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不想輕易地顯現在她前夫的面前,因為她想得到的證據還不完整。所以,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得做一個隱形人,她的形體的存在,隱去了她存在的合理性。她無法潛入房間,盡管那房間對她來說是重要的,因為只要推開門,私秘的全部鏡頭就會撲面而來。
然而,作為一個女人,她已經嘗夠了快節奏的可悲,如果那樣的話,她失去的將更多,她將由此而失去她的武器,除此之外,她還要失去長久的對抗,失去與前夫彼此對峙的一種陰謀的生活。
陰謀,它是從欲望中生長出來的一朵花,它猶如別的花一樣而搖曳燦爛,因為有了它的盛放,女人因此具有了篡改命運的欲望。她由此篡改著,在這個世界顯得很明媚的日子裡,對於她的心靈來說卻充滿了溝壑,累積在她肉體的陰霾終於被徹底地用現代武器錄制下來,這彌補了她的空缺,她的心靈和肉體中的空缺,張得越開,她的武器就頻繁地舉了起來。
她開始露面了,她私下給他打電話,約他會面,她事先沒有顯露出任何怨語,她只是說我想跟你談孩子的事情,前夫說孩子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她生活得很好,她一說話,前夫就會拒絕了她,這讓她感到失望,她只好說:"我有證據證明你的無恥生活。"前夫依然無所謂地說:"你不要把你的無恥放在任何人的身上。""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會把照片和錄像帶給你寄來。"她掛斷了電話然後即把幾張照片和一盒錄像帶快遞寄出去。幾天以後,他約她見面了。
她為自己准備好了這次見面的全部理由,那就是為她曾經失去的一切,她必須付諸行動:她要抓住這次機緣,她要讓他知道失去她,他就會由此失去顯赫的聲譽,沒有她,他的名星生活將黯然無光,因為她掌握著她他全部證據。於是,她住進了飯店,這當然是她指定的飯店,她不想和他在那種三四流的旅館中會唔,她要讓他知道,她帶著全部的證據住在豪華套房中等著她,她比那些來自夜總會的三陪女郎要高貴得多。
他一敲門,她就開始心跳,她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心跳了:這是蓄謀了很長時間的一次會唔,她穿著優雅的時裝,她絕不像那些三陪女一樣袒露胸部,她飽滿的胸部被已經鏤空的花紋掩飾著,她現在才意識到,當她在不久之前,因為李榮提供給她的物質生活而沉溺於時裝的奢華時,已經為今天的這一個時刻作好了准備,所以,他一進屋就在審視著她,仿佛在審視著一個陌生的動物。
在更多的場景中,人與人之間的相遇,仿佛就在野生王國的動物圈一樣互相引誘、互相挑釁。她的前夫終於作出了這樣的決定說:"我知道你要什麼,我已經給予了你自由,但還不夠,我還要給你金錢,對嗎?"她笑了笑,笑得很嫵媚地說:"我並不缺錢花,我要你帶上我離開這座飯店,我需要的是另一種生活,我要你帶上我離開這座飯店;如果你跟我復婚,我就會在你面前,即刻銷毀這些底片和錄相帶子。"
前夫看了看她嫵媚的臉蛋說:"我並不害怕這些照片和錄像帶,如果你願意你可以盡可能地去展覽,這樣一來,你無恥的形象將永遠占據我的生活,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嗎?"前夫就要離開了,她突然抓住前夫的衣袖低聲地哀求道:"我並不想這樣做,我並不像你所想象的那樣無恥,我所制造的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更有效地去愛你。"她終於說出了一個對世人來說,對整個世界的耳朵來說都是一個不朽和偉大的字眼:一個糾纏了我們一生的動人心弦的借口,一個被我們的虛幻和烏托邦世界虛擬得越來越遙遠的世界,當她說出這個字眼時,她的眼眶中蘊存著晶瑩的淚花。
