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幽深的墓道,9個小心翼翼的人。
前後三把賊亮的手電筒把這個本該黑漆漆的地方照得亮如白晝,但是依舊照不到墓道的盡頭,也許這墓道根本就沒有盡頭。遠去的光線,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就像射進來人黑洞,沒有人知道它在什麼地方被黑暗吞噬了。
「你知不知道,一般人在聽到別人提醒『小心後面』的時候是如何做的?」雷勝達問我。
「怎麼做?」
「立即回頭,回頭看後面有什麼可以威脅到自己。如果遇到攻擊,反應快一點的人,起碼可以格擋一下,反應慢的人,就只能挨打。」
「哦?」
「文冰不同,她從根本上杜絕了被人迎頭一擊或者說是被人腦後一棍的可能。」
「是麼?」
「不是麼?當時聽到小費叫你們小心後面的時候,你和那個多話霜的反應是立刻回頭看。」說到此處他定定的看著我。
「好像是,這是習慣。」我回答。
「所以說文冰她不同。她不是立刻回頭,而是向前躲過才回頭。沒有受過特殊訓練的人不會這樣做。」雷勝答很肯定的說道。
「確實是這樣。也許她習慣了武術,所以反應與眾不同。」我道。
他看了看前面走著的文冰,「這不是普通武術能夠帶來的效果。你們學校甚至專業武術教練也未必注意這些教育。因為他們的意識和一般人一樣。」他頓了頓,繼續道:「難道你和她一起那麼長時間,沒感覺她有什麼特別和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比如說?」
「比如說她的習慣,她的處事風格,結交的朋友。」
我突然想到一個特殊的地方,就是每星期總有那麼一天,我們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還有就是她看那幾個走路無聲的人,他們看她的眼神也像文冰看他們的一樣。不過這不能說明問題的所在。
「也許是,不過我真不知道她有什麼特殊。我只知道她很關心丫子和我,我們的事情沒有一樣她不操心的。她除了喜歡和我們一起嬉笑打鬧之外,更像是一個成熟的姐姐。不管怎麼說,我們愛她,永遠這樣。」我點頭說道。
「確實該如此,如果她和你們一樣,我倒是更高興。」
我疑惑的望著他。他很難得一見的笑了一下,雖然只是一下,不過我的心卻突然抖動了一下,因為他的笑容其實非常的美麗,很具有男人的魅力。只不過他不喜歡笑。
我撇下他,走上去和文冰她們一道走。前面是費雨凡,後面是周渝。他總喜歡圍著文冰說話,要麼賣弄他的學識,要麼假裝像文冰請教,有時候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表現在文冰面前。這傢伙確實不錯,只不過文冰總是沒正眼看過他。
這個墓道沒有特殊的修飾,也沒有那麼的粗陋。
「作為一座古墓的通道,沒理由這麼順利的讓人走。」周渝說。
「我總感覺這裡一定會發生我們料想不到的事情。」秦霜接話。
話才說完,後面一陣騷亂。
後面就五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動靜?
我們急忙回頭,卻看見他們幾個圍成一圈,手忙腳亂。
走過去一看:
孩子的父親,已經半個身子陷入地下,流動的沙子還在使他往下落,流沙已經沒過胸口,看他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快用力把他拉上來。」周渝大叫。
同時,他們三個男子一起用力去拉。
可是沒用,他還是往下落。沙子已經到達脖子,他的整個臉都紫了。
他突然迴光返照一般,抓住文冰的腳說道:「答應我,幫我照顧好我的老婆和孩子。」
眼睛裡滿是哀求。
三四個人同時用力。我們也在一旁做出使力的狀態,心坎裡真的著急。
咯吱一聲。誰都知道,他的手被拉脫臼了。
妻子控制不住大哭起來。孩子大叫著「爸爸」。
此刻,沙子漫過了他的嘴唇。眼睛深情的看著妻子一眼,轉而死死的盯著文冰。
妻子坐倒在地上,抓著他的另外一隻手貼著自己的臉。他一隻手還是死死的抓這文冰的腳。
「好,我答應你,照顧好他們。」文冰叫道。
那隻手,抓住文冰的那隻手,這才慢慢的放開了。沉入地下。
妻子拉著的那隻手,卻被緊緊地抓住,她此刻頭也都貼在流沙上,手臂也插入流沙中。
「拿出你的手。」雷勝達大叫。
周渝像是得到命令一般,猛的一下就扯出那隻手。
她半長的指甲縫裡紅紅的,是她丈夫的血肉。
這才是生離死別。
也就在她的手被扯出的一瞬間,地下的流沙消失了,像魔術一般,立刻換上了堅硬的石地。
除了妻子抱著他們的孩子還在哭著叫著抓著那石地外,我們都一臉的驚愕。這太詭異了,他不是走在最後,也不是走在最前面,那個地方我們前面的幾個人都走過,為什麼偏偏是他走過的時候遇到流沙,本來那時堅硬的石地。
「踩冰點將,就看是誰遇上了。」周渝說道。
「我感覺要出事,真的就出事了。」秦霜說道。口氣中有些自責。
扶起妻子,她一臉的茫然和傷心。她不明白,剛才還活生生的丈夫為何突然就消失了,連屍骨都沒留下。前幾天還吵著鬧著要帶一家人翱翔蒼穹的征服,此刻卻消失在地底下。她更不明白,這麼多人,為什麼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丈夫。
我們也不明白。只能用詭異來形容這個看似簡單的墓道。
她只能緊緊地抱著孩子和我們走在一起。文冰更是小心翼翼,生怕這苦命的女人突然也消失掉。
走得累了,抱得了,她還是不肯放下手中的孩子。幾個男人要幫忙,她依舊不肯。她怕,怕孩子也會在她眼前消失。文冰也怕,怕孩子會消失。我們也怕,但是我知道那孩子一定會消失,只是不知道這會在什麼時候消失。
前面依然看不到盡頭。似乎這墓道沒有盡頭。
突然,周渝讓大家停下,他把手電筒往腳下一照:
那時一道狹窄的裂縫,不過一腳踩空,整個人剛好能掉下去。
順著手電看下去,似乎沒有底。
這裂縫,也許通道地心,也許通往地獄。
不過每個人都有個想法:如果真的掉下去了,也許還沒落底人就死了,因為絕望,因為恐懼,最主要的是黑暗。
「真他爺的絕了,誰會突然想到腳下會有這麼一條地縫?就是想到也不會輕易的看到。」周渝咬牙。
周渝不是在吹噓自己,不是在炫耀自己看到這條致命的地縫。事實真的如此,如果手電真的一直照向前方而不是垂直的往下照的話,不可能發現這個裂縫的。
我們不知道周渝他是怎麼發現的,周渝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沒有發現,可能他現在是在下落中。
輕輕一躍,他跳到對面。穩穩的落到地上,沒有任何的特殊。
然後是秦霜,然後是我。
文冰躍過,本要帶孩子一起的,可是媽媽不讓。
輪到她們了,可是抱著個孩子,她不可能跳的過來,雖然這個地縫很窄。但是跳躍不像跨出一步那麼簡單。
「媽媽,我自己過去,我可以自己過去。」孩子叫著。
母親看了孩子許久,擦擦眼角的淚水,又擦擦孩子臉上的污穢,點點頭。
「她為什麼要擦孩子臉上的東西呢?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秦霜忽然說道。
雷勝達的聲音也同時響起:「不要跳。」
我突然感覺到不妙。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同時,孩子已經一躍而起,跳了過來。
文冰伸出雙手,想要拉他一把。
可是,孩子沒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