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珠木馬
生於1981年,雙魚座,重慶人。出版有長篇小說《再見螢火蟲》,並憑該小說獲得新浪第二屆華語原創文學大獎賽三等獎。
自述
做過房產置業員、電腦公司客戶主任、服裝業務員、工廠質量檢驗員等。
熱愛幻想,希望能用文字表達最真實的情感和思想。對自由頂禮膜拜,四處行走,居無定所,習慣用疲憊的眼睛認真打量世界,然後用小小的聲音,平和地告訴你我內心的焦灼和憤怒。
那些喜歡把自己擺在前台的作家總是讓我羨慕,我羨慕他們的熱情和張揚,放肆和無畏。只能是羨慕,因為我沒有他們的勇氣。我可以坦陳思想,卻做不到坦陳私密,我能做的除了虛構還是虛構——真實的虛構。在創作的過程中你彷彿就是上帝,你掌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而其實你只是一個工具,比如你手中的筆。更多的時候你被自己手中的筆牽引著,你不知道誰會出現誰會消失,你不知道他們的來處和歸宿,他們有他們獨立於你的意志和命運。所以我發現虛構的樂趣,並不亞於表白的暢快,所以我還在繼續。
一、我覺得寫作是對自己靈魂的鞭打和慰藉
陳平:你是怎麼喜歡上寫作和文學的?
念珠木馬:我想最初我是個熱愛幻想的孩子,可是幻想太散漫,然後有一天發現文學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賦予你的幻想一個確定的形態。喜歡上文學就是這麼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寫作讓我發現了自己虛構的天才。
陳平:是因為寫作滿足了你幻想的需要嗎?
念珠木馬:可以這麼說,在滿足我的同時,也刺激出我更多更大的幻想——讓你無法保持沉默,必須要說出來。
陳平:這時候你會有一種表達和寫作的衝動,是嗎?
念珠木馬:對,這種衝動通常情況下毫無意外地會變成行動。所以,對我而言,最痛苦的事就是在表達的過程中出現障礙。
陳平:你是什麼時候把這種表達和寫作的衝動變成文字的,什麼時候開始寫小說的?
念珠木馬:讀小學的時候,大概是五年級吧,我還記得叫《苦兒流浪記》,很幼稚,沒有寫完。
陳平:為什麼沒有寫完?
念珠木馬:我現在只能估計當時的狀態。故事肯定是構思完了的,因為直到現在我還想寫這樣一個故事,可是真正動筆卻發現自己缺乏基本的文學上的準備,常常詞不達意,同時也缺乏生活方面的積累,不知道怎樣給自己的故事披上一件可信的外衣,就是這樣。
陳平:那你什麼時候寫出第一部完整的小說的?
念珠木馬:小學六年級吧,寫了一個童話,叫《森林中的大蘑菇》,也同樣幼稚。
陳平:那不幼稚的小說是什麼時候寫出來的?
念珠木馬:第一次感到滿意是在高中,寫了篇叫《日出以前》的小說。
陳平:你什麼時候開始寫第一部長篇小說的?
念珠木馬:初中。第一部長篇是一個武俠題材的小說,寫了一年多,五十多萬字,因為家人反對,弄丟了四分之一,現在想想還很心疼。當時有一個很宏大的計劃,打算寫一個系列。不過後來興趣轉了,不寫武俠了,這個計劃也就隨之擱淺了。
陳平:後來寫什麼小說了?
念珠木馬:什麼小說都寫,主要是看當時的心情,什麼樣的題材讓我覺得表達當時的心情更容易,就寫什麼樣的題材。
陳平:還在讀書就寫長篇小說,不擔心影響學習成績嗎?
念珠木馬:所以家人反對啊!在很大程度上,寫作影響了我的成績。
陳平:在寫長篇小說的過程中,你遇到的困難多嗎?
念珠木馬:是挺不容易的,卡殼是經常的事,剛開始很急,後來我找到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每當才思枯竭、難以為繼的時候,我就把正在寫的東西放一放,過幾天,或者更長一段時間,再拿起筆,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這一點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
陳平:對付這樣的困難,只能這樣嗎?
念珠木馬:通常情況下是這樣。可能我這個人比較懶,腦子理不清的時候就把它扔一邊,讓自己沉澱一下,那些原本理不清的東西就這樣撥雲見日了。
陳平:你通常在什麼情況下寫作?
念珠木馬:想到一個主題,並且發現自己可以駕馭這個主題的時候。不一定選時間,不一定選地點,可能是任何一個時候,也可能是在小旅館或者火車上,覺得不吐不快了,就拿起筆來了。會有字斟句酌的時候,通常是一邊寫一邊改,一旦寫完了就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改了。
陳平:你在寫作方面的主要追求是什麼?
念珠木馬:一種自由的、真實的、暢快的,乃至接近原始的表達慾望。
陳平:你的寫作有沒有什麼目的?
念珠木馬:目的很簡單,就是把我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寫出來,然後可能的話,在陌生的人群中獲得心靈上的認同。
陳平:在你的作品裡有沒有寄托你美好的願望?
念珠木馬:當然有了。雖然我是個悲觀主義者,但是悲觀不等於絕望。我覺得我是個積極的悲觀主義者,因為我寫的東西從來都不缺少希望。希望即便渺小,卻強韌得無以復加。
陳平: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寫作的?寫作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怎樣的?
