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洲 第52章
    由於楊本善帶走一部民團兵士前去九龍洲私立學堂捉拿共產黨,使得鎮公所的兵力大為削減,根本無法抵擋鄭達瑛、何貴根裡應外合的凌厲攻勢,暴動人員傷亡不上十人,鎮公所就被攻佔了。鄭達瑛下令,民團若有人敢於抵抗,格殺勿論。鄭達瑛見武裝暴動已經成功,急忙派人去向段興報告,然後,去彈藥庫挑了上好的兩把駁殼槍,並讓女工五人也各自挑了雙槍,帶足了子彈,又命何貴根打掃戰場防守鎮公所,清剿殘餘之敵,自己則率領武裝人員直撲九龍洲私立學堂而去,準備生擒楊本善,擴大暴動戰果。

    再說,楊本善前往九龍洲私立學堂捉拿鄭達瑛撲了空,正在查問鄭達瑛的下落之際,鎮公所方向傳來了激烈的槍聲。楊本善聽到槍聲,知大事不好,可能共產黨暴動了。楊本善心想,夜已經很深,切不可輕舉妄動,探明情況再說。於是,楊本善命人立即前去探聽。等待消息的楊本善在九龍洲私立學堂胡亂放起槍來。不一刻,派出的人回報說,確實是共產黨暴動了。楊本善長歎數聲之後,率隊急忙返回鎮公所救援。鄭達瑛趕到半路上,見楊本善一夥正從九龍洲私立學堂衝將出來,便命令眾人隱在路兩邊的樹林之中,準備伏擊楊本善。當楊本善一夥進入伏擊圈,便被一陣激烈的槍彈擊倒了十數人。楊本善也馬失前蹄,跌滾在路邊。楊本善命令未死的,趕快下馬,拚死頑抗。

    雙方對射了起來,誰也一時難以取勝。鄭達瑛數次發起攻擊,均被楊本善的火力壓了回來。正在這時,何貴根率領騎兵連帶著重機槍和一門迫擊炮前來接應鄭達瑛。楊本善不明究裡,還以為是民團前來支援,想不到卻挨了一陣炮彈和機槍的掃射。楊本善一夥突然遭遇如此巨大的火力攻擊,早亂了陣腳。鄭達瑛見時機已到,下令攻擊。楊本善一夥又死傷了不少,何貴根帶領騎兵連猛衝上去,擊潰了敵人的陣線。慌亂中的楊本善也受了傷。楊本善見勢不妙,保命要緊,急忙騎上快馬,帶著殘兵朝大理方向倉惶退卻而去。何貴根與騎兵連一道追了一程,見從大理趕來的保安團接應了楊本善,再追生怕中了埋伏,只好放了流動哨監視保安團的動向,原路返回與鄭達瑛會合在一起,退回了九龍洲。

    鄭達瑛、何貴根率隊回到鎮公所之時已是三更時分。由於大獲全勝,暴動成功,人人喜形於色,正在鎮公所歡呼勝利。鄭達瑛命人打開牢房,放出被楊本憲、楊本善關押的窮苦百姓,派人沒收了楊本善敲詐勒索得來的家財,打開鎮公所米倉放糧於民,將繳獲來的財物除了留用一部分之外,統統分發給百姓。然後,派出一部武裝人員在洱海邊、蒼山下以及各個路口站崗放哨,保護狂歡的人們。接著,鄭達瑛特別派出一組哨兵,密切監視赴北三縣的大理保安團的動向,一有情況,立即回報。鄭達瑛下令其他武裝人員換發新武器之後,歇宿休息,以利翌日的戰鬥。鄭達瑛親自手書一函,讓人立即送達段興,報告武裝暴功的最新戰果。之後,鄭達瑛將何貴根等參加武裝暴動的骨幹召集到鎮公所辦公室開會,研究下一步行動。

    此次暴動,經清查和統計,斃敵一百多人,活捉了福元、楊信、阿燦等楊本善的爪牙,參加暴動的武裝人員死傷十數人,現有八百多人槍,讓人慶幸和意想不到的是,還繳獲了大理保安團帶到大理的三部美國生產的軍用電台。鄭達瑛旋即根據段興指示,宣佈成立「九龍洲游擊隊」,由何貴根任隊長,自己任政治委員,參加的騎兵連擴充為騎兵營,由何貴根兼任營長。眾人合議,決定翌日一早,舉行聲勢浩大的鎮壓反革命分子大會之後,立即按計劃轉移到蒼山花甸壩。鄭達瑛安頓完了一切,正想歇息片刻,可阿龍來喚,說段興在醉仙酒樓等她晤面。

