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帝王之死 第1章 死於骨肉相殘的帝王 (1)
    識人不明,楚成王身死子手

    楚成王熊氏,名惲,又名頵。春秋時楚國國君,公元前671—前626年在位。楚成王在位四十六年,頗有作為,使楚國在諸侯國中的地位和影響空前提高。但他在選擇繼承人的問題上主意不堅,終於導致宮廷政變,最後導致自己死在了親生兒子手下。

    悔殺忠臣

    按周公所定的「宗子維城」的世襲制,楚國的王位繼承人應當是長子商臣。但楚國地處江南,風俗習慣與華夏不同,王位繼承人經常是最小的兒子。中原各國把楚國視為異族,稱其為荊蠻。為利於北上爭奪霸主地位,楚成王有心改變以往的做法,在王位傳承這個重大問題上,依照周禮,立長子商臣為王位繼承人。這樣,既可以表示自己尊周的誠意,也可以免去宮闈之爭。但他又怕這種做法有違楚國的風俗習慣,引起人們的不滿,所以一時拿不定主意。

    年長的商臣和其他王弟相比,心計非常多。他經常拿珠玉環珮等小玩意兒送給成王身邊的近臣來拉攏這幫人,以便知道宮內的消息。商臣見父王猶豫不決,唯恐別人得到嗣位,便加緊活動,多給近臣送東西,請他們在成王面前多為自己說好話,自己則借進宮請安的機會,在楚成王面前表現得十分勤勉恭謹。

    楚成王滿耳聽到的是稱讚商臣的美好話語,滿眼看到的是商臣的謙謙有禮,終於下定了立商臣為太子的決心。他對令尹斗勃說:「商臣有祖宗遺風,必能承擔大任,其年紀又長於諸子,寡人欲立商臣為太子,愛卿以為如何?」

    商臣的舉動,斗勃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見楚王徵詢自己的意見,便直言不諱地回答說:「大王年事不高,何必早立太子?即使要立太子,也不能立商臣。一來楚君嗣位,立少不立長,歷代都是這樣,大王不能壞了先祖的規矩;二來商臣之相,蜂目豺聲,性情殘忍,陰險狡詐。現在因為愛他便要立,以後心裡厭煩便要廢黜他,您這樣做,必生禍亂。請大王三思而行!」

    但是,楚成王不聽斗勃勸諫,還是立商臣為太子,並安排潘崇做他的師傅,同日遷往東宮。

    商臣聽說斗勃反對立自己為太子,心中憤恨,伺機想除掉斗勃。

    公元前627年(周襄王二十五年),一代霸主晉文公病逝。許、蔡兩個中原姬姓諸侯國叛晉附楚。晉國新君晉襄公拜陽處父為大將,興師討伐。楚成王早有北進中原的雄心,認準這是一個好機會,便令斗勃為主將、成大心為副將,率楚軍援救許、蔡。楚軍日夜兼程,很快抵達泜水岸邊。

    兩軍隔泜水相持兩個多月,眼看到了年底,晉軍糧草將盡,士卒鬥志鬆懈,陽處父不免暗暗著急起來。他想要退軍,既怕被楚軍窺破內情,乘勢追擊;又怕留下戰場逃跑的壞名聲,被世人恥笑;還擔心本國朝野上下反對。思慮再三,陽處父終於想出了一個體面退軍的辦法。於是,他喚過使臣,密囑幾句,派其直接到楚軍大營,傳語道:「小臣奉鄙軍主將之命,特來相告:兩軍如此相持,勝敗終難分曉,白白耗費軍資,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將軍如果想決戰,鄙軍願退回一捨(三十里)之地,讓將軍濟水佈陣,決一生死;如果將軍不肯過河,那麼就請後退一捨之地,讓鄙軍渡河南岸,再決勝敗。鄙軍主將駕馬立車,專候將軍之命。」

    一聽此言,斗勃拍案而起,憤然道:「晉師淹留在外,時日已久,師老兵疲,早已不堪一擊,奈何不自量力,出此大言,欺我不能渡河嗎?傳令下去,秣馬厲兵,旦日飽食,渡河進擊晉師!」

    成大心連忙勸道:「晉人言退,分明不安好心。他們說是退兵一捨,實則是引誘我們上當。倘若他們乘我軍渡河之時出擊,我軍則進退失據,必有敗績。與其中他人誘兵之計,不如我軍暫退一捨,讓晉人渡水決戰。」

    斗勃一聽有理,便傳令全軍後退一捨,重新結寨,讓晉軍過河。

    陽處父見楚軍後退,遍告營中將士說:「楚將斗勃畏我強晉,不敢渡水決戰,今已潛師遁逃。敵軍已退,我軍渡河無益,況且歲暮天寒,作戰多有不利,不如歸國養息,待天氣轉暖再舉兵不遲。」將士們思鄉心切,一聽此言,無不歡呼雀躍,片刻的功夫,就收拾停當。於是,陽處父率軍班師還晉。

