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後作家訪談錄Ⅱ 第10章 張怡微:我的寫作很本能 (1)
    張怡微

    上海人,1987年生,現就讀於復旦大學哲學系。第六屆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獲得者。2007年獲得《上海文學》中篇小說大賽新人獎。出版有個人文集《悵然年華》、《青春禁忌遊戲》、《夢·醒》。

    點評

    張怡微描繪了青春的掙扎與迷茫,她的文字充滿靈性的憂傷。張怡微用細膩的文字來表達自己的青春和思想,我們會覺得時間有一種綻放的姿態,嬌艷而慵懶,神秘而傷痛;會覺得生命是一種影像,有墜落的感覺,有迷失的彷徨;會覺得時間的堆積彷彿現實與夢境的錯綜,分辨不清真假。

    張怡微筆下的青春是慘烈和悵然的,生命狀態是脆弱的,很多隱痛深埋於心,於呼吸之間才能切膚的感受到。

    自述

    我至今沒法將自己和80後聯繫起來,我不介意被稱做「萌芽的孩子」或者「新概念的孩子」。我很珍惜每一次被認可的機會,我感激幫助我的每一個人。很遺憾,我對與我同樣熱愛文學的同齡孩子並不熟悉,我很少去關注他們,我害怕陌生人。

    我喜歡我的學校,它很小、很安靜,可是有力量、有生命的感覺。它不像別的學校那樣有開闊的風景,也沒有戀愛的空氣,只是我喜歡這樣的成長,很單純,也很虔誠。關於創作我說不好,我是個赤貧的學生,我記錄那些並不完美的成長,赤裸裸疼痛的日子,我把它們寫下來。我很訝異為什麼從沒有人要我修改我的作品,我有些忐忑,因為我知道它們有缺點,因為它們真實。

    我是個默默無聞的人,我不告訴朋友我經歷的辛苦,我希望能沒有負擔的與朋友在一起談論那些杳無邊際的東西,她們愛我不只因為我愛她們。後來很多人說喜歡我寫的故事,我會不知所措,喜歡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是共鳴嗎?還是僅僅熱愛地注視?我很陌生。

    因此,也許我偏離了80後的特質吧。我不輕狂,我害怕被議論。我喜歡電影,喜歡深藏情感的文字,喜歡平淡背後的洶湧,安然背後的無常。我喜歡李修文、王安憶、唐穎。我有時也沉迷純情的東西,如張小嫻之類的。我偏愛迷幻搖滾,radiohead、mazzystar,或者coldplay;有時也聽很多民謠,club、belle、sebestian。我去看過王菲在上海的兩場演唱會,時隔五年,卻好像轉眼間。我喜歡木村拓哉,因為十年前的那部《悠長假期》,我喜歡他點煙的樣子,因而將他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連在一起,成為我每天都會瀏覽的郵箱名稱。我很少看《萌芽》雜誌,以及那些同齡的孩子的文章,但我知道張悅然,我看過她的《桃花救贖》。

    我是個沉迷的人,張小嫻說,沉迷的人是可怕的,因為他們一旦醒悟,往往變得很無情。我瞭解我的情緒,在清醒的時候寫點東西,它們令我疼痛。我最大的願望是能寫一部留在很多人心裡的童話,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千次講述,一千次悲涼,被人一講再講。我的寫作很本能,因而一旦脫離成長,它們就沒有多大意義。我的成長不停向前,因而總有一天,這種本能的宣洩會離我遠去。我想我的寫作絕對稱不上是文學,文學是神聖的東西,我熱愛它,因而絕對不會褻玩它。

    一、如果我寫,就一定很真誠

    陳平:你是怎麼走上寫作之路的?

    張怡微:談不上「寫作之路」,中學裡也就文科算是比較好的,能找到點自己的價值。

    陳平:你是如何喜歡上文學和寫作的,是因為寫作能找到自己的價值嗎?

    張怡微:年輕女孩都差不多吧,看書、看電影、聽歌,然後寫點隨筆。沒有太多思考,每天天馬行空地寫。不過後來漸漸開始做些功課,看了些書——《收穫》雜誌我看了五六年。

    陳平: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喜歡上文學和寫作,是嗎?

