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君銜來二月花 第35章
    第35章

    翌日,祁元廷難得起早十分準時的出現在早朝上,讓眾臣好一陣唏噓,直瞅著他想瞧瞧是發燒還是,發燒?

    就連皇帝也是有幾分詫異,遲疑了片刻才入座。

    等執事太監高聲一宣「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祁元廷就大步跨上前,單膝跪倒朗朗請罪,先訴昨日缺席之無禮,又表為國之衷心不二,先皇祖宗,朝臣百姓接連著賠了個不是,洋洋灑灑說了半刻有餘。

    拜倒之際,眼睛餘光瞟到一旁的宣武,已然是憋笑憋到一臉通紅,祁元廷不禁也勾起唇角,忙低頭掩飾做出一副正經模樣來。

    其實這請罪與否倒也無甚重要,君主賞宴他也不是一次兩次缺席,不過為了順利得到賜婚聖旨,說這麼點廢話也實屬應當呀。

    王座之上的人半日不曾接話,似乎在揣測他的用意一般,祁元廷心底歎口氣,雖說是一母胞兄,皇帝與他的性情著實差了太多。

    城府深,心計厚,善謀事,心性沉。

    呵,不過這約莫才是做皇帝該有的,要是像他這般,大祁的江山豈不是玩完。想著忍不住都要笑。

    靜了好一會仍是沒聽見任何回答,眾臣也都凜了呼吸,生怕弄出一丁點聲響擾亂君王的思路。祁元廷動了動手指,以舒展那撐著地面過久而有些發麻的手臂,心底並不意外,亦知曉皇帝對他一直是心存忌憚。

    怎麼說呢,稍微上點年紀的老臣想來都還記得,他們是當年一文一武兩位最出類拔萃的皇子,均深得先皇喜愛。

    尤其是祁元廷。

    十三歲便上了戰場,十五歲就一舉拿下侵犯大祁多年的倭國,隨後過赤江,斬反賊,平內亂,擄外敵,將士一心,幾年間戰功連連不斷,先皇曾親自登上金陵城門,舉旗迎接,並賜金槍一柄,封北王稱號。

    祁元廷的影響與地位,祁國上下無人可比。

    可出乎意料的是,先皇並未將皇位傳於戰功顯赫的北王爺,一時間舉國上下紛紛揣測,直到皇帝頒出新的律法,讓祁國容貌一新時,流言才漸漸止住。

    臣民的確是不再質疑,但祁元廷清楚的很,有個人的質疑還在。

    那些赫赫戰功,對於皇帝來說,萬萬不能容忍。

    撇嘴歎口氣,所以他才會拒絕攻克虜地這樣對祁國並無影響的戰事,輸了,沒法向百姓交代,贏了,沒法對皇帝交代。

    祁元廷一想都忍不住要抓狂,偏自己又收不住桀驁不馴的性子,看來,還是娶了青冥就去遊山玩水比較正確。

    「北王何罪之有,」悠了半日,總算是等到聲音傳來,冒出這麼一句卻又頓頓才笑道:「快些起來罷,朕適才想事有些入神,差點忘了北王還跪著。」

    祁元廷心底有數,也沒多說,只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謝恩起身。

    「說來北王還未娶親,朕聽聞北王有一位紅顏知己,不知是否屬實?」皇帝意外的直切主題,祁元廷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是,名喚季青冥,乃江南人氏,臣正欲請旨賜婚。」明白是要在朝臣面前走個過場,祁元廷忙正經的配合起來。

    「北王二十有一,都早過成家的年紀,朕的疏忽,」皇帝點點頭,抿唇一笑,眼帶自責:「既然北王已有心儀人選,如是,朕允了。」

    這三個字在祁元廷看來,與聽到敵方將領投降時的心情差不了多少,巨大的喜悅頓時衝到腦門,撲通一跪連連謝恩,不等皇帝發話又蹦躂起來,激動的拽住身後那不管認不認識的官員一個勁的邀請著參加還沒譜的婚宴,鬧得人家是不知說什麼才好,而那些與他熟一些的,則紛紛不厚道嘲笑起來。

    原本嚴謹的朝堂,頓時有些嘈雜哄亂。

    見狀,皇帝不由微微蹙起眉頭,但盯著祁元廷那傻乎乎的模樣竟莫名也彎了唇,兄弟血緣,究竟還是存在,如果這樣便能讓他滿足,倒也不錯。

    季青冥聽說這個消息也只相差半個時辰而已,正同丫鬟逛著街,宮裡的內侍也不知是怎樣的火眼金睛,竟然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認出她來。

