜地等待著目標的消息，張穆在QQ上的網名叫阿木，頭像是一隻憨憨的小熊，灰色的小熊頭像說明張穆不在網上，林楠像一個垂釣者，此刻正凝視著平靜的水面，耐心地等待魚兒上鉤。
老潘在一旁走來走去，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潘爺，你找什麼急呢？來，坐這呆會。"趙光坐在賓館的窗台旁，招呼老潘過來。
"都三天了，一點有價值的線索都沒有，你們還真坐得住。"老潘說："雖然我們現在能確定成坤、張穆就在宜昌市，但用什麼方法能把他們倆找出來呢？"
"用這個啊。"林楠說："我不正在等待他們出現呢嗎？"
老潘回頭看了一眼林楠，沒好氣地說："別老拿你那高科技糊弄我，我搞了20多年案子了，還沒見過能簡簡單單靠這個玩意兒就抓到人的，不經過風吹日曬的蹲守，哪能抓到人啊？"
"潘爺，你這麼說就錯了。"林楠反駁道："你說的話固然對，但也不能概括所有人，成坤和張穆就屬於例外，他們這些人可以沒有與人面對面的交流，但絕對不能失去網絡，他們掌握信息和交流的手段都是依托於互聯網"
"你別老說這個，都到這時候了，他們誰還會上網玩兒啊。"老潘說。
"這是您的一個誤區，上網不只是為了玩遊戲，更多的是掌握信息和聯絡。"林楠說。
老潘反問："那要報紙還有什麼用？按你說的網絡不都能解決了？"
"行了行了兩位，你們誰都沒錯，就是說的不是一回事，現在各項工作都在進行中，著急也沒有用，咱們就拿這段時間先休息休息，等有了線索再行動。"趙光看林楠和老潘爭得臉紅脖子粗，就出來抹稀泥。
林楠感覺很難為老潘普及網絡知識，索性繼續監控網絡，他剛把眼光轉到屏幕上，突然發現張穆的頭像變成了彩色
"他上線了！"林楠不禁大聲叫到。
趙光和老潘聞聲都湊過來看，老潘忙問："什麼上線？他在哪呢？"
"現在還不知道，但可以確定張穆現在正在上網，趙哥，馬上通知宜昌網監處的同志，調查232.22.4.21這個IP地址的位置。"林楠說。
趙光撥通著網監處的電話，與此同時，QQ發出了"嘀嘀嘀"的短促響聲，張穆向徐薇的號碼發言了。
林楠點出對話：
張穆："徐薇，你還好嗎？"
林楠不敢怠慢，他知道此時如果稍有閃失造成穿幫的話，便會前功盡棄，林楠遲疑了一會，開始與他對話。
徐薇（林楠）："我很好，你在哪裡好嗎？"林楠確定張穆肯定同徐薇說了自己出逃的事，試探地問著。
張穆："我很好，我現在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沒有危險，但也同時失去了安全感，我常常會想你，徐薇，你想我嗎？"
林楠順著張穆的語氣，盡量放慢速度以爭取時間。
徐薇（林楠）："我很想你，想馬上見到你，可是我們現在卻天各一方，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張穆那邊停頓了良久。打出："徐薇，我對不起你，你能原諒我嗎？"
林楠一下為了難，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觸及本質。林楠根本不瞭解徐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是善良還是虛榮、是純潔還是物質。按說張穆犯了罪，詐騙了巨額款項，徐薇應該去勸他自首，但林楠畢竟不是徐薇，無法確定應該回答的答案，而且這個問題只有兩種答案：是或者不是，原諒或者不原諒。就在林楠犯難之際，趙光接到了網監處的電話。
"楠子，你說的那個IP地址查到位置了。"趙光邊接電話邊說："地址是在什麼？在湖南？"
"湖南？"林楠皺起眉頭，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再次用軟件查看對方的IP，卻發現已經變成了64.15.214.21。哎呀，林楠用手打著自己的腦袋，張穆果然不是一般的計算機水平，他在上網的地方加了虛擬IP地址的技術，所以剛才查到的232.22.4.21和現在的64.15.214.21，都是假的IP地址。
趙光還沒有掛電話，問林楠："怎麼著，楠子，這是怎麼回事？能解決嗎？"
林楠想了想說："只有一個辦法了，趙哥，你先別掛電話，我試試這個方法行不行。"
林楠啟動了一個QQ黑客軟件程序，這個程序的原理最簡單，也最容易被對方識破，就是發一條信息給對方，只要對方回了信息，便同時反饋回他真實的IP地址。但這個黑客程序的漏洞也很多，只要有一定電腦水平的人，基本都可以識破。
此時張穆的信息又過來了："徐薇，你怎麼了？為什麼一直不回答我？你難道不肯原諒我嗎？"張穆顯然等得著急了。
林楠並沒有馬上使用黑客軟件，也沒有回答張穆的問題，而是開始發出一條條刺激張穆的話。
徐薇（林楠）："你讓我怎麼原諒你？你為了那些錢放棄了父母，放棄了生活，也放棄了我！"
張穆："徐薇，請你原諒我！我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
徐薇（林楠）："我們正常快樂的生活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要騙人！你知道嗎？叔叔阿姨現在因為你整天唉聲歎氣！"林楠繼續挑動著張穆的情緒。
張穆：""
徐薇（林楠）："張穆，你還愛我嗎？"林楠在發出這句話的同時，發送了黑客程序。
張穆："徐薇，我怎麼會不愛你呢？我愛你。"隨著張穆的回話，他的IP地址同時被反饋回來：221.17.134.35。
"趙哥，快點讓網監處查，221.17.134.35這個IP，快！"林楠大聲地說。張穆因為對徐薇沒有任何防備，此時竟沒有開任何防毒軟件。
"嘀嘀嘀"張穆的信息再次過來："徐薇，我知道，我已經深深傷害了你，我現在已經無法再面對父母了，我家書桌抽屜裡有一張100萬元的存折，那裡留給父母養老的，密碼是888888，請你轉告他們，我只能做到這些了對不起，徐薇，忘了我吧"話剛說完，QQ上小熊阿木的頭像就變成灰色了。
"媽的！"林楠用手拍著筆記本電腦，"趙哥，查沒查出來啊？他已經下線了！"
趙光的手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響了起來，趙光邊聽邊說："臨江東路，'浩海藍天'網吧。"
幾輛飛馳的桑塔納轎車急停在宜昌臨江東路的"浩海藍天"網吧門前，車還沒停穩，趙光、林楠就衝進了網吧。網吧的規模不大，總共也就有四五十台機子，屋裡光線很暗，到處都瀰漫著香煙和潮濕的混合味道，隨後衝進來的宜昌警察堵住了網吧的前後門，林楠迅速打開屋裡的電燈，發現網吧內都是一些孩子和學生。
警察們讓屋內的人站成兩排，林楠、趙光和老潘拿著成坤、張穆的照片反覆進行了辨認，還是沒在人群中找到他們。
林楠叫來了網吧老闆，老闆哪見過這個架勢，早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嚇得腿肚子轉筋。他見林楠叫他，趕忙跑了過來。
"兄弟，我知道不能讓未成年人進網吧，我知錯了，饒我一次吧。"老闆賠笑地說："這次檢查怎麼來這麼多人啊？"老闆說著，表情十分難看。
林楠沒心情理他，拿出照片遞給他。"剛才這個人來過你的網吧嗎？"
老闆瞇著眼睛看了看照片，確定地說："來過，這個男的剛走沒過長時間。"
"他和幾個人一起來的？你同他說話了嗎？聽著象哪的人？"林楠有些激動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