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貴手裡掂量著這份文件，心裡想著，要是把這份文件也給了林局長，恰巧現在白髮財剛剛被送去調查，是不是剛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跟林局長溝通溝通。就說是賈大為私藏著，如果有這麼一個舉報的機會，也許可以讓自己暫且替了黃沙小學的校長空位，這樣就不會像這樣一樣疾苦了。想到這裡李大貴唏噓了一聲，在這個學校也辛勞工作了二十幾年了，一直沒有什麼出人頭地的機會，只有這次陳喜的方法才能給自己一個開始新生活的機會。對於萬山完小來說，這是一張救命符，對於自己來說，這是一張晉陞符，只要能到林局長的信任。
好吧，我去看看，去黃沙小學調查下，走走看看，也許能確定這個學校適合不適合自己。
李大貴走在黃沙小學，這個以往的競爭死敵的地盤沒少來，但現在來確實變得格外親切，也許他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只在念想之間，這個的比萬山完小好上數十倍的地方就是自己的了。
他咬了咬牙。「萬山完小的孩子們……」轉念又想，這個學校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白髮財抹殺了自己的念想，而現在這個機遇在自己手中的，如果不好好把握，也許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你說學校要處分這個學生，我是保他，還是保自己即將升成教導主任。」一個老師從李大貴身邊走過，鄙夷地看了這個跟普通農民沒什麼區別的人。
「換成是我，一定是選擇後者。白校長說得對，學生都是走馬燈，來了即刻就走了，而自己一直要做許多年的老師。長遠看，當然選後者了。」
那個女老師分外妖嬈，一身濃妝艷抹，還著一身旗袍。
李大貴不知道兩個人走遠了，對著空氣點點頭。是這個理，是這個理。可是萬山完小……除了出了陳喜這樣的一個神童，真的枉費了自己的一番心血。賈大為還處處與自己較真，想起來，李大貴都為自己覺得不值得。
「這個學校如果不是我來管，也自會有人來管。但是我如果不給自己一個出路，我就要累死在自己的崗位上了。」李大貴一把辛酸淚突然從眼角里泛了出來。
陳喜跟王胖子在校門口見到李大貴的時候，李大貴還在抹著自己從眼角里歪歪斜斜滑過的淚水。
「王胖子。李校長怎麼了？」
「好像是哭了？」王胖子不假思索。
「哭了？你見過他哭嗎？」陳喜疑問道，這個校長一直不是這樣的人，難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胖子跑過去，給李大貴鞠了一個躬。「校長好。」
「呵呵，小胖子，」李大貴急忙把自己眼淚收好。
「校長，您怎麼了？」對方只是伸手摸摸王胖子的頭，「沒什麼。」
王胖子這才告別，又走到陳喜的身邊。「校長伯伯很奇怪。」
陳喜伸進口袋摸了摸，心中煞是奇怪。賈大為被陳喜叫到了角落，「賈老師，校長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叫賈老師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怕人聽到他奇怪的稱呼。
「最近老李好像沒什麼事情啊，突如其來的吧，我剛才也看到了。」賈大為也有懷疑，輕聲道。
陳喜點點頭，「難道是校長被教育局施壓或者是革職了？」
賈大為搖搖頭，「我覺得前者不可能，林局長這麼多年來一直對老李施壓，就算不撥給我們經費，我覺得老李也不像是會哭的樣子。除非是革職……」
陳喜應道。「按照老李的性格，應該是這樣的。」陳喜又沒忍住，對李大貴的稱呼又變成了老李。
賈大為顰著眉頭，「唔，我該是去看看老李。」陳喜拽住賈大為的衣角，佯裝可憐的樣子。「賈老師，我也要去。」
賈大為無奈地笑道，「你不要撒嬌了，一個矯情的男生會讓人覺得噁心的。」陳喜暗自一樂。
出乎兩個人的意料，李大貴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的尋常。
「你們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不是在上體育課的嗎？」李大貴狐疑地看著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定知道了些什麼。
賈大為拿著茶杯在屋裡轉了一圈，「老李，你今兒好像不是很開心啊。」
李大貴把鋼筆草草地簽了一個字，抬頭道，「開心不開心，都是一天，我為什麼要不開心。老賈，你這不好好教書，來關照我一個校長作甚？你的本分是什麼？就是管好學生！這句話，我這二十幾年沒少跟你念叨吧。」
賈大為點點了頭，把搪瓷杯放在茶几上，整了整衣服。
「老李啊，你這樣就不對了，我們共事一場，有什麼好隱瞞的，如果是教育局……」
李大貴急忙制止了賈大為的話。「好了，教育局那邊什麼事情都沒有，你就被瞎操心了。」
陳喜的眼睛閃著光輝，李大貴一定有問題。但是他沒想到會有什麼問題。自從重生以後，他總覺得自己的智商一直在下降，這個也只是疑心，卻拿出實際的憑證。
「要是老李你沒事兒，我就跟陳喜走了，不打擾了。」賈大為覺得自討沒趣了。
陳喜跟屁蟲一般地跟著賈大為。
李大貴有些心生疑惑，今天陳喜怎麼突然變得沉默寡言了，難道這個「二年級」神童有看出些什麼來麼？李大貴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懷疑，這個小子也許真的是神童，但是職場上的東西，他沒經歷過。怎麼會知道自己有這樣那樣的想法。
整好一些東西，李大貴特意把文件放在公文包的獨立格中。
又是拖拉機，李大貴巔著就上路了，這次他認為再也不是那種黃塵漫天的煎熬了，而是自己新道路的開始。
「林局！」李大貴看到林局長的第一眼，就滿心歡喜。
「你怎麼又來了？」林局長看到這個麻煩胚子十分討厭。「有什麼事情儘管說。」
「您看！」李大貴從公文包裡分外小心地拿出了那份文件。
「怎麼！你們還有第二份，你這又是來要挾我的嗎？」林局長恨死了這個文件。
「林局長誤會了，這是……」李大貴的眼瞳裡閃爍著光芒。