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一刻我問自己，這是我要的結果嗎？如果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和我在一起，會有幸福的結局嗎？
當天下午我們就回了A市，還是原來的房子。林傑似乎連交代都沒有，就這樣把林玲拋下。結果自然是眾叛親離。
我在電話裡告訴傅臣我的行蹤，電話那頭他只有沉默，還有壓抑的憤怒。沒有得到傅臣的贊同，亦沒有得到他的反對。他的反應只有沉默，我微微不安。父親倒是在電話的彼端失聲大罵，我沒有理會。
至少事情已經按照我所期望的發展，我終於又和林傑在一起。
我們像以前一樣生活，各自找一份薪水微薄的工作，上班，下班，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
可是，有什麼東西的確不一樣了。
林傑變的沉默。這和以前他的沉默是不一樣的。林傑以前的沉默只給人空白，而現在的沉默，讓我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隱忍而壓抑。
日子過的心驚膽戰，但這是我自己種下的因，我當然要自己承受果。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努力維持表面的假象。
一切彷彿回到從前，我開始了漫無止境的找工作，林傑回去做他的銷售。
我打掃屋子，做好飯菜，等林傑回家。我們聊天，我問一句，他才答一句，不冷也不淡，始終很疏離。晚上睡覺的時候，他背對著我，身體僵硬。
我不快樂。這樣算是我的幸福嗎？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把我的天使抓住，若輕易放他離開，我還會有幸福嗎？
很冷。明明林傑就在身邊，可是好冷。蔓延全身的冰冷，冷澈心扉。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迎來了一個重要的日子——我與林傑認識整整一年的紀念日。
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快樂，無論什麼節日紀念日都會抓住借口慶祝一下，現在似乎已經沒有這樣的慣例了。而相識紀念日是個重大的日子，他卻好像完全不記得，也沒有要慶祝的打算。我打電話讓他早點回家，他說盡量。
我做好了滿桌的菜等他。飯菜全部變冷，熱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失去原味。倒掉是不可能的，秉著節約的本性，一個人慢吞吞吃著冰冷的飯菜，發現味道怪怪。
我果然還是比不上林傑的天分，做菜始終不合格。難怪林傑不肯回來吃飯，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吃的下去。想了想，不如乾脆把剩下的東西全部吃完。可是真的做了太多……吃到肚皮圓鼓鼓，一直反胃，走路艱難，竟然還剩了一小半。只好收起來。林傑很忙，沒事是不會去廚房的。慢吞吞收拾好餐具，洗碗，擦桌子。慢吞吞把DVD拿出來，放《哈里波特》。劇情已經發展到第五集了，我坐在電視機前，抱著自己，很認真的看。
時間過得很快，還沒有看完，林傑就已經回家。看到沙發上的我，隨口問道：「都三點了，你還不睡？」
原來已經半夜三點了。
我很抱歉地對他說，「我沒有做飯。」
他淡淡唔了聲，說：「沒關係，我在公司吃過了。」
好在我也吃過了，不然肯定挨餓。那些東西還真是難吃的要命，幸好他沒有吃到。
林傑的樣子似乎很疲憊：「我很累，想去睡覺了。」
我努力對他微笑：「你先睡覺吧，我看完DVD再去睡。」
他淡淡點頭表示回應。「那麼晚安。」
我微笑回答：「晚安。」
林傑走進臥室，隨手關燈。客廳立刻一室昏暗冰冷。只剩我一人。電視機屏幕跳動著暗淡的光線，只聽見劇中人物一連串標準的美式發音。沒有中文字幕，而我英文水平實在糟糕。看了快兩個小時，不知道裡面到底在說什麼。剛才的兩個小時，處於空茫。現在仍然是空茫。
電影終於落幕，電視藍屏，房間裡安靜得詭異。
要看電影的話，果然還是去電影院的效果比較好吧。關電視，拿了鑰匙出門去電影院。走在大街上，才想起這時候的電影院已經關門了。
不想回家，於是乾脆在路上亂逛。半夜逛街真的很奇怪，感覺自己是幽靈。只有這個時候才出來活動。街道漆黑，燈光微弱，沿路所有的店舖關門。居然不只我一個路人。總有年輕的男女與我擦肩而過，看到我也不覺得希奇。
電影院果然關門了，於是找了家24小時營業的餐廳坐下來喝果汁。還有其他的顧客，坐在我身邊，打牌玩笑。這樣的溫馨，終於讓我稍稍溫暖。我喜歡隱藏在人群中，擁擠的感覺會讓我不孤單。
聽他們大笑，又覺得難受。為什麼我沒有朋友。其實最正確的說法是，為什麼我這樣孤單。
一直坐了好久，打牌的人散去，溫暖消逝，我微微失落，結帳離開。回家，打開電視，把《哈里波特》放進去，找出中文字幕打算重看一遍。剛坐下，林傑起床了。對於我仍然坐在電視機前他沒有任何表示，甚至可以說是沒有看到。直接無視我的存在，洗臉，刷牙，出門。
竟然已經七點，到了上班時間。林傑甚至沒有發現我曾經出過門。
把頭深埋在腿間，任一室的寂寞吞噬我。以前看過一部靈異片，主角一個人生活在房子裡，最後被房間吞噬。吞噬就是結尾，沒有以後。沒有人知道曾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過，沒有人知道他的孤單寂寞還有恐懼。
我一直覺得，這個故事是真的。寂寞冰冷，的確可以將人吞噬。然後，故事結尾，沒有人會記得主角的存在，即使曾經記得也會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