    鄭達瑛一聽段興已在等候,便讓人帶上給段興的一部電台,急匆匆趕去會見段興。在醉仙酒樓隱秘的大本曲包間裡,段興與鄭達瑛見了面。段興欣慰地對鄭達瑛道:「鄭政委,向你祝賀武裝暴動取得成功!」鄭達瑛開口一笑,道:「這都是你領導得好的結果。」兩人又談了些游擊隊今後的行動和編設電台聯絡密碼、接頭的暗語、地點之類的話題,雞就叫了,天色已是佛曉。接頭暗語雖有兩套,但很簡單,若在九龍亭則是兩句古詞摘句:「今霄酒醉何處」,答曰:「斜風細雨不須歸」,再言:「終日望君君不至」,又答曰:「西塞山前白鷺飛」。若在醉仙酒樓,則是「請問,有蒼山野味賣嗎?」

    答曰:「沒有。但有洱海酸辣魚,要嗎?」再答曰:「好,來一盆」。段興與鄭達瑛因革命而相識、相知,而今即將天各一方,音訊阻隔,難免心生憂傷。鄭達瑛一傾心中之意,段興百般難述相思之苦。兒女情長終有別時,段興見天已放亮,便匆匆擁別鄭達瑛,依依不捨之後,毅然昂首而去。

    翌日一早,鄭達瑛命人張貼佈告,公開審判殘害九龍洲百姓並有血債的楊本善的走狗和爪牙「一虎福元,二豹之一豹的楊信,三狼之一狼的阿燦」。民團的軍統特派員二豹之一的李安和三狼之二的楊本善的貼身護衛阿發、阿堂漏網逃脫。宣判大會上,人情激奮,均喊該殺。鄭達瑛讓人宣讀三人罪狀,拉出去執行了槍決。然後,講了一通形勢,宣傳革命,號召人民起來推翻國民黨反動統治。鄭達瑛莊嚴宣佈散會,老百姓還不想離開。人心所向,槍決惡霸,真是大快人心、大得民心之舉。鄭達瑛率隊回到鎮公所讓人清理鎮公所檔案,有用的帶走,無用的就地銷毀。最後,鄭達瑛揮筆給楊本善留下一函,警告其不得再與人民為敵,否則最終逃脫不了覆滅的下場。撤退之前,鄭達瑛去到鎮公所的大院裡,仰天一笑,道:「我們還會回來的,九龍洲!」鄭達瑛言畢,一揮纖手,下令出發,直奔花甸壩而去。此次武裝暴動,繳獲戰馬一百餘匹,重機槍五挺,迫擊炮三座,槍支彈藥、物資無數。武裝暴動的游擊隊,有馬、有槍、有炮、有物資,還有電台,從今往後,兵強馬壯的九龍洲游擊隊成了一支威鎮敵膽、遠近聞名的武裝隊伍,也成了楊本憲、楊本善之流的一塊心病,寢食難安,一直意欲千方百計要將其消滅和置之死地而後快。

    楊本善那夜趁著夜色僥倖逃跑之後,星夜便與前來救援的保安團快馬到了大理縣政府告狀。新上任的高縣長連夜接見了楊本善。哭聲悲哀的楊本善誇大其辭地述說了九龍洲鄭家小姐鄭達瑛為首的共產黨的厲害和不好對付之後,要求高縣長為其做主,派兵鎮壓共產黨暴動,並發誓要報仇雪恨,消滅九龍洲的共產黨。高縣長立即發令拍發電報將九龍洲共產黨暴動之事稟告省政府,並下令再增派兩個連的兵力,翌日一早馳援九龍洲,並急調楊本憲率領保安團回防九龍洲。高縣長再道:「楊鎮長,此次九龍洲鬧暴動,據報有九龍洲民團騎兵連參加,你失察瀆職之罪難逃。九龍洲本是雲南的模範之鎮,如今經共產黨這麼一鬧,倒成了赤匪的天下了。

