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樹成林固然是美,孤樹挺立於原野裡又何嘗不美呢?白鷺群棲是美,獨鷺淺行溪畔又何嘗不美呢?群巒疊嶂是美,一山獨立何嘗不是美呢?更何況後者更能讓人體會出俊秀挺拔的意義。杜甫遙望泰山時曾經寫了一首名為《望獄》的詩,詩中有這樣兩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這是個很好的例證,它足以證明「獨立」的優美。戴叔倫在《游清溪蘭若》的詩中說:「西看疊嶂幾千重,秀色孤標此一峰。」此句更將孤峰的俊奇描寫得淋漓盡致。
真正把孤獨提升到藝術境界,把孤獨當做一種絕美的心境來體會的要數柳宗元的《江雪》了。「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在一片白茫而廣闊無垠的千山裡,既看不見絲毫人煙,又看不見任何飛鳥的蹤影,一葉小舟上坐著一位孤獨的老翁,他手執的魚竿靜靜地垂向江面,釣著寒江中的白雪。
《江雪》寫的顯然不是實景,而是在寫意境。它的意境有兩個:一個是孤獨之情,一個是傲岸之態。獨釣的漁翁在遼闊背景的反襯下是那樣的渺小,那樣的孤立無援。詩中孤獨的漁翁是高傲的,就像漁翁藐視著冰天雪地帶來的嚴寒和寂寞而垂釣一樣,釣的就是那份孤獨,享受的就是那份寂寞。雖然「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但是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妥協和讓步,而是同執地守著那一葉孤舟,垂釣寒江。這不是一首簡單的詩,而是一幅優美的風景畫,是一次詩人的自我內心袒露,一種與寂寞為伴的絕美意境。
佛語說:「不二曰一,不異口如,即真如之理也。」人應該學會接納孤獨,當孤獨到來時,要把孤獨融入它所帶來的淡淡溫情之中。此時,人的靈魂在漸漸地被孤獨淨化,思想在昇華。孤獨能讓一個人脆弱,也能讓一個人更加堅強,它可以毀滅一個人,也可以成就一個人。有些人儘管天賦極高、才華橫溢,卻不能獨自面對孤獨的生活。所以,他們只能在空虛中逐漸消沉,在寂寞中走向死亡。耐得住寂寞的人會享受孤獨,他們把孤獨當做一種絕美的心境,在享受孤獨中提升自我。
寂寞與成功形影相隨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是寂寞;「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是寂寞;「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也是寂寞……或許,生命因為寂寞而美麗;或許,生命因為寂寞而厚重;或許,生命因為寂寞而有意義。當人生面對寂寞的時候,感受到更多的是苦澀艱辛。生命是美麗的,生命也是厚重的。人,生而獨立,寂寞在所難免,寂寞如同成功的影子,如影相隨。
有人懷才不遇,發出「世有伯樂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的感慨;有人得不到重用,發出「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和「壯心未與年俱老,死去猶能作鬼雄」的感慨;有人憤憤不平,發出「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的惋惜……這些都是寂寞的信號,不管是感慨世事,還是悲憐身世,都是因為生命而孤寂,人的生命應該因為寂寞而厚重。
寂寞是生命裡的第一縷陽光,「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寂寞是人生歷經百轉千回的感悟,「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寂寞是人生的留戀,「家祭無忘告乃翁」……寂寞是承載生命的帆,揚帆遠行是一種美麗。生命裡有太多的牽扯,例如功名利祿,它們如繩一樣束縛著生命。只有靜下心來獨自品嚐那份寂寞,才能感到曠古的鐘聲是那樣的悅耳。生命因為承載太多而苦不堪言,如果能夠放下,就會發現,生命也會因為寂寞而更加厚重。