念珠木馬:我覺得寫作是對自己靈魂的鞭打和慰藉,寫作是我生活中最大的痛苦和快樂。
陳平:你有寫作經驗可以與大家分享嗎?
念珠木馬:我的經驗不知道值不值得推薦。我可以在很多方面妥協,卻無法容忍虛情假意的東西。如果你選擇了創作,你就必須誠實地面對你自己,你的陰暗不應該用明媚來掩飾,你必須勇敢,說你最想說的話。雖然,你很可能得到別人的臭雞蛋而不是掌聲。在創作時,誠實和勇敢甚至比善良和智慧更重要。
陳平:你什麼時候在刊物上發表處女作的,當時有什麼感受?
念珠木馬:小學時在地區報紙上發表過兒歌,第一次發表小說是在高中,上海的《少年文藝》刊發了我一個叫《落風》的短篇。
陳平:能在報刊上發表作品,對你以後的寫作影響大嗎?
念珠木馬:影響不是很大。我不喜歡別人修改我的任何一個字,哪怕一個標點符號。
陳平:在文學之路上,你遇到退稿的情況多嗎?
念珠木馬:不多,因為我不怎麼投稿。
陳平:當知道文章不被發表的時候有什麼感受?
念珠木馬:無所謂。一個作者如果只想著取悅編輯,他很可能在事業上能成功,但是在文學上則很可能不及格。
陳平:你什麼時候出版自己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再見螢火蟲》的?
念珠木馬:2005年。
陳平:剛剛拿到書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
念珠木馬:奇怪自己竟然不是太激動。
陳平:書能出版對你以後的寫作有影響嗎?
念珠木馬:從目前來看,沒什麼影響。
陳平:那在你的寫作之路上,還有沒有遇到其他方面的困難?
念珠木馬:不得不時時調整自己,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這樣才能繼續做夢。
二、同樣的一條路,有的人走得通,有的人走不通
陳平:你的寫作和學校裡的作文成績有關係嗎?你的作文成績怎麼樣?
念珠木馬:有關係吧,說有關係證明自己有點虛榮。讀書那會兒作文常常被老師當成範文,作文成績通常是很高的。
陳平:你的寫作和學校裡的語文成績有關係嗎?你平時的語文成績怎麼樣?
念珠木馬:這個沒什麼關係。我的語文成績通常也很高,但上語文課時我都在看課外書,老師也知道,但從來不說我。
陳平:你認為學校教育能培養出作家嗎?
念珠木馬:當然不能。學校只能培養學生們對於文學的興趣——這一點學校做得似乎並不太好。
陳平:你對韓寒高中退學和門門科目掛紅燈怎麼看?
念珠木馬:選擇不同,走的路也不同。同樣的一條路,有的人走得通,有的人走不通。
陳平:學校裡的教育對你的寫作之路有影響嗎?
念珠木馬:影響不大。學校就這麼大一點,遇到的也就那麼些人。課外書對我的影響更大。
陳平:你看過很多課外書嗎?
念珠木馬:是的。
陳平:你一般喜歡看哪些書?
念珠木馬: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方面的書籍。
陳平:對你影響最大的是哪本書?
念珠木馬: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從來沒有一本小說讓我如此欲罷不能。它讓我看到了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人性,那種活生生的血與力,你甚至覺得整部書的字裡行間都遊蕩著不安的幽魂。這是一部讓我熱愛、崇敬和恐懼的曠世之作。
陳平:你喜歡的作家和作品還有哪些?
念珠木馬:雷馬克,喜歡他岩石般真實可觸的憂傷和在命運的大悲劇中堅持做人的尊嚴。池莉,雖然有時候會覺得她的小說比較糙,但她的《雲破處》絕對是上世紀最好的中國小說,只可惜被大家忽略了——而且她總有推陳出新的辦法,這一點是很多職業作家不能比的。中國的很多作家,似乎一輩子就在寫一部小說,有點不思進取的嫌疑。莫言、熱內等我也喜歡。
陳平:能介紹一下你讀書的方法和經驗嗎?
念珠木馬:這本書是不是能給我新鮮感,或者我是不是能與之產生共鳴,是不是能在被我放下後還能讓我不停地思考。
陳平:你看過《寫作技巧》或者《文學概論》之類的書籍嗎?
念珠木馬:初中的時候看過,還看得比較多,後來就不看了,而且是完全不看了。
陳平:為什麼不看了?感覺沒必要嗎?
念珠木馬:作為寫作入門還是可以看的,但不能看得太深,不能讓任何一種理論限制你創作時的可能。一切文學理論都是總結過去,而不是指引未來。如果一定要看,不妨多看點哲學理論,它能告訴你或者啟發你是什麼、為什麼。
陳平:可以向大家推薦一些書嗎?
念珠木馬:雷馬克的《生命的火花》、池莉的《雲破處》、劉易斯的《僧侶》、莫言的《球狀閃電》、熱內的《小偷日記》等。
陳平:在你的寫作之路上令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麼?
念珠木馬:在看過《格林童話》後,我發現鄭淵潔的童話更有價值。
陳平:作者的經歷對作品有很大的影響,讀者常常能在作品中看到作者的影子,特別是在散文和自傳中,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念珠木馬:這是必然的。無論如何我們都無法避免寫作過程中角色的進入,這只是程度深淺的問題。
陳平:你的生活和學習經歷是如何影響你的作品的?
念珠木馬:我的生活一直不穩定,所以我的作品也常常呈現出一種動盪的狀態。
陳平:可以簡單談談成長環境對你的寫作的影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