    張怡微:應該是。

    陳平:因為看書多了,然後想寫東西是嗎?

    張怡微:我看書不多,但比較精,一個長篇可以琢磨一陣子。

    陳平:你什麼時候開始寫作的,什麼時候開始寫小說的?

    張怡微:高二開始寫作,新概念初賽的時候,寫了第一篇小說,然後在高二下半學期,寫了十幾萬字的短篇集。

    陳平:第一篇小說的題目是什麼?

    張怡微:《我和吉瑞》,寫的是一個童話。

    陳平:高二就開始寫小說,是不是有點早?寫的時候感覺困難嗎?

    張怡微:早嗎?不知道,那時候有機會出書,但又不想影響高三的學業,所以手頭沒有寫完的小說,我就抓緊時間寫,兩個月就寫完了,沒有什麼困難。

    陳平:不覺得累嗎?

    張怡微:那時候蠻苦的,但其實後來把落下的功課補上去更苦,所以就不感到累了。我必須在高二期末考試前寫完,那時就是這樣想的,並且也做到了。寫出來的東西還不錯吧,可能之前有些積累的原因。

    陳平:你一般是在什麼情況下創作的?是如何創作的?經常是一揮而就嗎?

    張怡微:會有約稿。我寫得不是很勤。看書會有計劃,突然覺得這個主題很有感覺,就會寫一點,寫得時候都是一氣呵成。但我寫完了會改很久,差不多修改半年到一年時間,到最後完稿出版,都會過差不多一年左右。

    陳平:改稿的時間為什麼這麼長?

    張怡微:修改比創作難,但收穫更大。第一稿總有些自己不太滿意的、思考不成熟的東西,修改的時候會追問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因為前後思想也會有變化,所以改的時間比較長。

    陳平:你的寫作有沒有什麼目的,就是為了完成約稿嗎?

    張怡微:和最近思考的東西有關,約稿也可以不寫——如果覺得題目很無聊的話。

    陳平:你在寫作方面的主要追求是什麼?

    張怡微:我認為寫作的主要目的是「撫慰在世的憂傷」,但或許我離這個目標還很遠。我只能在我熟悉的、最普通平凡的瑣碎生活中,尋找到自己比較自如的敘事空間,並且希望能夠盡最大努力做到真誠,做到有責任感。

    陳平:在你的作品裡有沒有寄托你美好的願望?

    張怡微:我的作品個人色彩比較濃。

    陳平:寄托了個人對美好未來的願望嗎?

    張怡微:想不起來我對未來有什麼願望了,也許曾流露過某些願望吧。

    陳平: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寫作的?寫作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怎樣的?

    張怡微:我很珍惜這些機會,如果我寫,就一定很真誠,我相信熟悉我的人應該能夠看到我的真誠。但是如果有一天沒有機會出版了,沒有人看我的東西了,那也沒關係。我可以做別的,這不妨礙我對世界的思考,不妨礙我在努力成熟。我還有很多朋友,他們可以看我的東西。

    陳平:你有什麼創作的經驗可以與大家分享嗎?

    張怡微:沒有什麼經驗。寫作蠻辛苦的,不是技巧的堆砌。總之看書很重要,這樣才會對很多東西有更深的體會,那些苦功我相信是繞不過去的。

    陳平:你什麼時候在刊物上發表處女作的?當時有什麼感受?

    張怡微:《新民晚報?夜光杯》刊登了我寫的一篇關於姜育恆復出的樂評。那時候我有做剪報的習慣,因為發表那篇文章時距離我投稿已經很久的緣故,當時沒注意作者的名字,只是感覺這篇文章寫的和我很有共鳴,就把它剪下來了,後來才注意到作者就是我。

    陳平:發現是自己寫的,當時是什麼感受?

    張怡微:很開心。

    陳平:能在報刊上發表作品,對你以後的寫作有影響嗎?

    張怡微:也沒有吧,後來很久都沒有發表什麼東西。參加上海很多作文比賽也沒有得到什麼獎,倒是全國的比賽拿了不少獎,不過都沒什麼用處,都是些徵文類的獎。

    陳平:你的第一本個人文集《悵然年華》出版後,拿到書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這對你以後的寫作影響大嗎?