越王勾踐兵敗夫差,臥薪嘗膽十餘年,成就復國的大業,那是何等的寂寞,在寂寞裡品味失敗的痛苦,在寂寞裡成就希望的信心,最終「三千越甲可吞吳」;司馬遷因牽連入獄,發憤著書,成就了《史記》「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的美譽,那是何等的恢弘,在寂寞裡撰寫歷史,享受歷史的魅力,彰顯盛世的繁華;錢鍾書一生淡泊名利,甘於寂寞,那是一種高尚的情操,哪怕在艱苦的歲月裡,他也用筆去抒寫自己的人生。功名利祿本是一把土,有人追逐,有人放棄。在寂寞裡獨享那份安逸是一種福氣。生命不會因為喧囂而精彩,生命因為寂寞而厚重。
對成功而言,不管成就成功會經歷什麼苦難,寂寞都會不離不棄地追隨它。寂寞能點燃成功的激情,給成功送去一縷春風,帶走一絲煩惱。寂寞如同成功的影子,與成功如影相隨。
人生要耐得住寂寞,成功更需要耐得住寂寞。「古來聖賢皆寂寞」。所謂寂寞就是孤寂落寞的意思。我們考察歷史上有所成就的人就會發現寂寞者大有人在。李白有「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的寂寞;柳宗元有「倚楹遂至且,寂寞將何言」的寂寞;蘇軾有「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的寂寞;魯迅先生也曾說過「那寂寞如大毒蛇,纏住了我的心了」……自古聖賢多寂寞,因為他們太優秀了,他們品性高潔,而且思想走在了大多數人的前列,他們是時代的先驅者,他們的觀念往往獨樹一幟,眾人很難理解,只能我行我素,所以他們是成功的,但他們也是寂寞的。
世界是千變萬化的,人是世界萬物的主導,沒有不變的事實,只有不變的心態。寂寞,是萬千不變裡的一枝秀葩,凜冽世俗而坦然處之。能夠在寂寞裡綻開花朵的人大都是成功的人,不管哪個行業都會有耐得住寂寞的「黑馬」,他們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駒。
武則天是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14歲入後宮為才人,唐太宗賜名媚,人稱「武媚娘」。太宗死後,武則天入感業寺為尼。一盞青燈伴古佛,在感業寺裡的武媚忍受並沒有一軸長捲伴枯燈,而是養精蓄銳,把感業寺當做修身養性的地方,等待時機,蓄勢待發。
作為一個女人想要成全自己的政治報復,擁有美貌雖是首要條件但不是主要條件,最重要的條件是要有頭腦。在感業寺的日子裡,武則天沒有屈服於命運,而是在思索那個可以成就她輝煌人生的男人,於是李治成了她的目標。利用李治的體弱多病、優柔寡斷以及對她的一往情深博得了二次進宮的機會。
先是卑躬屈膝地侍奉皇后,後運用手段博得昭儀的封號,與皇室裡的女人周旋於後宮。武則天從寂寞開始,後打破寂寞破繭而出,成就事業的高峰,創造了「貞觀遺風」的奇跡。
天堂與地獄只有一步之遙,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可就是這很小的一個邁步卻需要很多東西來襯托。需要時機,需要勇氣,需要精神和境界,而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東西卻需要寂寞來成全。如果武則天在感業寺裡耐不住寂寞,或者說不善於運用寂寞,那麼就不會有之後的「武舉」、「科舉改革」以及使大唐繁榮的一些利民政策,也不會有今天史書上的「貞觀遺風」。
擁有寂寞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擁有忍受寂寞的能耐。成大事的人是可以守住寂寞並且善加利用寂寞的人。
貝多芬是德國偉大的作曲家、維也納古典樂派代表人物之一,被世人尊稱為「樂聖」,創作了《第九合唱交響曲》《月光曲》《命運》等名揚世界的鋼琴曲。這些不朽的作品正是貝多芬不甘於寂寞的產物。而立之年的貝多芬遭受命運的打擊,對執著音樂的人來說,失聰無異於晴天霹靂。但貝多芬沒有氣餒,更沒有放棄,而是寂寞地行走於音樂的殿堂,譜寫了許多千古名曲。
關於《月光曲》的來歷有一個美麗的傳說。一年秋天,貝多芬去全國各地巡演,在路過萊茵河畔的一個小鎮的時候聽到有人彈奏他的曲子。懷著好奇心的貝多芬走進了那間月光下的小屋,並且聽到了兄妹二人關於音樂門票入場券太貴的談話,於是走進屋,當看到貧窮的鞋匠以及對音樂癡迷的盲人姑娘時,貝多芬有感而發,即興演奏了一首曲子,就是後來的經典名曲《月光曲》。
如果說這位超越時空的天才作曲家飽嘗了失聰的辛酸,不如說那是命運跟他開的一一場玩笑,是命運對他的一種最無情的嘲弄;如果說貝多芬不顧失聰的痛苦,以一種超人的毅力繼續創作鋼琴曲,那麼這就是一種鼓舞人心的、近乎令人難以置信的成就。但事實比想像的還要出人意料:實際上貝多芬在完全失聰的歲月裡,譜寫m的樂章超出了他早期作品的水準。如果沒有失聰歲月裡的不甘寂寞就不會有今天的那些經典曲日。「我要扼住命運的喉嚨,它絕不能使我完全屈服!」這是對一代天才貝多芬的真實寫照。