    唔,雖然也說不上茫茫人海。

    總之,是祁元廷心急火燎,自個出不了宮,便遣了約莫十餘人出來尋她,勢必要在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與她分享。

    腦中浮現祁元廷傻乎乎卻及其認真的模樣,也沒管尚還在大街上,就這麼笑開了。

    不知是誰說過,美人一笑,天下傾倒。

    季青冥毫無疑問是美人,加上這從心頭散發而出的一笑,不傾國傾城那才是奇怪。

    於是乎,吸引了某人的目光,也在情理之中。

    內侍還傳了句話,說是北王爺邀她在金陵最大的聚賢樓吃飯以示慶祝。

    季青冥聽罷不由就笑了,祁元廷的性格這樣做倒也在情理之中,瞅著時候差不多,乾脆不再閒逛,挽著丫頭往聚賢樓走去。

    好吧,說實話,她的興奮估摸著也不比祁元廷差。

    三年,她喜歡他已經三年了。可是從挑明心意之後,外界的阻撓一直不斷,她這才知道,即便是心心相印,也未必能成眷屬。

    現在才是真正的修成正果。想著不禁又低頭一笑。

    「咳,小姐你想笑就笑吧,這也沒外人就不要憋著,萬一憋壞了王爺怕是要找小桃興師問罪。」恰巧起身斟茶就瞅見季青冥眉梢的喜悅,小桃忍不住笑著打趣。

    「這麼大的事,還不准我樂呵?」許是跟祁元廷在一起太久,臉皮愈發的厚。

    「不敢不敢,奴婢這不是關心小姐嘛。」

    「啐,還自稱起奴婢了,就沒見你這麼恭謹過。」

    打趣著,趁著這收不住的喜意,主僕雙雙笑出聲來,沒個形態。不想就在這時,雅間原本關著的門忽然被打開,二人皆是一驚,笑聲戛然而止。

    「啊呀,走錯了,」外頭的人一隻手尚自扶在門簾上,似恍悟一般拿折扇一敲腦袋,又正經的彎腰作揖,道:「在下唐突小姐,還望見諒。」

    「呃,不妨。」對此人不曾敲門就擅自闖入著實是有些不悅,但因先前的好心情,季青冥也就懶得去計較,只是淡淡說了這麼一聲。

    「不不不,在下原以為屋裡坐的是朋友,才會貿貿然闖入,沒想走錯了,這般無禮實屬不該,請容在下賠罪。」又深深作了一揖,男子這才抬起頭來,容貌卻是十分雋秀,瞅著衣著打扮也似富家子弟。

    唔,能到聚賢樓雅間來吃飯的,自然是有些家底。季青冥心底笑笑,這第二次賠罪已是完全消除她心底那些子不快,說話也就隨意起來:「當真無妨,公子不必介懷。」

    「如此,便多謝小姐,」男子正說著,身後追上來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恭謹的行了禮,附在他耳旁不知說了些什麼,只見男子點點頭,隨即歉然一笑:「原來友人是在右邊第三間,確實是在下弄錯了。」

    「嗯,公子找到就好。」這傻氣樣,還真有幾分像祁元廷。

    「在下容斐,還請教姑娘芳名,改日定當登門拜訪,以便賠罪。」

    雖說不像是壞人,但這麼貿貿然說出名字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踟躕了片刻才訕訕笑道:「容公子客氣了,我……」

    「這個就不用你費心了,我妻子的名字我知道就好。」話還未說完,憑空闖進一人,正是祁元廷,雙手叉著腰,上上下下打量起容斐。

    「唔,妻子?」眉頭不自覺的緊了一些,卻仍是笑道:「那倒是多有不便,不如這樣,為表歉意,兩位今日午膳就由在下請了。」

    「不必,這點錢我自付得起,你要是沒什麼事,就不要在門前擋著道。」祁元廷是打一開始就沒給好臉色。

    「也是。」容斐稍稍勾唇,也沒有再多話,轉身離開。

    「元廷,你口氣也太沖了。」雖是開口斥,季青冥那表情明顯是在為先前那句『妻子』偷樂著。

    「哪有,哼,看他那樣就不是好人。」

    「怎麼說?」

    「唔,反正就不是……」

    「我知道了,只要長得比你英俊就不是好人,對吧。」

    「嗯……」

    這次,是笑的更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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