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餿主意 第11章   好一個餿主意
    其實這句話的意思,跟咱們老祖宗的那句話意思是一樣的:「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亮劍》裡的李雲龍還說呢:「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吳小鋼老師,就是六(7)班女生陣營的領軍人物!(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古怪……)也就是率領一群綿羊的那一隻獅子!

    有他一馬當先、身先士卒、勇往直前、衝鋒陷陣,一群女生立刻改變了被動挨打的不利局面,高高興興跟著往前衝!男生們呢?剛才還趾高氣揚呢,現在立刻嗷嗷怪叫、抱頭鼠竄!

    要說男生中最勇敢的人,還是毛達維。別看他平常似乎只會吃零食然後跟著起哄,但在此時此刻,在高星星、蔡小帥他們紛紛逃跑的時候,他卻迎了上去!

    吳小鋼老師終於掛綵了。而且很慘。

    他被毛達維牢牢抱住了腰——誰讓他的腰那麼好抱呢?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毛達維的一聲大喊:「兄弟們上啊!」

    這些落井下石的傢伙!

    當米老師帶著女生們氣喘吁吁地趕到時,已經找不到吳老師了。

    他被一群臭小子壓在了最下面!

    下課鈴及時地響了。吳老師爬起來了。

    他的形象……可想而知……不過他也不生氣,而是和大家一起哈哈大笑:「好過癮啊,好痛快啊……慢著,慢著,我的眼鏡呢?」

    下午,在校園裡出現了一個好大好大的雪人。

    引人注目的是,在這個雪人的臉上,還架著一副黑邊眼鏡框,這是吳老師不得不捐贈出來的。

    吳老師站在雪人身邊,伸出兩個手指做「V」字形:「再照一張吧!看我多帥!」

    毛達維很想生病。

    相信很多同學都會有這樣正常的奇思妙想,甚至很多大人也會有這樣的奇思妙想。這當然是奇思妙想——誰不知道生病是痛苦的事?特別是想想那頭疼、噁心、肚子疼的痛苦滋味,還有那些小藥片、那些冷酷無情的小針頭!但是,這樣的想法又不能不說是正常的——孩子不想上學、不想考試、不想……大人呢,有時候懶得上班、懶得應酬、懶得……只准大人偷懶,不許我們小孩子生病?沒這個道理!

    怎麼生病呢?毛達維走在放學的路上,悶悶不樂。明天的體育課,將要測驗他最頭疼的仰臥起坐!

    「不是我不想及格……」毛達維自言自語,「是我的肚子不讓我及格啊!」

    蓬蓬嘿嘿一樂:「嗨!你的肚子那才叫委屈呢。你整天是胡吃海喝,一天恨不能三頓全吃巨無霸漢堡包,它能怎麼辦?只有照單全收,現在攢了一堆肥肉,能怪人家麼?還不是因為你的嘴巴太饞。」

    陳雪兒和李菲菲手挽著手走過:「就是,貓貓,你得好好反省了。我可是看過一篇文章,說那種快餐食品是人類健康的大敵,很可怕的!」

    毛達維沒勁兒跟他們辯論:「唉,不管怎麼樣,我就是想趕緊生個病,躲過明天的測驗。」

    真是做夢娶媳婦——淨想美事!

    看,貓貓同學是不是受了刺激?他忽然停下腳步,仰望蒼天,張開雙臂——「下雨吧!下雨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蓬蓬暗笑:「是得來場雨,讓你好好清醒清醒!」

    話音未落……「嘩!」好大一場雨!