    楚軍後退一捨等了兩天,不見晉軍動靜,便派人偵察,才得知晉軍早已撤離。斗勃只好下令班師還楚。

    斗勃不戰而歸,北進中原的打算落了空,楚成王非常生氣。商臣一看時機到了,便湊上前去說:「兩軍相持兩月,斗勃遲遲不肯出擊,最後避晉師而退,成全晉國霸名,聽說是接受了陽處父的賄賂。他這樣做,心中哪有父王您呢?」

    楚成王聽罷大怒,派人給斗勃送去一把劍,讓他自殺。斗勃想要進宮申辯,在宮門口遭到商臣的阻擋。求見不得,斗勃不由仰天長歎:「斗勃忠心,可昭日月,今日卻不得見大王一面。太子怨我,皆由嗣位引起。其殘忍本性,今日可見端倪。」說罷,拔劍自刎,死在商臣腳下。

    成大心掩埋了斗勃的屍體,自穿囚服,闖進宮中,跪在楚成王面前,叩頭涕哭,詳細地匯報了出師還軍的全過程。並說:「根本沒有賄賂之事,斗勃救蔡,有功無過。如果大王以為後退有罪,那是我建議的,應該治我的罪,與斗勃無關。」

    楚成王驚訝地說:「斗勃為何不來辯解?可見他心中有鬼!」於是,成大心如實地匯報了宮門前發生的事情。楚成王聽完赧然變色,頓足道:「唉!太子誤了寡人,寡人誤了社稷。」從此以後,就開始懷疑商臣的用心。

    打探虛實

    斗勃蒙冤自殺這件事,給楚成王的心裡罩上了一層陰影,於是對商臣處處留心。一天他看到一個近臣身上佩戴著自己賜給太子之物,覺得奇怪,便追問近臣此物何處得來,近臣言語吞吐。楚成王大怒,動刑追問。近臣抵賴不了,只好如實道出原委。楚成王恍然大悟,既痛悔斗勃之死,又後悔不聽斗勃之言,遂疏遠太子。後來又見少子王子職聰明,就想廢商臣而立王子職。不過,這時他倒記起了斗勃評論商臣的話,擔心廢立會鬧出騷亂,所以遲遲不敢有所舉動。

    正在這時,嫁到江國的胞妹羋氏回國探親,居住宮中。楚成王便對江羋說出了自己的心事。江羋沉思道:「廢立乃是大事,不可輕舉妄動,如果能找到商臣的過錯再廢掉他,王子職也就順理成章地繼承了王位。」成王覺得有理,便隱忍不發。

    成王兄妹的談話,不脛而走,早有人報告了商臣。君父的疏遠,商臣已有察覺。聽到傳聞,商臣不免著急,便向師傅問計。潘崇道:「我有一計,可以證實這種說法的真假。王妹江羋,性情急躁,遇事容易發火直言。太子為她設宴,故意前恭後倨,激怒江羋。人在發怒時,無所顧忌,言語之中,必有洩漏。」

    商臣聽罷大喜,決定依計行事。

    這天,商臣擺下豐盛的宴席招待江羋。江羋受邀來到東宮,太子商臣遠遠出迎,恭請江羋堂上居中就座,親自把盞替江羋祝壽。酒獻三巡,菜過五味,江羋已喝得微醉,商臣漸漸露出怠慢的意思。他先是讓皰人直接給江羋送菜,自己並不起身。後來又自行與行酒侍者竊竊私語。江羋很不高興,連連發問,商臣充耳不聞,只顧自己尋歡作樂。江羋哪裡受過這樣的冷遇?頓時大怒,拍案而起,手指商臣斥責道:「如此無理,怎配做東宮太子?」

    商臣答道:「我嗣君位,你能把我怎麼樣?」

    江羋臉色微紅,出口罵道:「不肖之子,滿嘴狂言,怪不得大王欲廢你而立王子職!」

    商臣愣了愣神,假裝謝罪,慢慢地站起,鼻孔朝天。

    「不識好歹的東西,早該廢了你……」江羋越發氣憤,一邊罵著,一邊甩袖登車而去。回到宮中,江羋怒氣未消,逕自去見楚成王,恨恨地說:「商臣無理無儀,粗魯傲慢,擔不起邦國大任,應該馬上廢掉!我看商臣面目兇惡,非善良之輩,拖得久了,會出現意外。」楚成王點頭道:「王妹所言極是。詩云:『人而無儀,不知其可也』。廢掉商臣,這是最好的理由。明日早朝,寡人當曉諭眾臣,付諸實行。」

    江羋轉怒為喜,起身告辭。楚成王叮囑道:「雲夢虞人進獻一頭野熊,我已令御皰烹調。王妹可於申時來宮,寡人已約王子職,同嘗熊掌,共議大事。」

    身死子手

    激怒江羋,探得實信,商臣連忙去見師傅潘崇,詢問自全之策。

    潘崇問道:「太子能降價屈尊,北面侍奉王子職嗎?」

    商臣連連搖頭:「以長事幼,我做不來。」

    潘崇又問:「如果不能屈首事人,能不能逃到別的國家去呢?」

    商臣道:「無緣無故,避難他國,徒取其辱。我不能這樣做。」

    潘崇攤開雙手,無可奈何地說:「除此兩條,別無自全之策。」

    商臣撩袍跪倒,苦苦懇求。

    潘崇皺著眉,緩緩地說:「良策嘛,倒有一條。只怕太子不忍下手……」說到這裡,潘崇止住話頭,狡黠的目光盯著商臣,沉吟不語。

    商臣站起身來,語氣狠狠地說道:「值此生死之際,還有什麼不忍心的呢?」

    潘崇靠近商臣,低語道:「欲掌王權,必行大事,今夜動手,穩操勝券。」

    商臣會意,兩人俯首帖耳,一陣密語。

    冬日天短,未到申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商臣散佈謠言說宮中有變,率軍圍住王宮。潘崇手持寶劍,率領幾十名武士,奔入內寢,闖到楚成王面前。