前夫愣了一下說:"我一生都在譜寫著關於愛的音樂,然而,愛是虛幻的。"她突然借此擁住了他說:"這並不虛幻,我不是已經在你身邊了嗎?我就是那個永遠愛上你的女人。"她用盡了早已准備好的台詞試圖控制好這一局面,她施展了一個歷盡時間磨難的女人的魔法,試圖把他留下來,果然,她如願以償。很長時間以來,她從來就沒有如此地沉醉和幸福過,那是一個有愛作為借口的夜晚,那是一個對於她的前夫來說是一個返回舊時光的夜晚。
為此,她像昔日一樣脫光了全部衣服,她變得有血有肉,還有柔軟的骨感,她用骨感的美妙輕柔地和他的身體碰撞了,一次又一次的,然後又回來,回到她的內陸交界地。那是一個滿足和甜蜜的夜晚,她躺下了,這是她可以幸福的全部理由,因為她想抓住的男人終於回到她身邊。
拂曉,她去沐浴時,他還在躺著,她有早晨沐浴的習慣,她輕松的沐浴著,水霧氣包圍著她。她甚至哼著年輕人喜歡唱的流行歌,而當她披著浴巾走出來時,她的歷史正面臨著一次前所未有的洗劫:她的前夫消失了,她衣櫃中的那只裝滿原生的錄像帶子和底片的箱子消失了。
她的浴巾像失去了旋律的風箏驟然間滑落而下,她赤裸地想搜尋找到前夫的影子和那只裝滿證據的箱子,然而,她赤裸地穿越聲顯得如此地無助,突然間,她感覺到自己被騙了。這是一場無恥的蒙騙術,她不可能去報案,她惱怒地目視著已經發白的窗外,絕望告誡自己說:"我的前夫是一個騙子,他騙走了我肉體的尊嚴,他騙走了我的證據。"
"就在那一刻,我想由此殺死他"母親突然說出這句話時,火車已經駛近了一座小鎮。三分鍾後,火車又開始朝前滑行。范曉瓊的目光開始由此而變得潮濕:父親竟然用如此的手段騙走了那只箱子,因為父親害怕他的名譽徹底毀壞在這個女人手中。她眺望著車窗,母親的嘴唇又碰了碰那只紅酒杯子說:"在那一刻,如果我見到他,會即刻殺死他,如果那樣,我的肉體和生活就會徹底地解脫了。"
然而,母親卻找不到父親的影子,他的電話關閉了,而且他已經迅速地搬離了那座公寓樓。在短期內,父親的生活失去一切音訊,沒有任何媒體公開地展露出父親的生活狀態。而且,在夜總會,那個女人已同樣消失不見了。
短期內,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她復仇的心理缺乏的是火焰,因為根本就尋找不到火柴或打火機。而在此刻,她的眩暈症又犯了,她乘著飛機回到了李榮的身邊,她看上去需要休息、靜臥,她總是在把自己變得虛弱不堪的時刻回到這個男人的身邊。然而,她在仰起脖頸等候著,因為她躺下之前已經用金錢賄賂了幾個線人。所謂線人,就是被她所收買的內奸,這些頻繁地出現在生活中和虛擬中的影視劇中的小人物,憑著內心的滑稽和陰暗輕易地被她所收買,因為她知道,絕不能放過那個三陪女,有了她的存在,她就可以再一次拍照、錄相,而且她斷定,這個三陪女郎會跟前夫有著千絲成縷的關系,另外,她想知道並掌握前夫界入的場所,這兩件事情,她收買的線人都可以幫她做到。
果然,當她的眩暈症剛好,她從夜總會收賣過的一個線人就給她來電話了。電話告訴她說,她想找的三陪女人已經開了一家發廊。現在,她並不想出現在那個三陪女的面前,然而,已經有了目標,她相信,她如果潛藏在那座發廊周圍,就一定會看見她的前夫。而就在這時,她的另一個線人給她來電話說她的前夫正住在一座山莊作曲,有一個女人每周驅車前往山莊與他幽居。根據各種推斷,那個女人並不是開發廊的女人張嵐,因為張嵐並不會驅車,而且她根本就沒有私人轎車。而且根據線人的介紹,那個女人已近中年,仍然長得很嬌美。
嬌美這個詞很重要嗎?她開始搜尋所有嬌美的女人的臉蛋,因為這是一個已近中年的女人的臉,既然是中年跟歷史就一定有什麼牽連,她突然看見一個女人的臉,她就是歐麗麗。
她怎麼就忘記了這個女人呢?當年正是這個女人的存在讓她做出了人生中最為無恥的行為,在家裡和一個男人通奸而背叛了一個男人。噢,歐麗麗的頭像不停地上升著,她的情緒也同時在煩亂中快速回到過去。過去意味著一根導火線點燃了她嫉妒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