    蓬蓬呆若木雞:「不會吧……認識你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你有這樣的求雨本事?神啦!」

    奇怪,這雨怎麼說來就來,說停就停了?還有啊,太陽怎麼還好好地掛在天上光芒四射呢?毛達維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甩甩頭髮,水珠四濺。他抬抬胳膊,聳了聳鼻子:「什麼味兒……」

    樓上探出來一個腦袋:「對不起啊小朋友,我不是故意的。我正想用淘米水澆花呢,不想滑了一下……」

    貓貓的心情超級鬱悶。

    鬱悶的貓貓最想幹什麼?當然是吃東西。

    路邊的麻辣串在鍋裡咕嘟咕嘟地煮著,發出誘人的香氣。

    毛達維又走不動了,他站在攤子前,手插在兜裡,兜裡是一張十元錢的鈔票。

    蓬蓬太瞭解自己的這位哥們兒了,趕緊伸手拉他:「快走吧!千萬別吃!你沒有看電視嗎?這種東西很不衛生,吃了會拉肚子的!」

    貓貓兩眼放光:「太好了!我就是要拉肚子!」他甩開蓬蓬,「拜託你讓我吃幾串吧!否則我的這張十元錢會被我揉皺了的。我的內心在做著多麼激烈的思想鬥爭啊!謝謝你的提醒,我現在的最大夢想就是要生病!」

    蓬蓬還有什麼辦法?他眼睜睜地看著貓貓坐下來,眼睜睜地看著他把十元錢換成了二十串麻辣串,眼睜睜地看著他大口大口地把這二十串麻辣串在一眨眼的工夫全部吃到了肚子裡。對了,他還不得不借給貓貓一元錢,好讓他買一瓶最冰的礦泉水倒進肚子裡。

    「真辣!真過癮!」毛達維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角又拍拍肚子,「好啦!現在就等著肚子疼了。」他親熱地攬著蓬蓬的肩膀,「如果我在踏入家門之前就疼得躺在地上打滾,你可得記著幫我打120哦!」

    蓬蓬提心吊膽:「願上天保佑,萬萬要讓你剛摸到家門的時候再肚子疼!」

    蓬蓬夢想成真了。

    因為貓貓同學的爭氣的肚子一直堅持到當天午夜才開始疼。

    在這之前呢,貓貓並沒有睡好。雖然他聽從爸爸媽媽的教導,九點鐘就躺在床上了,卻輾轉反側到十一點還沒有睡著。

    很簡單,他在等肚子疼。

    「肚子啊,你就趕緊疼吧,這樣我就可以踏踏實實地睡覺了。然後呢,明天我就可以有氣無力地對媽媽說我不能上學了。然後呢,明天的體育課我就可以不上了。然後呢,那個魔鬼測驗我就可以很幸運地躲過了……」

    「肚子啊,你怎麼還不疼呢?嗯,希望你疼起來的時候,是……剛剛好的那種疼,就是疼得起不了床讓爸爸媽媽著急,但是呢,又不是那麼厲害。記得那一次我吃了羊肉串,疼得我渾身冒汗,感覺自己都直想暈過去……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如果那樣還不如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幾個仰臥起坐呢。」

    「如果我的肚子真的疼起來不能上學了,會不會有人關心我呢?我的意思當然是除了爸爸媽媽之外的人了。吳老師會想我麼?蓬蓬肯定會想我。胡奔那傢伙會笑話我。莊庫……也許會編新的順口溜。女生呢,女生會……」

    這麼想著想著,他終於撐不住了,迷迷糊糊睡著了。

    這麼睡著睡著,肚子就疼了起來,而且疼得驚天動地。

    好了。貓貓家折騰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毛爸爸毛媽媽都是帶著黑眼圈上班的:「兒子,記著多喝水!記得吃藥!」

    貓貓夢想成真了。他今天不必去上課,可以待在家裡了。

    但是真不好受。肚子始終是咕嚕咕嚕的,放在手邊的零食也沒有胃口想去嘗一下,打開電視也什麼都看不進去!