    刀戈劍矛,寒光閃閃,赳赳武士,殺氣騰騰。左右近臣,都被嚇跑。楚成王看見對方來勢洶洶,吃驚地站起身來,厲聲喝道:「太子太傅,不居東宮,來此何干?寡人未有詔命,擅闖王宮,罪當處死!」

    潘崇毫無懼色,依然舉步向前,手彈劍刃,冷冷說道:「鹿死誰手,尚且不知,大王何必裝腔作勢!新君駕臨,舊主也該遜位。」說罷,一揮手,滿臉殺氣的武士們立刻把楚成王團團圍住了。

    楚成王惶然四顧,身邊近臣、衛士已無一人,頓時氣餒,囁嚅地說:「寡人上了年歲,操勞太累,願出王宮,讓位太子。」

    潘崇答道:「一君死,一君立,一國豈有二主?君王不必出宮!」

    楚成王悲慼的目光注視著商臣,見商臣無動於衷,又移向潘崇,軟語相求:「寡人愛吃野味,已命御皰烹製熊掌,吃了熊掌,雖死無恨。」

    潘崇厲聲道:「熊掌難熟,大王打算拖延時間,等待外援嗎?大王等得,我們可等不得。大王請自便,不要自討苦吃!」說罷,結下商臣腰間束帶,扔到楚成王腳邊。

    楚成王拾起束帶,仰天大呼:「好鬥勃!好鬥勃!寡人悔不聽忠言,自取其禍。今日死在逆子手中,有何面目見忠臣於地下!」說罷,將挽成活結的束帶,套在自己的脖頸上。

    潘崇喝令武士快些動手,兩名武士拽起束帶,片刻功夫,楚成王氣絕身亡。

    江羋入宮赴宴,望見楚成王直挺挺的屍體,頓時哭倒在地,悲咽地說:「王兄啊,王兄,是我害了你!」說著,抓起束帶,自縊而死。王子職自然也不能倖免。

    次日,商臣以楚成王暴疾身亡告諭群臣,自立為王。他就是楚穆王。

    有趣的是,楚成王死後,卻怎麼也不肯閉上眼睛。原來,他對自己的謚號不滿意。起先議定的謚號是「靈」。這是一個「惡謚」:「亂而不損曰靈」。子孫們見他「死不瞑目」,沒有辦法,只好改謚為「成」。這是「美謚」:「安民立政曰成」。楚成王這才滿意地把眼睛閉上。

    苦不堪言,白癡皇帝司馬衷被毒死

    晉惠帝司馬衷(公元259—306年),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一位癡呆皇帝,然而,就是這樣的癡呆兒,居然在位17年。不過他這皇帝當的實在是窩囊,是一個典型的傀儡皇帝。前期由皇后賈南風把持朝政,後期則經歷了十多年的「八王之亂」,一生受制於人,飽受苦難。天天以淚洗面,經常隨亂軍風餐露宿,苦不堪言,幾乎沒有享受過做皇帝的樂趣。最後還被人給毒死。

    白癡也能當皇帝

    晉武帝太康元年(280年)三月,西晉大將王濬率八萬水軍攻入石頭城,東吳末代皇帝孫皓投降,東吳滅亡。至此,三國中的最後一國不復存在,全國又歸於統一。

    自東漢末年的大動亂到西晉的再度統一,幾乎經歷了一個世紀。百年之中,征戰不已,給社會經濟帶來了很大的破壞。現在全國再次統一,對於讓戰亂折騰得暈頭轉向的老百姓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對於晉武帝,建立了這件蓋世奇功,也足以讓他對自己的英明神武感到得意洋洋。統一大業既然已經完成,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如何鞏固司馬家的帝業了。不過,雖然晉武帝為了司馬家的天下能傳之久遠而勞神費力,卻在王朝繼承人這個最為關鍵的問題上欠了考慮,竟然立了一個白癡作太子。

    這個白癡就是晉武帝的嫡長子司馬衷。當然,說他是白癡可能有點過分,畢竟他還知冷知熱,也不缺乏語言能力,但這位太子的傻里傻氣卻是一望即知的。他九歲被立為太子,因為傻,一直讓晉武帝憂慮,也起過換掉他的念頭。但傻兒子的母親,皇后楊艷卻堅決不同意,她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

    「立嫡以長不以賢,豈可動乎。」皇帝和皇后的感情很好,於是耳朵一軟,依然讓傻兒子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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