    此次本該治你的死罪,可本縣長念及你多年對黨國的忠心,以及看在你兄楊本憲的面子上,不再追究你的責任,讓你戴罪立功,將功補過,將九龍洲的共產黨剿滅在萌芽之中。」楊本善跪在地上給高縣長磕了幾個響頭,道:「我一定將九龍洲赤匪剿滅肅盡,報答高縣長的不殺之恩。」高縣長哈哈笑了一聲,道:「明日一早,你就隨保安團一道殺回九龍洲。奪回九龍洲之後,你要對九龍洲加強治理,對那些參加武裝暴動的,格殺勿論,對他們的家屬,該抓的抓,該殺的殺,決不能心善手軟,留下禍根,誤了大事。從今往後,萬萬不可再讓共產黨在九龍洲再鬧出什麼事來了。否則,到時我可保不了你的腦袋。去吧,天亮之後就回九龍洲,不得誤事。」楊本善又給高縣長磕了頭,這才退了出來。楊本善本是橫行霸道慣了之人,被共產黨在九龍洲武裝暴動搞得焦頭爛額,受此奇恥大辱,心中怨恨難平,不禁罵道:「不消滅九龍洲的共產黨,我楊本善誓不為人,絕不會罷休!

    翌日,鄭達瑛率領游擊隊剛撤離九龍洲,楊本善及隨從和保安團兩個連便進了九龍洲。不多時,楊本憲也率領保安團趕回了九龍洲佈防。一時間,九龍洲籠罩在了一片白色恐怖之中。為了自身安全,不知究裡的楊本善令已是地下黨的民團兵士阿亮替換已被游擊隊槍斃的阿燦,與阿發、阿堂一道做了貼身護衛,視為心腹。次日,楊本善、楊本憲安民告示之後,在九龍洲鎮公所坐鎮,將保安團、民團的官兵全都派去逐家逐戶搜查。凡是拿了鎮公所及楊本善家財物的人,全數送回,不送回被查出的,加倍償還,並一律以通共產黨捕捉問罪。

    凡是參加暴動的游擊隊家屬,必須派人上花甸壩叫人回九龍洲投案自首,回來者,不治罪,若不回來者,其家屬同罪。告示一出,圍觀者自然不少。那些膽小的,早將九龍洲鎮公所、楊本善家的財物送了回來。楊本善讓人造冊登記,並讓送回財物者簽字畫押。連續數天,鎮公所殺害了數十人,抓捕了數百人,搞得九龍洲人人自危、不得安寧。這次九龍洲民團因何貴根率領騎兵連等三百多人參與武裝暴動,民團雖然一時減少了不少力量,可卻來了數百人保安團,九龍洲可謂固若金湯,牢不可破。楊本善動了心思,意欲吃空缺截留軍費,又出一告示,將保安團的生活開支全都轉價到了九龍洲百姓身上,名曰「保鄉捐」,強令五天之內交清攤派的款項,這無疑加重了九龍洲百姓的負擔,引起了民怨,使得九龍洲一時怨聲載道。

    在洪家大院靜觀其變的段興得知楊本善重回九龍洲的猖狂舉動之後,讓阿龍前去探聽鎮公所和保安團、民團的動向,以便作出鬥爭決策,向游擊隊發出指令。

    楊本善、楊本憲在九龍洲的所作所為激起了民憤,何貴根撤退時安插在民團內部的地下黨阿亮將民團的情報傳遞給了阿龍,阿龍得到段興指示又將情報傳遞給了化裝為貨郎的游擊隊偵察員阿雄,由阿雄馬上匯報到了鄭達瑛、何貴根耳中。此時,段興接到了上級指示,說丁敏章、趙之琴在雲南各地領導並參與了多起武裝起義,雲南省政府正在四處調兵遣將前去鎮壓。為了減輕丁敏章、趙之琴的軍事圍剿壓力,讓九龍洲游擊隊想辦法把保安團拖住。段興思慮再三,決定讓九龍洲游擊隊下山剎一剎敵人的威風,給楊本善、楊本憲一點厲害看看,也讓九龍洲百姓知道共產黨游擊隊的存在和能耐,最重要的是拖住駐紮在九龍洲的保安團。於是,段興立即派遣阿龍上花甸壩傳達命令,讓游擊隊襲擊九龍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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