奇跡是為有準備的人創造的機遇,而寂寞是為那些成功的人創造的條件。寂寞是成功的先驅。
《史記》是司馬遷的代表作。司馬遷以其「究人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歷史事實,使《史記》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紀傳體通史,對後世的影響巨大。《史記》的成書是司馬遷苦著的結果,是寂寞與淚水的產物。
公元前99年,李陵兵敗後投降匈奴,司馬遷為其辯護讓漢武帝勃然大怒,遂將他打入大牢,後被處以「宮刑」。在牢房裡的生活是清苦難熬的,司馬遷又備受凌辱,忍受了各種肉體和精神上的折磨,幾乎喪失了性命。他本想一死,但想到自己年輕時辛苦搜集的資料如果付之一炬甚是可惜的事情,於是發憤著書。在司馬遷50歲的時候獲釋出獄,當上了中郎令。在別人眼裡或許可以安享晚年了,但司馬遷繼續埋頭著書,直到完成書稿。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山,或輕於鴻毛。」為了完成寫部史書的夙願,司馬遷忍辱負重,苟且偷生。與寂寞為伴,與寂寞交談。利用這苦難的寂寞成就了自己的輝煌,也成就了歷史的燦爛。《史記》耀眼出世,它是司馬遷與寂寞相守的回報,是與寂寞交談的碩果。
成功的人有獨到的秘訣,秘訣的重要配方離不開寂寞。寂寞是長夜裡的孤燈,雖然冷清但卻可以閃閃發光;寂寞是綠草深處的一聲蛙鳴,雖然孤寂卻可以蓬勃生機;寂寞是無垠沙漠裡的一株紅花,雖然寥落卻洋溢生機;寂寞是古老水井上的一片苔蘚,雖然古老卻孕育生命。成功者離不開寂寞,寂寞是成功者的同伴。成功需要守得住寂寞,成功需要耐得住寂寞。
寧靜致遠,走好自己的路
儒家一位學者說:「不論水流如何急湍,只要心情寧靜,就聽不到水聲;花瓣雖然紛紛謝落,只要心情悠閒就不會受到干擾。」如能抱這種態度待人接物,那麼身心該有多麼自由自在。
有一句俗話叫「心靜自然涼」,說明人在平靜的時候,感覺應該是涼爽的。夏天人心裡為什麼會感覺煩悶?因為燥熱,越熱心越不能平靜,雖然人的體溫基本保持在37度左右,但由於心不靜,外在給人的影響就佔了上風。真正靜下來,外在的影響消失了,才能找回真實的自我。
可是,現實生活中,卻有許多事讓我們靜不下心來走好自己的路。對金錢、地位的追逐,工作上的不如意,心理的不平衡,別人的閒言碎語,等等,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我們的心情,左右著我們的行動。
還有些人在社會交往中為了博得他人的歡心,將自己變成了一條「變色龍」,有時他們還不惜改變自己的立場和觀點,甚至犧牲自己的人格,這實在是一種不可取的處世態度。同自我否定心理一樣,尋求讚許心理會導致各種自我挫敗行為,從而會使自己喪失生活熱情。
日本哲學家西田幾多郎有一首詩:「人是人,我是我,然而我有我要走的道路。」是啊,我們有我們自己的生活目標和生活方式,如果我們自己不能選擇自己喜愛的生活方式,走自己想走的路,而是處處要看別人的臉色行事,這無疑是在為別人而活,這樣活法又有什麼意義呢?為人處世,凡事總想討到別人的歡心,實際上是一種心理乞丐。
改變這種狀況的條件,不僅包括了頭腦聰明,亦須具有「不在乎別人」的那種定力。這種定力,並非人人都能夠做得到。有這麼一個故事:
白雲守端禪師有一次和他的師父楊岐方會禪師對坐,楊岐問:「聽說你從前的師父茶陵郁和尚大悟時說了一首偈,你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白雲答道,「那首偈是:『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一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星朵。』」語氣中免不了有幾分得意。
楊岐一聽,大笑數聲,一言不發地走了。白雲怔在當場,不知道師父為什麼笑,心裡很愁煩,整天都在思索師父的笑,怎麼也找不出他大笑的原因。那天晚上,他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第二天實在忍不住了,大清早去問師父為什麼笑。楊岐禪師笑得更開心了,對著因失眠而眼眶發黑的弟子說:「原來你還比不上一個小丑,小丑不怕人笑,你卻怕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