    張怡微:很開心,那時候正好讀高三,就想著可以自薦參加自主招生了,感覺有點希望。

    陳平:後來自薦參加自主招生成功了嗎?

    張怡微:成功了,一本線進復旦。不過該考的也都考了,自薦只是讓你去考一次文史哲和英語,然後我考了B檔,線上加20分,我還是覺得錄取線太高,不敢填,後來又讓我去面試,面試通過就是一本線。

    陳平:個人文集《悵然年華》的出版,不僅對你以後的創作有重要影響,還影響了你的前途,是嗎?

    張怡微:我倒不覺得出書本身有多大影響,我覺得我自己一直挺有計劃,也挺有韌勁的。當初除了復旦大學分數有些緊之外,上海別的大學我都能考上。我挺努力的,即使沒有出書,應該也不會放棄自己,應該也能做些別的。

    陳平:在你的文學之路上,遇到的失敗和挫折多嗎?你是如何挺過來的?

    張怡微:多,但是這不妨礙我繼續看書,其實不用太看重結果,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是了。

    陳平:投稿沒有回音,感受如何?

    張怡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退稿信就當做紀念,那些信我至今還收著呢。那時確實寫得不好,那時我才讀初中。

    陳平:在你的寫作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多嗎?你是如何挺過來的?

    張怡微:總體很順利,有時候寫不下去了就放一邊,找些別的事情做,想寫的時候再繼續寫。

    二、什麼是愛情,我也搞不清楚

    陳平:你的寫作和學校裡的作文成績有關係嗎?你的作文成績怎麼樣?

    張怡微:還行,我不叛逆,很老實,盡量很規矩地寫,70分的作文,一般得59分沒有問題,最好的情況得過65分。

    陳平:你的寫作和學校裡的語文成績有關係嗎?你的語文成績怎麼樣?

    張怡微:那是兩條路。我不找老師麻煩,語文成績中上吧,時好時壞,但肯定不是最好的。

    陳平:學校裡的教育對你的文學之路有影響嗎?

    張怡微:中學的時候,老師很寬容,這讓我印象很深。高中規定一次只能借一本書,為此我曾經和圖書館老師吵過不止一次,但每次都有老師幫我,他們把自己的借書卡讓我用,現在想起來很感動。上大學時,感覺視野拓寬了,覺得有太多東西不懂,太多東西要學,每天都覺得時間很緊張。

    陳平:大學裡的功課對你的文學之路有影響嗎?

    張怡微:沒什麼,我上的是哲學系,就是看書寫論文。

    陳平:高中的功課呢?

    張怡微:更沒有關係了。不過我一直覺得,讀書是一種責任,讀不到大家都能達到的合格水平,是不負責任的。

    陳平:你認為學校教育能培養出作家嗎?

    張怡微:應該可以吧,這因人而異,蘇童不就是北師大的嘛!

    陳平:很多人說大學只能培養評論家,不能培養出作家,因為寫作主要靠自學、生活閱歷、才氣等,你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張怡微:大學裡就沒有自學、生活閱歷和才氣嗎?

    陳平:你對韓寒高中退學和門門掛紅燈怎麼看?

    張怡微:很有個性。

    陳平:還有呢?

    張怡微:沒什麼了吧。他挺好的,每個人都有不同。

    陳平:你平時喜歡看哪些書?

    張怡微:小說。

    陳平:你看過很多文學作品嗎?

    張怡微:不多,原來覺得不少,進了大學後發現真是不多。

    陳平:能介紹一下你的讀書方法和經驗嗎?

    張怡微:要做筆記和摘錄,總之要瞭解一個作家,至少要把他百分之九十的作品看完,然後再把他曾經看過的和提到過的作品都看看,這樣才可以有發言權。

    陳平:你喜歡的作家和作品有哪些?

    張怡微:王安憶,印象比較深的是她的《流逝》和《我愛比爾》。唐穎的《紅顏》和《瞬間之旅》。李修文的作品我也非常喜歡,比如《滴淚痣》,特別感動我。

    陳平:為什麼喜歡王安憶和唐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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