    更痛苦的是——「貓貓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蓬蓬的口氣怎麼有點兒幸災樂禍的味道?「別賣關子,說……」毛達維有氣無力。

    「好!你要挺住!今天的體育課跟明天的微機課互調了!」

    啊?不幸,真不幸!電視裡的相聲正說得熱鬧呢:「人要是倒了霉啊,喝口涼水也塞牙!」

    大傷元氣。

    毛達維再次回到學校的時候,六(7)班的同學敏銳地發現可愛的貓貓瘦了一圈。

    吳老師也表現出很心疼的樣子:「親愛的貓貓,你爸爸媽媽應該給你好好補補!」

    是的,毛爸爸毛媽媽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貓貓病好一周後,全家決定——吃大餐。

    「咱們吃自助餐最划算……」媽媽若有所思,「吃自助餐呢,不管吃多少,每個人要交的錢是一樣的。要說老毛小毛這爺倆沒有太多的長處,但是敞開了肚子吃起東西來可是笑傲江湖誰與爭鋒啊,特別是要多吃海鮮,那個貴……」

    「英明!太英明啦!」老毛小毛舉雙手以及雙腳贊成!

    行動!

    順便說一下,為了這次家庭聚餐,全家人做了充分的準備,比如今天的早飯、午飯都沒有吃。毛爸爸說得好啊:「吃自助餐的最高境界,就是扶牆進,扶牆出!」毛達維不懂:「吃飯跟牆有什麼關係啊?」毛媽媽微微一笑:「呵呵,兒子,告訴你吧!老爸的意思就是——在餓得站不穩、一定要扶著牆才能走路的情況下去吃,然後在撐得走不成、要扶著牆才能站穩的情況下再閃人噢。這樣,咱們就賺回來了!」

    想像一下這可愛的一家三口進入餐廳時那惡狼一般的眼神吧!服務員走過來,彬彬有禮:「請問,是三位麼?」他沒有得到回答,因為這三位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了自選區!

    什麼叫來者不善?什麼叫狼吞虎嚥?什麼叫風捲殘雲?這一頓吃得那才叫過癮噢!

    等到實在吃不下的時候,毛爸爸毛媽媽和毛達維同時發現了一個問題。現在不是扶牆走的問題了,而是根本扶不到牆——他們連站起來都覺得困難,只好扶著自己的肚子打嗝!

    「今天咱們吃的,好吃嗎?」毛媽媽忽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爺倆卻回答不上來。是的,剛開始是覺得還不錯,但是吃到最後……原來吃自助餐的最高境界就是「豬八戒吃人參果——不知其味」啊。

    其實,好吃不好吃是次要的。關鍵所在,是好受不好受!

    當天晚上,毛達維家可熱鬧開了!更確切地講,是毛達維家的衛生間可熱鬧了……在經過一次又一次白熱化的爭奪之後,貓貓乾脆就賴在了裡面死活不出來:「我還沒有提上褲子呢就又想拉了。還不如住在這裡面算了!」這可把老爸老媽給急壞了,「貓貓」「兒子」「寶貝」「心肝」「小祖宗」……花言巧語,軟硬兼施!

    第二天終於來到了。

    貓貓家的早晨靜悄悄。

    因為誰也不肯起床了。

    忽然,門鈴響起來。

    「他爸爸,去看看是誰!」毛媽媽有氣無力地命令毛爸爸。

    毛爸爸賴著不動:「肯定是走錯門了,或者是推銷報紙,或者是收有線電視費的……不管!」

    說得也很有道理哦。這年頭,只有逢年過節才會有人串門呢。

    門鈴鍥而不捨地響著。

    「我打電話給單位請假了啊。」毛爸爸說。

    「我也給單位請假了啊。」毛媽媽說。

    「我還替兒子請假了!」毛爸爸又說。

    門鈴繼續響。

    毛達維實在忍耐不了了:「你倆可真懶!我去開門!」

    「貓貓!你肚子還疼嗎?我們來看看你!」哇,門外是吳老師和六(7)班的同學們!

    臥室裡,毛爸爸和毛媽媽正在手忙腳亂比賽起床:「真沒想到……兒子真幸福!比我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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